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伐髓
回到部落后,木风便找来木板,将他的小腿夹住,又拿出麻绳一圈一圈绑住。
赵晋疼得龇牙咧嘴,但此次是自己贪玩所致,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为赵晋包扎好伤口后,看见族长站在门口,掩上门出去了。
二人走在部落中。
乌石恪问道:“阿晋如何?”
木风道:“我已为他接骨,已经没有大碍了,阿晋已经睡着了。”
乌石恪点点头,放下心来,又说道:“寒鸦的分身已经被我全部斩杀,后山的山洞已经被我重新封印。”
木风对此毫不意外,族长在五十年前看见山顶裂缝中的无数白骨时,便要将寒鸦斩杀干净,只是看见那最后一幅关于寒鸦的崖刻,不免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一只寒鸦,这些年寒鸦通过这只寒鸦分身调用本体的灵气又复制了一大批寒鸦,甚至还将族长的封印打出一个洞来,差点导致赵晋被寒鸦吃掉。
这五十年族长守卫着山洞,寒鸦不曾再吸收过精血,只会更为衰弱。
而族长这五十年修为与日俱增,寒鸦分身自然不会是族长的对手,被族长再次斩杀也不为奇怪。
但是木风却看见族长紧缩眉头,心中不免有不妙的感觉。
果然,乌石恪说道:“五年后你带领部落离开荒原!”
木风大惑不解,部落中的人大多都是外界逃进来的,他们在外界都活不下去才躲进荒原,而今族长居然说要带着这群人再回去,只怕出荒原后便会各自的仇家找上门来。
荒原对于其他人来说危险无比,但对于部落中的人来说,好歹还算是一条活路,若是离开荒原只怕会大祸临门。
“寒鸦山不能待了,这只寒鸦破开的封印比我想得还要多。”
木风大惊:“族长,寒鸦要解封了吗?”
乌石恪点点头,道:“我观察她的封印,已经很是薄弱了,十年内必定会解封。”
他接说道:“一只饿了无数年的寒鸦,一个绝望的母亲,解封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木风头皮发麻:“觅食,然后孵化鸟卵!”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到时离得越近,只怕便死得越快。
“你倒也不必过于忧虑,带着族人离开便是。他日这只寒鸦若是逞凶,自会有人斩她!”
木风缓了口气,族长的话向来灵验,族长说有人斩她,那必定有人会出手斩杀她,只是到底是何人出手只有到时才知晓。
接下来的十多日,赵晋因为站不起来,每日都在屋中打盹,丘抿倒是时不时会来看他,用小车推着他到门外散心,与他谈天说地,倒也不算无聊。
十多日后,赵晋终于拆去木板,能够行动自如了。
“下雪啦!下雪啦!”
外面传来族人的呼喊,他听见许多小孩在雪中奔跑,很是开心。
他来到屋外,片片雪花簌簌而落。
天空中堆积着厚重深沉的云霾,这些云霾将会笼罩这片天地一整个冬天,直到他们全部化作雪花降落到大地之上。
此刻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暗,他只能隐隐看见雪花飘落。
“晋哥哥,族长唤你过去。”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他回过头看来,正是丘抿。
“阿公找我?”
他飞速向阿公的屋舍跑去。
他来到阿公门前,只见乌石恪支起一口大锅,大锅里面是滚烫的沸水,乌石恪不停的往里面丢着药材,药材被沸水煮化,散发出奇特的草药香气。
赵晋笑着问道:“阿公在煮什么?”
族长平时总会熬煮一些汤药分发给族中的人,这些汤药往往味道甘甜,能强身健体预防疾病。
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赵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阿公眯眼笑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以前把自己骗到江边丢进寒鸦江时便是这般笑容。
他面不改色,说道:“哈哈哈,等会再来找阿公!刚才师父好像在叫我,我先过去一下!”说罢转身便走。
乌石恪笑眯眯的朝着脚边的绳子一指,那绳索飞速朝着赵晋飞去。
赵晋听到身后的破风声心知不妙,迈开双脚向外面逃去,只是还没跑两步便被绳索追上,嗖嗖将赵晋绑的严严实实,他失去平衡仰头栽倒。
倒地后他无辜道:“阿公,这是干什么呀!?”
乌石恪低头细细分辨着锅中的药汁颜色变化,笑着说道:“没事的,等会就知道了。”
“木风!木风!另一口锅洗干净没有?”
“来了!”
随即便见师父扛着一口及腰的大黑锅从外面走来,,这口锅与正在熬药的锅是同时打造,只是这口锅常年不用锅内满是污垢,如今被木风洗的锃亮,在黑锅上映射出火堆的明光。
赵晋心头涌起了极其不好的感觉,这口锅常年不用,今日却清洗得如此干净,不会是要煮自己吧!
“铛!”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口大黑锅被木风丢在地上。
赵晋看着这口与自己等肩高的黑锅,心头发毛。
乌石恪招了招手,将木风唤去掌控火候,随即笑眯眯的走到赵晋面前,说道:“阿晋!之前你身体太弱了,不能承受住这猛烈的药力,如今你已经是练气士,也是时候为你洗筋伐髓了!”
看着那冒着泡的深绿浓稠液体,赵晋心知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干脆不再说话。
乌石恪大喊一声:“好!很有男子气概!”
听到这句话赵晋小脸涨红,自己逃跑不成反被捆得严严实实栽倒在地,哪有半分所谓的男子气概。
乌石恪伸手一指,绳索嗖嗖回他手中,赵晋翻身爬起,不再无精打采,而是走到咕咕冒泡的大锅前,细细打量着这口锅中的药汁。
木风见赵晋想要逃避洗髓,原本想要训斥两句,修行路上,所要承受的痛苦与磨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连洗髓的痛苦都不能忍受,日后怎能成器?
但看见赵晋解了绳子后没有再跑,而是主动凑了上来,才转怒为喜。
锅中的浓稠液体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泡,水汽不断蒸发,深绿色也渐渐转变为浅黄色,药香也越发浓郁。
等到完全变为黄褐色时,乌石恪熄灭火堆,拍了拍洗得锃亮的黑锅,道:“阿晋!快进来!”
赵晋只得脱光衣物,光着屁股爬进大锅,伸出一个脑袋看着旁边那口冒着泡的锅,心中惴惴。
“阿晋,我们人族的肉身不同于妖族。妖族的肉身天生便比人族更为强大,甚至有些异兽生而便是神圣,拥有移山填海的神力。而人族生来没有力量,没有坚韧的肉身,没有强大的血脉,有的只是一副弱小的身躯。但这副身躯比起妖族拥有更多的可能。”
“妖族更为注重修炼血脉和肉身,而人族的悟性往往高于妖族,通过后天的修炼改造自己的身体,修行之后便不会比妖族逊色。“
又听乌石恪继续说道:“我们人族的身躯虽然弱小,但可以借助外物来强健我们的体魄,你用灵气灌注心脉便是一种炼体的法门,这道法门虽然简陋但对于如今的你已经足够用了。”
“现在你鼓动自身的气血,将自己的全部毛孔打开,药汁倒入后这些药气便会顺着你的毛孔钻进你的体内,滚烫的药汁也会锤炼你的身体,将体内杂质逼出,便如锻造钢铁一般。这个过程中你要全程鼓动气血吸收药气,不能因为药汁滚烫而停止,药气进入之后便会顺着血液流转全身,你的身体也会变得更为强大。”
赵晋闻言鼓荡自身气血,周身毛孔全部张开,大声道:“阿公,我准备好了!”
“好!”
乌石恪调用灵气将大锅托起,大锅缓缓倾斜,滚烫浓稠的药汁淋在赵晋的肩膀上,赵晋死死咬着牙,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药汁顺着肩膀往下淋去,赵晋被烫得浑身微抖,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他仍然坚持着。
赵晋感觉到药汁终于覆盖在自己的脚背之上,汇集在锅底,自己的全身都被滚烫的药汁包裹,灼热的药气顺着自己的毛孔钻进自己的身体,这个过程极为痛苦。
越来越多的药汁倒入赵晋站立的锅中,慢慢将赵晋的身体淹没,赵晋感觉自己也越来越热,汗珠不断往下掉去。
他感觉自己便是一块生铁,被丢进火炉中焚烧一般,越来越多的药气涌进自己的身躯,宛如一把把铁锤一般锤炼着自己的肌肉、经脉和骨骼,不断锤炼出杂质,而这些杂质也顺着自己的毛孔向外喷出。
他紧闭着双眼,集中全部精力吸收着锅里的药气,渐渐适应了高温的环境,周身的药汁缓缓褪色,被排出的杂质染成淡黑色。
木风看着赵晋在药汁中不再颤抖,也松了口气。
渐渐的,赵晋身体析出越来越多的杂质,这锅药汁不再粘稠,化作稀水,越来越浑浊。
半个时辰后,赵晋睁开眼睛,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有力,气血从未如此强盛。
他大叫一声,从锅中蹦出,落在锅边,朝着空中打出几拳,这几拳拳风呼啸,很是威风。
引得乌石恪与木风二人同时轻笑。
“族长,你看见了吗?阿晋好像长大了。”
“是啊,都有几根小毛了,确实是长大了!”
“对极对极!”
赵晋这才发现自己正光着屁股站在阿公和师父的面前,小脸羞得绯红,“噗通”一声又跳回锅中。
乌石恪笑着说道:“阿晋,今日便到这里,旁边有几桶清水,你清洗一下吧!”
等到阿公和师父走远,赵晋才探出头来,确认阿公和师父真的离开后才钻出黑锅。
身上散发着阵阵腥臭,这些都是赵晋身体中排出来的杂质,也正是这些杂质的排除才让赵晋感觉自身轻盈了不少。
赵晋借着清水将自己清洗干净,搓去身上的死皮,露出精壮的肌肉,伐髓之后自己的肌肉竟有一丝晶莹的光泽。
他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肌肉,自己今夜受的苦总算没有白费。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部落中的人大多都已睡去,赵晋穿好衣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是香甜,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