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侠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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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牛牢贼

    约么百年前,赵县还是一个荒废的,小小的边界据点,随着国家安定,这片土地上多了许多生气,渐渐的形成了村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村民在赵县据点旁建立了集市,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吸引大量的村民来赶集。

    逐渐,赵县集市在这附近也出了名,周边县城的商队闻讯赶来,原本的据点也一扩再扩,建起了低矮的土墙,多了常驻的人家。

    而随着一纸诏令,在京城触怒了某个大人物的户部郎中被贬为赵县县长,派到了这个贫瘠的土地上。

    而这名郎中也不气馁,自恃才高,愣是在这个混乱的地方聚沙成塔,平地建起了一座有规制的县城,并吸引了周边村落大量的村民前来。

    而此刻,这名年过半百的老县长坐在自家堂上,眉头紧锁。

    “大人,不知深夜唤我二人前来,可是因为城外盗匪一事?”

    幽暗的烛火摇曳,映得堂下两人身影一晃一晃的。

    老县长关元舟长叹一口气,原本因为操劳而佝偻的身躯更加矮小。

    “正是此事,我已经派人向太守大人禀报了。但此去山高路远,来回路程便要三四天,况且还要整顿兵马。”

    说道此处,关元舟一想到太守那副财迷嘴脸,心中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县丞连忙道:“上官勿扰,县城在上官的努力下,如今城墙高大,城内民众五千有余,想来盗匪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轻易冒犯”

    虽然县丞在旁宽慰,关元舟仍然十分担忧,将目光投向了进屋以来就未曾言语的县尉身上。

    “明远,你怎么看。”

    高思宠缓缓抬头说道:“这伙人久居牛牢山中,虽为乌合之众,但人多势众,且生性凶残。据本县的老人所说,牛牢贼足有上千人之众。

    而如今城中可战之士堪堪十数人,还都是臣下协领的衙役。如果牛牢贼真的攻来的话…”

    高思宠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他言语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赵县西边有大县武阳,东边是定水郡城,所以为了节省开支,关元舟一直没有组建守军。平时的治安都是由高思宠领着衙役们管理。

    如今盗匪出没,完全在关元舟的意料之外。

    “牛牢山尚在武阳之西,距此将近两百余里,这牛牢贼怎会出现在这里啊。”

    县丞听了高思宠的话大惊失色,他本是一普通小吏,机缘巧合之下结识关元舟,敬佩其才华,于是追随到此。

    平时工作兢兢业业,虽无功,但也无过。唯独胆子太小,光是听了这牛牢贼的名堂便两股战战,几欲跌倒。

    高思宠看着县长和县丞慌张的模样,连忙安慰道:“县尊不必惊慌,凭某手中一杆长枪,必能护大人周全。”

    高思宠话音一转,接着说道:“某有一计,定可保赵县一时安稳。”

    “哦?”关元舟正愁眉呢,听到高思宠这么一说,连忙跳起来跑到高思宠旁边问道:“明远有何良计?”

    高思宠不慌不忙地道:“牛牢贼不事生产,远道而来定然粮草紧缺,劫掠后山村除了钱财之外,粮食才是他们仅需的。

    如此一来,只要县尊下令,迁徙周围村子的居民入城,一人保举一人,让本城居民看管外民。一来坚壁清野,让牛牢贼得不到粮食补给。

    二来如果牛牢贼胆大包天胆敢攻打县城,城中有万余民众,其中精壮汉子只需稍加操练便可上阵。

    只要坚守几日,贼人攻城不下,而太守援兵必至。”

    关元舟虽处理内政信手拈来,但对于兵事却一窍不通,听了高思宠的话,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于是紧紧握住高思宠的手,感激道:“幸得明远相助,明远真乃栋梁之才也。”

    宋家偏房内

    “老大,如今赵县招了贼,我们咋办啊。”阮五斜靠在墙上,嘴里边吐瓜子皮边说道。

    谢均抱着头,透过窗户支开的缝隙望向夜空,喃喃道:“虽然被这群盗匪打乱了计划,但也无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边走边看。”

    没错,谢均执意亲自出马,就是想钓出这幕后的黑手。

    如此一来,自己安排的后手也排不上用场了。

    “给兄弟们发消息吧,计划取消,赵县危险,火速回城。”

    阮五嗯了一声,轻轻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笼子,掀开蒙布,一只灰扑扑,眨着眼的鸽子正跳来跳去,异常活跃。

    月上枝头,谢均也熬不住困意来袭,翻过身就昏昏睡去。

    这边睡得安详,但在赵县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山腰处,有的人可睡不着了。

    “哎呦。哎呦。二当家的,我真认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山洞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剥的精光的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鲜血淋漓,口中不停讨饶。

    “去你娘的,出山前三番五次跟你们讲,不许打家劫舍,我们这次下山不是来打劫来了。他娘的就不听是吧,今天看我不杀你们个人头滚滚,就不长记性是吧!”

    山洞尽头,兽皮椅子上,一个满面短髯的矮胖子怒吼道,胸口被气的上下起伏。

    听到首领要把自己斩首,柱子上的人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腿间更是流出一股热流,连忙大声求饶:“我真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求求您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一边求饶,一边将目光投向自己之前要好的兄弟身上。

    然而此刻,两边站立的大小头目们都低着头,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触了二当家的霉头。

    最后看二当家真拔出了刀,一步步走了过去的时候,还是身后一个身穿麻衣,面色麻木的人轻叹一声,走了出来。

    “二当家的,孙统领也是想到军中粮草短缺,眼下天气逐渐转凉,为了让弟兄们免收饥寒的侵害才不得已犯了军令。如今阵前斩将,有损我军士气,对于接下来的部署恐怕也有打击,还望当家的三思啊。”

    一番话说罢,又走上前去耳语:“二当家的,虽然孙大眼犯了死罪,但是他毕竟是大当家的亲侄。眼下大军深入腹地,孤立无援,若是斩了他,引起哗变,那可真是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啊。”

    二当家的听了军师的一席话,这才反应过来。纵然此刻恨不得一刀砍下孙大眼的狗头,却还是强压这怒气道:“孙大眼,念在你不得已出此下策,暂且饶你一命,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现在就给我滚到前锋营去戴罪立功。”

    李大胡子手里握着刀,吹眉瞪眼地吼道。

    孙大眼才从死亡的边际线上回来,此刻已经是恨不得跪下来亲他的鞋,也顾不得当什么敢死队了,不停地磕头谢恩。

    这边立威之后,李大胡子一只脚站在椅子上,小眼睛扫视一圈台下的山贼们,意气风发。

    “传我命令,各部统领约束好手下的崽子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下山劫掠,都给老子好生待着,如果再敢有谁走漏了风声,老子绝不手软!”

    众人连忙应诺,随后如鸟兽般纷纷退去,临走前还不忘把如同一滩烂泥的孙大眼拉上。

    而麻衣男子也要离去的时候,李大胡子却连忙阻拦:“军师且留步。”

    麻衣男子背对着李大胡子,听见他的挽留声,眼睛闭上,脸上满是无奈。自己自从前年被掳上牛牢山,几经苦楚险些丧命在那里,幸好运气不错,遇上了李大胡子。

    李大胡子觉得李文是读书人,脑子活泛,于是便救下了李文,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并以为自己的军师。

    “军师啊,你是聪明人,您给俺说说,这以后我可咋办啊。”

    李大胡子上去一把拉住李文的袖子,将他拉到椅子前问道。

    李文迫不得已,沉思片刻道:“如今孙大眼已经打草惊蛇,赵县定然会有防范。他们做事又不彻底,只怕郡城那边也会收到消息,我的建议是先派些机灵的崽子们到武阳县去购买些粮食。我们本部兵马紧缩山中藏匿。

    我们只有五百人,想来若是在山中躲避,只要让官兵们一时找不到我们,就算成功了。剩下只要等到日子到了,在攻打赵县,便唾手可得。”

    李大胡子听得直激动,心里高呼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还得是读书人、

    “咳咳,军师啊,你这个计策确实不错,不过我想问的是,孙大眼怎么处理。”李大胡子有些脸红道。

    李文诧异的看着李大胡子,内心绝望的喊道:“你在羞涩个什么鬼啊?!”

    算了算了,李文压下情绪,给李大胡子分析:“大当家的多疑,这次出山让孙大眼领一百亲信来就是为了看住二当家的你,如今虽然暂借孙大眼违反军令的由头夺了他的统领位子,但其实他的实力并没有缩水。

    此人反复无常,睚眦必报,如果就这么放他回寨子的话,恐怕日后对二当家的你不利啊。”

    说到这里,李大胡子那粗犷的脸庞上更添了几丝忧愁。

    “除非...”

    李文拉了个长音。

    果不其然,李大胡子连忙焦急的问道:“除非什么?”

    李文环视左右一眼,凑到李大胡子身边细声道:“除非我们遭到重大损失,孙大眼和一百亲兵全部死于战场。到时候您手里这四百多个人,和寨子里的人数可就差不多了啊,而且寨子里,可不止大当家的一个人...”

    李文一番话,说的李大胡子眼神瞬间一颤,而沉寂在内心多年的野心,也如雨后的春笋,缓缓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