驿站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无疑都集中在了刚刚进来的手提人头的男人身上。

    驿站的伙计也是见过世面，面对手提五颗头颅的大汉仍能冷静地说：“这位好汉，这些人头请别带到驿站里来。”

    手提头颅的大汉不满地说：“这些都是贼人的头，待会要拿到衙门领赏的，值好些银子呢！不随身带着被人偷了咋办！”

    “那外头也有空桌，您在外边用餐行吗？”

    大汉明显有些不满，但他看见大堂内的人都恶狠狠地盯着他看，还是识相地走到驿站外的一张桌台坐下。随着他的左手一放，那几个人头滚落在地面。其他坐在驿站外的客人可就遭了殃，纷纷避让。

    随着大汉的离开，大堂内再次恢复了交谈声。大家都在抱怨刚刚那人粗野的行径。

    “竟然将那种秽物随手提着，这人脑子坏了吧！”

    ……

    柳月从徐如风的对面换座到了身旁。她的脸色有点铁青，看来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她靠近后低声说：“徐如风，你不觉得刚才那人有些奇怪吗？”

    徐如风有些意外，他以为柳月的第一句话会是抱怨或是求安慰，看来她的心理素质并没自己想的那么羸弱。

    柳月继续说到：“这人明明嘴上说手里的人头值钱不能离身，可实际上又不用布包裹或用箱子掩盖一下，反而提在手上显摆给别人看。”

    “嗯，”徐如风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还有一点更奇怪。那五颗人头都是假的。”

    “什么？”柳月听完转过头去，可又没胆子细看，立刻又转回来，“太可怕了，我不敢看。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徐如风低声说，“其实人的头挺轻的，看过斩首行刑就会知道，人头掉到地上是会稍微反弹起来的。可刚刚那人将手中的人头扔到地上时直接掉在了地上，肯定有问题。”

    柳月嘟起嘴，说：“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单纯出来吓唬别人吗？”

    “不知道，也不关我事。”

    伙计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徐如风拿起碗筷大快朵颐。他得为右手的恢复补充营养。柳月估计是由于刚刚的刺激，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回客房休息去了。

    驿站伙计推荐的三星茶能否帮助伤口恢复还有待商榷，不过开胃的效果值得肯定。徐如风面对二人份的餐食毫不费力，立刻叫来伙计加餐。

    这期间，驿站内客人有人休息完离开，也有新的客人进来歇脚。其中就有两个穿暗紫色制服的衙门捕快坐到了徐如风隔壁。

    奋战了好一会，徐如风才满足地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饱腹感是人类的幸福来源之一，徐如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他的惬意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驿站外这次传来了大量的马蹄声，有一帮身穿淡红色衣服的武人闯进了驿站。为首的一人肤色黝黑，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

    驿站伙计赶紧迎了上去，恭敬地询问：“赵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要用餐还是……”

    “啐！谁要在这种猪圈用餐！”赵公子的粗鄙言语直接惹得大堂的人都怒目而视。只是随着他身后的十几位随从都走进了大堂，也就没人敢再直视他。

    “那赵公子您这是来？”

    “问你个人，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男人，短发、浓眉、粗布衣、个子跟你差不多，身上应该还有血迹。”

    赵公子的描述分明就是刚才提着人头的那个男人。驿站伙计也据实相告。

    谁知这赵公子听了竟暴跳如雷，大叫着：“这挨千刀的！竟然这么放肆，提着人头就在路上走！他往哪里去了！”

    “往、往西边去了，就是衢州城方向。”

    赵公子听完，转头招呼随从，“走，一定要追上这厮。”

    这群红衣人听到命令立刻又涌出驿站再次骑上马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等赵公子离开，驿站内的人才敢开口抱怨。徐如风饶有兴致地听着别人的谈话，他从中得知这个赵公子原名赵仕诠，是附近一个门派锦衣门的少主。这锦衣门位阶是正五品，热衷于扩张势力，衢州一带有不少地方都是锦衣门的地盘。

    这赵公子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名声以及门派的势力，在衢州地面是横行霸道，人称小霸王。不过好在他父亲不时管教，这才没到为非作歹的地步。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虽让徐如风有些在意，但现阶段也没有更多的信息。

    “还是好好休息吧。”徐如风说着走回客房。

    一日无话。

    第二天清晨，徐如风和柳月早早地出发了。马匹经过一天的休整，状态回复得不错，甚至走路也更平稳些没那么颠簸了。

    “徐如风，我们今天的行程是怎样？”柳月坐在马背上，打着哈欠询问。

    “现在出发得早，那我们就不在中间的五岩镇歇了，今天之内争取赶到衢州城。”

    “那午饭怎么解决啊？”

    “吃干粮呗。”徐如风举起从驿站买的一袋大饼和肉干。

    柳月则有些失望，兴致明显低落。她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估计正想着今天进补一下。

    马蹄声逐渐加急，两人也不再浪费时间闲谈，策马前行。这一路逐渐接近衢州城，脚下的道路更加的宽敞，路上的行客也愈发多了起来。

    一会后，徐如风拉住马匹同时示意柳月慢下来。现在道路上同时走着行人、牛拉板车、豪华的马车等等，拥挤的路况已经不再允许他们骑马奔驰了。

    “没想到这路上竟然这么多人。”徐如风感到有些失算，他这也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一旁的柳月笑着说：“徐少侠不知道吧，这衢州南接南平，西连上饶、JDZ，北邻黄山，东与金华、丽水、杭州三市相交，有“四道通衢，五路总头”之称。”

    “你知道路会那么拥挤，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哼！我就是想看你挫败的表情。不行啊！”柳月说着露出了得意与嘲讽的神情。

    徐如风心里一阵无语，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记仇。不过这样一来，他只好改变行程，中午先来到五岩镇歇息。

    这个五岩镇也算是衢州城的附庸城，用以分担人流、车马。镇子规模一般，街上的人却是相当的多，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好不热闹。

    徐如风和柳月好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坐下歇歇脚。店小二在热闹的大堂内到处奔走，还没来的及招呼徐如风二人。不过，徐如风倒是竖起耳朵，听见了一个声音——

    “诶，今早有人提着五颗人头进城，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