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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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认衣冠不认人

    “兔子姐,我回来了。”沈墨笑嘻嘻地站在身后。

    他倒不是怕兔子姐打断他狗腿,实在是因为放眼望过去,连个藏身的山坡都没有。

    人生不容易,逃跑需谨慎。

    兔子姐偏着头打量沈墨,一动不动,仿佛石化,看得沈墨心里发毛。

    “兔子姐你……你看什么?”

    “你干嘛不逃走?”

    “逃?为什么要逃?”沈墨一脸懵圈:“我的一颗心都在兔子姐身上,就算人逃了心也逃不了。我不逃,要永远永远守在兔子姐身边,给你当狗腿子。”

    “撒谎!”虽然明知死淫贼在撒谎,兔子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欢喜。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沈墨问:“兔子姐,你有银子没有?”

    “没有,你要银子干什么?”

    “我想换一身行头。”

    “你是狗腿子就该穿狗腿子的衣服,这样挺好的,干嘛要换?”

    “我虽然是狗腿子,却是兔子姐的狗腿子,再穿许家的衣服不合适吧?”

    像兔子姐这种占有欲很强的女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狗腿子穿别人的衣服嘛?沈墨这个理由打中了兔子姐的七寸,所以到下一个镇甸,看见有裁缝铺,兔子姐就让沈墨去换一身狗皮。

    沈墨从裁缝铺走出来的时候差点气歪了兔子姐的鼻子,因为他居然换了身读书人的衣服,完全没有一点狗腿子的自觉。

    “你是狗腿子穿这身衣服干什么?赶紧换回去。”兔子姐一脸嫌弃。

    “别家的狗腿子自然要穿狗腿子的衣服,不过兔子姐的狗腿子一定要穿这样的衣服,不然怎么显出兔子姐与众不同?”

    “我有什么与众不同?”

    “兔子姐与众不同的漂亮端庄高贵。”

    “我瞧你才是与众不同的卑鄙无耻下流脸皮厚。”

    “哈哈,兔子姐和我都没说错。”

    沈墨换了一身很有品味的衣服,自觉跟普通狗腿子不一样了。他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遗憾:可惜没看见卖折扇的,不然拿把题了字的折扇在手上,逼格就拉满了。

    兔子姐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板起脸教训:“你干什么?还不快去牵马!”

    原来我青衣小帽像个马夫,现在再给你牵马,人家会不会当我是你老公。你这小妞,不让老公骑也就罢了,还让老公给你牵马,真是泼妇。

    沈墨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马缰绳走在前面,一人一马穿过斑驳的石板路。刚走到镇东头,转过一个弯,就突然看见一条烟水茫茫的大江。

    “这是长江吗?果然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笨蛋,这是汉江。”

    沈墨挠挠头,深为自己地理知识的贫瘠而感到惭愧。

    两人在码头上等了半天,还没有一只船靠过来,沈墨心里微感不耐。

    “兔子姐,我们非要坐船吗?”

    “你不坐船,难道要用蹄子走?”

    蹄子,那是脚好不好?兔子姐越来越没礼貌了,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鬼才愿意给你当狗腿子。不过漂亮的女人真是好,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墨的目光从兔子姐脸上移到胸前,又从她胸前移到脸上。

    不知道老子这算不算视奸?

    他心里正在嘀咕,忽然看见兔子姐脸色一变。

    糟糕,被兔子姐发现了。

    沈墨身子条件反射地绷紧,正准备承受兔子姐的暴击,岂知兔子姐却用马鞭指向远方:“你瞧那是什么?”

    江上出现一个黑点,然后黑点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一艘大船向两人漂过来。大船上歌声袅袅:“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绿荑带长路,丹椒重紫茎。流吹出郊外,共欢弄春英。”

    那艘船上张灯结彩,船顶涂成黄色,船柱雕梁画凤,一看逼格就很高。

    “兔子姐,这就是画舫吗?”沈墨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兔子街皱皱眉头,冷哼一声:“江东这些土包子,就是喜欢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跟你一样……”说着瞪了沈墨一眼。

    跟我一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兔子姐,说话要讲良心,我一向是低调奢华上档次的好不好?

    “……你去问问他们到哪里,肯不肯带我们去江夏?”

    “江夏?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先去江夏,再溯江往上就到五峰山。这样一路坐船,免得走坏我的红儿。”兔子姐说着温柔地摸摸红马的鬃毛。

    “也免得走坏你的狗腿子。兔子姐,你真心疼我。”

    兔子姐脸上一红:“谁心疼你了?是你自己沾了红儿的光。”

    明明是心疼我,嘴上还不好意思,兔子姐,做人不能脸皮太薄,不然被风吹破了怎么办?

    沈墨心中得意,眼见大船靠近,放开嗓子对着船上叫道:“喂喂喂,船上的老兄,你们到哪里去?”

    “谁是你老兄?”一颗脑袋从船舷后面伸出来,脑袋上梳了个坠马髻,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个,大姐,你们去江夏吗?送我们一程可好?”

    “谁是你大姐?”小姑娘没好气地叫嚷。

    难道要我叫你小妹?小妹都在包厢里吃果盘呢。

    “那个……这位……这位姑娘,可否送我们一程?”

    “上来吧。”这回小姑娘倒是答应得干脆。

    沈墨牵着红马跟在兔子的身后上了船。小姑娘看见兔子姐,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姐姐你真漂亮。”

    “妹妹你也很漂亮,沈墨,你说是不是?”兔子姐抓住小姑娘的手,上下打量微笑道。

    沈墨见那少女肌肤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娇憨中带着一丝刁蛮,相貌果然是极好。不过他可不敢在兔子姐面前称赞其他女人漂亮,因此笑道:“兔子姐果然目光如炬,神目如电。”

    说他漂亮的是兔子姐你自己,回头算起账来,可跟我没关系。

    兔子姐瞪了沈墨一眼,握着小姑娘的手又问:“妹妹怎么称呼?船是你家里的么?”

    “我叫陆婷,姐姐叫我婷儿就好了。这船是我家的,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你家的船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

    “因为船主是我哥,我哥的船,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嘛?”陆婷咯咯咯地笑,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要翻,兔子姐这么端庄的人,肯定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玩笑,除非开这种玩笑的人是沈墨我。

    沈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个美女脸上,果然瞧见兔子姐眉尖皱了皱。小姑娘陆婷却毫无所觉:“姐姐你怎么称呼?”

    “我爹爹叫我曦儿,你就叫我曦姐姐好了。”

    兔子姐真小气,连姓名都不肯说全。话说,兔子姐究竟姓什么?

    “好啊,曦姐姐。船上还有好几位公子小姐,我这就带你们去认识认识。”陆婷说着又指指沈墨,对旁边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说道:“你把这位公子的马儿牵到后面去好生照料。”

    幸亏换了一身行头,立马就从小跟班变成公子。用兔子姐的钱包装自己,老子还真是聪明。不过兔子姐老这么跟我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沈墨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兔子姐这么高雅的人,怎么肯去见那些狗屁公子小姐嘛?

    “那个,红儿姑娘,咱们有些疲乏了。劳驾你能不能先安排房间,让我们歇息一下。”

    兔子姐向沈墨投来赞许的眼神。

    “好啊”,陆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你们是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一个还是两个,那还用说吗?只要一个房间,岂不是要被兔子姐虐死。

    “咳咳,婷儿姑娘说笑了,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道德高尚的人?”陆婷上下打量沈墨,摇摇头:“看不出来。不过我看你脸上倒像是写了三个字。”

    “三个字?莫非是正人君子?”

    “登徒子!”陆婷咯咯笑着,拉着兔子姐往前跑。

    登徒子?那总比淫贼好多了。你跑什么?难道不知道我爱登徒子更甚爱淫贼?

    “啊哟!”

    陆婷带着兔子姐在前面跑,刚转过一个弯,就响起一声惊呼。沈墨连忙快步赶上去,然后也亚麻呆住了。

    小白脸,死太监,他怎么也在这里?

    陆婷显然刚刚一头撞在宗绪身上,两个人正在互相谦让。

    “那个,宗公子,好久不见啊,幸会幸会。”看见刺屎公子,沈墨不由自主地没好气,皮笑肉不笑地说。

    “原来两位认识。”陆婷好奇地看看沈墨和宗绪,又看看兔子姐,显然已经察觉到什么。

    女人果然都对争风吃醋这种事异常感兴趣,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亲身参与其中了。

    陆婷的眼睛明显开始发光:“……那太好了,两位的房间就在宗公子旁边,婷儿这就带你们过去。”

    好你个小妖精,故意把房间安排在一起,这是恨不得能打上一架,好让你看戏是不是?无聊,真是个无聊的女人。

    沈墨在鄙夷陆婷的同时,又开始暗暗替对手担心:老子一百零八路搅屎棍法,天下无敌,就连丐帮的打狗棍法也要甘拜下风。你这刺屎的小子,刺得虽然厉害,但刺的只是一个坑,老子一搅一条线,搅不死你,臭也臭死你,哈哈哈哈。

    “登徒子,你笑什么?”陆婷一脸好奇。

    “他这人就是这样古里古怪的。婷儿,咱们走吧,别理他。”兔子姐挽起陆婷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留下沈墨和宗绪还站在那里。

    宗绪上下打量沈墨,看了好几眼才说道:“你这身衣服很不错啊。”

    “是吗?多谢夸奖。”沈墨笑容可掬。

    “可惜,这么好一身衣服,原本是给人穿的,没想到却穿在狗身上了。”

    哈哈哈哈,之前老子青衣小帽的时候,你这刺屎的公子,看也不看老子一眼,就好像老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现在老子刚刚换了身衣服,你就不淡定了。眼睛里只装得下一件衣服,心眼儿比屁眼儿还小,瞧不起你。

    沈墨哈哈一笑,绕到宗绪身后,连连摇头。

    宗绪冷笑道:“狗东西就是狗东西,大白天找屎吃,是饿坏了吗?”

    我尼玛,你这刺屎公子,原来也能喷出这种粗俗的话,说好的高雅呢?清贵呢?你这么说话对得起你摔坏的那张绿绮琴吗?

    “啊哟”,沈墨一脸惊诧:“宗兄后面也是拉屎的吗?我还以为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呢。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好诗啊好诗,宗兄,论起说粗话,泼狗粪,我不如你,写诗这种只有高雅的人才做的事,你不如我,哈哈,肺腑之言,切勿见怪,告辞,告辞。”

    沈墨竖起一根食指,朝宗绪摇了摇,然后洒然一笑,悠哉悠哉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