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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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怎么会是女的呢?

    那妇人听到有客人来了连忙起身迎来,问道:“客官要几间客房?”

    “两间!另外,炒一桌你们客栈的拿手菜上来。”

    那妇人吓了一跳,问道:“一桌二十四个菜,二位吃得完吗?”

    乌石恪道:“这些饭菜全都送到他房中,只管炒来。”

    妇人不再过问,说道:“一桌菜三百文,二位住宿一人一百文,合计五百文。”

    乌石恪取出一小粒银锭,交给了她。

    伙计随即领着赵晋与乌石恪前往楼上,住进了相邻的两间客房。

    赵晋走进去才发现之前城门守卫并未欺骗自己,这客房很是宽敞,窗明几净,案桌上还放着几个红红的果子。

    他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香脆清甜,顿觉食欲大开。

    不消一会,伙计敲开赵晋的门,将一盘盘菜肴送了进来,这些菜肴色香味俱全,赵晋食指大动。

    伙计又端来一钵米饭,赵晋离开荒原前阿公曾告诉过自己,荒原外物产丰富,大多都以米饭为主食,再辅以各种菜肴。

    只是荒原上的人不用筷子,赵晋也有些用不习惯,那上菜的伙计察觉到赵晋不会使用筷子,为赵晋拿来一只勺子,赵晋吃饭才无误。

    这些菜肴很是美味,一些菜肴辛辣异常,但吃过之后又觉干落爽利,自己又忍不住多尝了几口,伴着米饭吃便刚好。

    有些菜肴鲜香脆嫩,自己嚼得咯吱咯吱响,声音很是好听,有些菜肴浓郁甜香,伴着米饭吃油香四溢。

    赵晋一天没有吃饭,早就饿了,此刻敞开肚子吃,不消一会便将一钵米饭吃光。那上菜的伙计也吓了一跳,自己从未见过这么能吃的人,往往上一盘菜便会取下两个盘子,上菜的速度还没有他吃得快。

    伙计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楼上楼下不停的跑来跑去,一会上菜,一会添饭,忙碌异常。

    最终,赵晋吃完三钵米饭,二十四个菜后终于吃饱,那伙计也撤下全部盘子,松了口气,就此离去。

    赵晋吃完饭便靠在床头歇息,坐在床上,细细梳理着自己体内的灵气。

    他体内的灵气并非全部都是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的,偶尔也会有灵气窜到其他经脉中去,这时候便需要他将这些灵气捋顺。

    他的境界还是太低了,不仅需要从饮食中吸取能量,体内的灵气也还不能做到有条不紊。

    倘若自己的境界再高一些,便可像阿公一般,光凭体内的灵气便可以维持身体所需,不再需要饮食。

    阿公早已不再需要饮食,但不知为何阿公始终与族中其他人一般,每天同族人一起吃饭。

    清理完体内的驳杂灵气,顿觉身心轻松,体内灵气的流转也加快了几分。

    此刻已经是深夜,赵晋有些疲倦,正准备躺下睡觉,却听外面传来呼喊。

    “城主府遭贼啦!快抓贼啊!”

    “在那边!贼人跳墙了!”

    “贼人在屋檐上,快追!”

    “快追!不在这边!”

    赵晋小心支开窗户,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向外看去。

    百丈外的一处府宅内,里面火光明亮,许多披甲守卫举着火把满府跑,追捕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身手矫健,时而翻过围墙,时而跳上屋檐,时而隐藏在暗处,上百甲士竟然难以追捕到他。

    赵晋看着上百甲士追捕着那个黑影,那黑影每次要被追上的时候便会调转路线,又与这些甲士拉开距离。

    他看的津津有味,竟一点不困了,那黑影在城主府中上蹿下跳,一众甲士前追后堵,忙活了整整一刻钟竟也没有抓到他,反而一众甲士累得要死要活。

    赵晋能够看清这黑影的逃跑路线也并非是他足够厉害,而是他所处的位置正好能够观测到整个城主府。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客栈的位置能够将整个城主府尽收眼内,这件事自己一个第一次来此住宿的客人都知道,这座城的主人能不知道?

    “阿公说这个客栈是新开的,而之前这里是个药铺,药铺只在一楼出售药材,一楼之上存放药材,客人不会来楼上。但客栈不一样,客栈住的就是客人!客人住在楼上,将整个城主府尽收眼底,轻易就能了解城主府的结构,而如果贼人掌握了城主府内的调兵规律和构造之后,那么便会对城主府动手!”

    赵晋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默默道:“城主在钓鱼!”

    城主在明,而贼人在暗,不怕贼偷而怕贼惦记。

    千日防贼不如一日抓贼!

    而想要钓起隐藏在暗中的鱼儿,便必须要有鱼饵,而这个鱼饵必须要足够诱人,不诱人便不能钓起隐藏在暗处的大鱼。

    城主便命人开了这家客栈,客栈距离城主府不过百余丈,正好能够将城主府全部看清。

    那么,这样一座新开的客栈又如何吸引客人前来住宿呢?

    突然,赵晋又想到了城门口的守卫,那守卫并不认识阿公,想必是新调来的。

    守卫为来此的旅客介绍客栈,这样客栈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一波客人,这些客人有些是来此的商人,有些是来此的旅客。

    而心怀歹意的贼人听到那句“距离城主府百余丈”,便会来此探查城主府的虚实,那时鱼儿便已经咬饵。

    而城主便可稳坐于府中,静候鱼儿上钩。

    那么城门的守卫会是城主安排的人手吗?

    赵晋摇了摇头,这件事只能交给亲信去办,而城门守卫远非亲信。

    城主知道城门守卫会与一些店铺做些推销的买卖,于是便派客栈掌柜与城门守卫谈了这笔买卖。

    一切都水到渠成,不到最后一刻贼人也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经进入网中!

    若非今夜城主收网,赵晋哪怕从这个位置看到整个城主府只怕也不会多想。

    他惊叹于城主的老辣。

    此时外面的追捕已经到了尾声,那贼人已经筋疲力竭,眼看便要被抓住。

    但下一刻,赵晋却看见城主府内发生剧烈的爆炸,冲天的火光从城主府内喷射而出,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座城。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刺得他双目微痛,急忙转身避开。

    片刻之后赵晋再回头看去,城主府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城主府内的房屋在火光中发出劈里啪啦的燃爆声。

    刚才还在围捕贼人的甲士瞬间乱作一团,在大火中呼喊。

    大火越烧越旺,一些甲士还在搜寻着贼人的下落,而另一些则在奋力呼唤灭火,混乱至极。

    “不要慌乱!城门已封,城墙上早已布下守卫,那贼人身受重伤逃不出城!先救火!”

    一个极具穿透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哪怕远在百丈外的赵晋也听得清楚,显然是以灵气加持。

    赵晋心中凛然,这声音分明就是客栈的掌柜,料想客栈掌柜听到抓捕贼人的声音,心知鱼儿已经上钩,便前往城主府帮忙抓捕贼人。

    听闻此言,众人不再慌作一团,从各处打来水,泼在着火的房屋上,火势渐渐得到控制。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势终于彻底熄灭。

    城主府内的众人经历抓捕贼人,到泼水救火,此刻已经筋疲力竭。

    府内管事见众人已经力竭,心知此刻抓捕贼人已经不可为,便令众人各自歇息,两个时辰后再搜捕贼人。

    众人各自离去。

    此刻见众人各自散去,赵晋便躺回床上缓缓睡去。

    只是没睡一会他便猛然惊醒,他想要起身,却不敢有丝毫的异动,一片冰冷的硬物此刻正抵在他的咽喉处,散发着淡淡杀气。

    赵晋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师父说自己没有经历过生死厮杀,没有忧患意识,这话果然没有错!

    敌人在自己睡觉时摸近自己身边自己都没有察觉,以至于现在自己身处危境!

    “别动!动的话就死了!”

    这声音尖锐至极,如同快要断气的老太太一般,让人很不舒服,赵晋知道是这人不愿让他人听到自己原本的声音,改变了自己的声线。

    赵晋咽了口唾沫,想要点头但剑尖抵在自己的咽喉,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现在我问你话,你只管回答,明白吗?”

    赵晋没有说话,也不敢点头。

    那贼人皱眉,怒气冲冲道:“你聋了吗?”

    “啊啊啊......啊啊。”

    那道黑影皱眉,试探道:“哑巴?”

    赵晋听这贼人的语气竟缓和了许多,继续道:“啊啊!啊啊啊!”

    黑影摸到案桌上的油灯,伸手一指,那油灯瞬间被点燃。

    赵晋这才看清眼前,这人身穿一身夜行衣,以黑巾蒙住自己的脸,包住整个头部,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此刻手持一柄剑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他缓慢的起身,那剑尖也随着自己移动,那蒙面人向赵晋问道:“你是何人,来隔阳镇干什么!?”

    赵晋啊个不停,那蒙面人眉头紧皱,根本理解不了赵晋是何意。

    他指了指案桌之上的纸笔,向着蒙面人继续啊道。

    蒙面人终于理解赵晋的意思了,剑尖抵在赵晋的脖子上缓缓移动,跟着赵晋来到案桌前。

    赵晋铺平白纸,指了指一旁的砚台,啊啊道。

    “你让我给你磨墨?你自己磨!”

    赵晋心中一沉。

    此人在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处竟然允许他起身,甚至允许他走动,赵晋心知这人似乎脑子不太好用,便想骗他为自己磨墨,磨墨时便有机会打落抵在自己咽喉的剑,只是贼人并不上当。

    赵晋也不气磊,他拿起墨锭在砚台上缓缓磨着,不消一会便磨成一滩墨汁,他用笔沾了沾墨汁,在白纸上写着“行医缺药,前来买药”。

    随即手举白纸,给那蒙面人看,那蒙面人看过之后眉头舒展开来。

    赵晋又在白纸上写着,写完后递给那蒙面人。

    “你受伤不轻,伤口一直在渗血,若不医治,只怕会越来越虚弱。”

    刚才赵晋便注意到了,此人身上有四五处剑伤,正在向外渗血,滴落在地上。

    那蒙面人看完大怒,厉声质问道:“你要为我医治?怕是想要下毒吧!我岂会上你的当?”

    赵晋心中一惊,但却做出愤懑之色,在纸上奋笔疾书,写完递给蒙面人。

    “我自幼习医,未学医术先学医德,自幼长辈便告诉我医者父母心,今日我见你受伤严重才想为你医治,你若是不信我便一剑杀了我吧!”

    蒙面人见赵晋做出赴死样,相信了几分赵晋写的话。

    他咬了咬牙,说道:“好!那你配药!”

    赵晋从角落边的兽皮袋中取出大大小小的药材,将这些药材取出一小份,放在石臼中。

    这蒙面人见赵晋取出如此多的药材,药材存放有序,对赵晋的话又信了几分。

    赵晋不慌不忙的取药,但此刻赵晋的心中却不像他表面那么平静,他自从被剑尖指在咽喉时便完全收敛了自身的气息,此刻阿公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这边的异样才对,可是为什么阿公没有前来查看。

    取出所需的全部药材后,又将剩余的药材一件一件的放了回去,一直到他将全部药材放回去完后隔壁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阿公睡着了?”赵晋不禁有些腹诽。

    按理说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阿公不应该会睡着才对。

    阿公在自己隔壁,这也是他放心睡觉的原因。

    赵晋小心捣着这些药材,直到这些药材全部被捣成粉末,隔壁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阿公大抵真的睡着了吧!”赵晋心想。

    赵晋向着蒙面人点了点头,示意药已经配好。

    蒙面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虚弱,见药配好,也不禁有些欣喜。

    突然,蒙面人挥剑在赵晋的手臂上划拉了一下,手臂被划破,鲜血瞬间溅射而出。

    蒙面人说道:“你先试药!”

    赵晋对此早有心里准备,手指捏住一点药粉,轻轻洒落在伤口上。

    伤口处传来点点刺痛,随即伤口结成一层薄薄的肉膜,堵住出血的伤口。

    赵晋向蒙面人展示自己的伤口愈合处,蒙面人点了点头,赵晋捏起药粉,正要为蒙面人涂抹,却见蒙面人又挥剑在他的另一条手臂划了一下,示意用手中的药粉再次试药。

    赵晋差点破口大骂,这蒙面人疑心也忒重了点。

    只是他要装作哑巴,只能憋得脸色通红,继续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上药粉。

    片刻伤口处长出肉膜,堵住流血的伤口。

    那蒙面人终于放下戒心,伸手拿过石臼,捏着一小撮药粉,洒在自己右臂上的伤口上。

    伤口处传来点点刺痛,随即伤口不再渗血,他心中一喜,正在再捏药粉撒在其他伤口上时,却发现自己身体僵直,竟难以移动分毫。

    他心中大骇。

    “嘿嘿!嘿嘿嘿!”

    此刻坐在地上的赵晋笑了起来,说道:“感觉怎么样啊,这药粉可是为你精心制作的。”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你也感受到了吧,这药粉止血可是一绝啊!”

    那蒙面贼人见赵晋竟然开口说话,心知自己受骗,顿时怒火中烧,眼神似乎要吃人一般。

    赵晋起身,他早已察觉到这贼人体内灵气耗尽,已是强弩之末。

    贼人全盛时期在上百甲士的围堵下还能够逃出来,的确修为雄厚、身手不凡!但逃到此处的他已经山穷水尽,连止住伤口的血都做不到!

    这也就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才能在给他的药中动手脚。

    “止血确实是一绝,药到伤除,可是这药却有一个副作用,那便是会导致身体麻痹。”

    赵晋将手指捏拢,弹了弹,从指甲中弹出一些白色粉末,继续说道:“所以要配合另外一味药才能消除副作用,只是我给自己用了这味药,没有给你用!”

    赵晋一手捧着石臼,一手抓着药粉,将这些药粉洒在蒙面人其他的伤口上,那条贯穿后背的伤口还在向外不断渗着血,抓起一把药粉涂在那道伤口处,顿时伤口结痂,堵住向外渗出的血液。

    赵晋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也不算完全骗你,医者父母心,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失血而死,所以好心给你所有的伤口都上药了!”

    蒙面人看着赵晋那憨厚的笑容,感知到自己全身都已麻痹,只觉得赵晋宛如魔鬼一般,而这个魔鬼此刻正杵着自己微笑!

    赵晋扔掉石臼,笑眯眯说道:“我为你行医,救你性命,收取一点费用也是天经地义,对吧?!”

    他将蒙面人手指掰开,将那把剑丢在一旁,又把蒙面人平放在地上。

    他继续笑着说道:“所以,你当贼所盗取的东西当作你的医治费用,也很是合理,对吧!”

    赵晋伸手在这贼人胸前摸着,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不由皱眉,又在贼人的腰间摸了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摸到,大皱眉头。

    这贼人东XZ哪去了?

    赵晋很是疑惑,这贼人被城主府的人四处追捕,应是偷盗了很重要的东西才对啊,为何他身上空无一物?

    赵晋又朝着贼人的双腿摸去,可摸遍了也没摸到赃物。

    他还不死心,摸着贼人的双臂。

    突然,他眼前一亮,在贼人的手腕上他终于摸到一个镯子。

    他拉开贼人的衣袖,从贼人的手腕上取下这只玉镯,戴在自己的手上。

    他很是满意,终于从贼人这里“收取”到自己行医的费用。

    可等他再次向贼人看去,却发现这贼人双眼正不停的向外流着眼泪。

    赵晋疑惑:“你要杀我,我用药放倒了你,还未杀你,你委屈什么?”

    那贼人依旧流着眼泪。

    赵晋上前扯下贼人蒙面的黑巾,又将贼人的头巾扯下。

    他脑中轰鸣:“女......女的?”

    赵晋鬼使神差的又伸手在贼人的胸前摸了摸,看着眼前这不住流泪的清秀脸庞,一脸难以置信,喃喃道:“真是女的?!”

    少女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