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风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司徒亮站了起来。他本想靠着这拳分出胜负，不过出拳后的力道、准度都没有达到自己平时的水准。看来今天在比武大会上受到的伤与积累的疲劳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远处的太阳已经没入远处的山头，转为明亮的月亮为大地带来照明。

    司徒亮站起身，脸上的急躁神情已经褪去，看来刚刚这一拳让他恢复了冷静。

    “你到底是谁？”

    “什么？”徐如风不理解司徒亮的问题。

    “在比武大会上我就发现，你知道我手上这门《回雁拨云扇》武功的命门。刚刚也是，你抓住了‘领雁三折’唯一的破绽。你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野侠客。说！你到底是谁？是鹤云馆里哪个堂门的人派你来的？”

    徐如风有些哭笑不得，“呵，你可真有意思，司徒亮。就不能是我自己天资聪颖，一眼就看破了你那粗浅的招式吗？”

    司徒亮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再次举起铁扇冲上近前。

    徐如风将手中的布袋丢到一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左手反持进行应战。

    司徒亮这次恢复了理智，运用手中的铁扇从试探开始，企图找到徐如风的破绽。

    “叮——”匕首与铁扇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徐如风握紧手中的匕首和司徒亮连走了几个回合的攻防，难分胜负。司徒亮的轻功基础扎实，凭借灵活的身形一直不给徐如风突袭的机会。而且司徒亮似乎也注意到徐如风身体状况的问题，有意识地在打消耗战。

    在一次交手后，徐如风又假意露出左胸的破绽，以待司徒亮使出“飞雁啄泥”的招式。不过司徒亮也学乖了，反手攻向徐如风的右路。

    见对方不再上钩，徐如风挥手隔开攻击后跃拉开，以获得停歇的机会。自己的身体情况似乎比想的还要糟糕，一阵酸麻感从双腿开始向上蔓延。

    “得速战速决了！”

    徐如风俯低身形，将自身如弹簧一般压缩，接着双腿爆发力量，身体如箭般飞速射出，同时他左手抬起，意图以匕首攻击对方的腰部。

    司徒亮见徐如风来势凶猛，不敢怠慢，连忙晃身闪避。

    然而，匕首只是虚招。徐如风在接近司徒亮后右手撑地，以右脚为支点，左脚使出扫堂腿攻击司徒亮的下盘。

    司徒亮也不愧是能挤进鹤云馆内门习武之人，危急中向前鱼跃而出，一个前空翻躲过了徐如风的攻击。

    不过司徒亮还是犯下了错误。他在落地后立刻转身看向徐如风的位置，遗忘了在实战之中，保持好敌我间的距离才是攻防的基础。

    另一边徐如风在自己的扫堂腿被避开后没有停顿，右手在地面一拍，身体立起继续追击，再次挥动左手的匕首，闪着寒芒的刀尖笔直地朝司徒亮面门刺去。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得太近，司徒亮慌乱中展开铁扇准备抵挡匕首的攻击。

    “当——”传来了金属坠地声。

    司徒亮诧异地看着匕首被铁扇挡住后掉到地上。“又是投掷出来的武器！就和当时他偷袭魏立的那招一样！”司徒亮立刻联想到比武大会上徐如风用过的伎俩，而此刻他手中展开的铁扇反而遮挡了自己的视野。

    司徒亮连忙运气护体，准备抵挡可能到来的掌击。但，接下来出现的却是脖颈旁一股凌冽的寒意。

    徐如风右手拿着第二把匕首从身后抵住了他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压的皮肤凹陷下去，再多用一丝力气鲜血必定就会喷涌而出！

    胜负在一瞬间决定。

    “我输了——”司徒亮无力地说，手中的铁扇也跌落在地。接着他又故作威风地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徐如风无语地摇摇头，说：“所以我真的讨厌你们这些门派里长大的武林公子！见识浅薄又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又不知天高地厚。最重要的是不懂得生命的珍贵，生杀无度。”

    说完，徐如风突然出手抓住司徒亮的右臂，反手一折！“嘎啦！”司徒亮的右手发出了一声及其不妙的声音。

    “啊！！！”司徒亮捂着右臂，痛苦地蹲下，随后说，“要杀便杀，这般折磨算什么？”

    “喂，刚才还说要杀要剐随我呢！现在叫苦什么？司徒亮，你这人还真是爱装样子，内里就一无耻小人。”

    “你——”司徒亮欲言又止，只能痛苦地要紧牙关。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司徒亮的表情缓和了些，似乎是对自己能活下来感到了安心。

    “好，你放我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今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那可不成。”徐如风笑着朝司徒亮走去，接着伸手去摸他的腰间。

    这一摸倒是把司徒亮给吓坏了，他大喊：“你！你要干什么！”

    “打劫！这都不懂吗？”

    徐如风将司徒亮从上至下搜索了一遍，找出了一张百两银票、一些碎银、一个成色不错的玉佩以及两个女人缝制给情郎的香包，当然还有那演武大会赏赐的“演武金牌”。

    徐如风思索了一会，将金牌丢回给司徒亮，接着踹了司徒亮一脚不屑地说：“行了，赶紧滚吧。”

    司徒亮收起“演武金牌”，挣扎着爬起来。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为难地说：“林少侠，别的都给你，那两个香包你能不能还我，反正那也不值几个钱……”

    徐如风不耐烦地看向对方，立刻又是一脚踹过去。

    司徒亮被踢到门旁，仍不甘心地看了徐如风一眼，见后者准备再来一脚时只好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了。

    确认司徒亮离开后，徐如风松了口气，紧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身体现在极其疲劳，双腿已经麻木得快失去知觉了。其实他最后踢司徒亮的那脚都已经踹不动人了，幸好司徒亮已经失去战意没有察觉。

    徐如风慢慢走到供桌旁坐下，喃喃自语：“真奇怪？刚下演武台时还没这么累。是积攒的疲劳一块爆发了吗？”

    徐如风起身想硬撑着回去杭州城内，毕竟现在自己身上还带着巨款，露宿野外太不安全了。

    “扑通！”

    徐如风讶异地看着自己跪倒在地的双腿，没有任何的知觉。

    “不对！”徐如风心里一惊，“该死！怎么现在才注意到！这酸麻感根本就不正常。只有中毒才会这般的脱力感！是谁？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三爷？不对。我进厢房后没有吃也没有喝东西。是司徒亮那小子？不对。如果是他下的毒，那他刚才只要拖时间就行，根本不用跟我翻脸。是谁？到底是谁？”

    徐如风疯狂地回忆今天发生的事，不断地排除可能性。与此同时，酸麻感已逐渐爬上了腰部，徐如风的身体失去腰部肌肉的支撑，倒在破庙的地面上。

    “呃——”

    徐如风用手将自己翻个身，仰卧在脏乱的地面上。透过破漏的屋顶他可以看见天上美丽的繁星，不过现在可没功夫去欣赏。他支起上半身，看见了自己的脚，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

    “那个背木箱和巨剑的灰袍侠客？是他？当时他踩了我的脚，酸麻感也确实是从脚开始往上蔓延的。那个侠客一看就身手不凡，明明是练过武功，下盘扎实的人，怎么会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可恶，就是他！”徐如风愤怒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啪、啪、啪——”

    有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掌声吓了徐如风一跳。他慌张地寻找掌声的源头。最后，他在自己刚刚倚靠过的供桌上，看到了对方。

    月光下，穿着灰袍的侠士翘着腿坐在供桌上。他的左边立着那一人高的大木箱，他的右边插着那一人高的巨剑。二者之间，灰袍侠客沧桑的脸显得冷酷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