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处不是坑
繁体版

    各自返校,好妹一心扑向恋情上,春泥心事重重,她对自己毕业后工作去向问题隐隐不安,“算了,现在多想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能做的就是先把当下事情做好,”她暗暗道,上学期推销的工作没有继续了,她现在想到校外看看有什么兼职可做,最好收入高点。

    经过寒假在家中的休整、滋润,露清一改放假前的阴郁憔悴,脸色红润,虽未完全走出失恋的阴影,人却是变得开朗不少,新学期,她经常跟着春泥泡图书馆。

    二月惊蛰,春雷响,万物长,正是万物萌动的时节,校园内的桃花,一夜之间纷纷绽放,繁花似锦,粉嫩醉人,鲜艳欲滴。春雨绵绵的日子,难得这天天气晴好,露清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台相机,约舍友们去桃树下照相,打扮好后,大家迫不及待地来到校园里的那一小片桃园。

    万物复苏的季节,幼植破土,枝冒嫩芽,黄鹂鸣唱,景致美好。最近春泥总摆脱不了心中的烦闷、忧愁,正好可以趁着这晴朗的天气,美好的景致,出来散散心,一行人在桃树下,花丛中,摆着各式动作,尽全力展现自己最美的那一面,春泥拍了两张照,拾起落在地上的桃花,嗅了嗅,清香扑鼻,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吐出心中的郁气,走到旁边想独自一人静静地观赏开得茂盛的桃花,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对情侣,她心中一沉,情侣们的亲昵举动还是刺激到她。她缓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

    “春泥,”有人在她左肩上拍了拍,她转头,看见了伊静和健伞,两人正手牵手冲着她笑,春泥报以微笑,道:“你们也来啦!”聊天还未开始,那边露清在叫唤春泥回去拍合照,春泥示意要过去拍照,“有空来茶叶店找我玩啊,”伊静道,春泥点了点头,走向露清她们。

    打工,学习,吃饭,睡觉,春泥重复着这些事,虽单调却充实。有时也会想起仁毅,想起他对她的好,但马上又会联想到巴乐,所以她暗暗骂他花心,也骂自己白痴。她内心明白自己和仁毅绝无可能,也逼自己放下这段感情。时光流逝,渐渐地冲淡了她对他的深情。

    大学中一抓一大把,除了树叶,就是情侣,春泥看多了,也看惯了,更看淡了,热恋中的情侣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存在,她微笑地看着身边的一对对,正如微笑地看着清溪潺潺,草长花开,云卷云舒,这些都构成天地间美妙和谐的音符,让人舒心。她心中有个小愿望,就是有了积蓄后,带着奶奶爸爸去看看大海,海纳百川,浩渺壮阔,她在电视上见过大海后,就想亲眼见见他。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就来到了毕业季,这个专属于春泥和她同级同学的毕业季。毕业论文完成后,大家忙着分别前的聚会,互述衷肠,而春泥只关注各种招聘会。

    她放弃了学校给的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只想早点工作赚钱。对于工作,她没有可以通过关系替孩子找到好工作的父母,也没有长辈指导如何提高自己就业的效率,一切都得靠自己,当然她也不喜欢被安排的感觉,对有些还在啃老的同学更是嗤之以鼻。之前,学校有安排了实习工作,可春泥并不满意,她实习期间的工资比她兼职打工的工资低的太多了。

    在学校主办的招聘会上转了一圈,春泥还是下定决心回到自己老家所在的城市找工作,离家近。

    春泥重点关注专业对口,工作地点在老家所属的那座城市,包住宿的工作。关注了一圈,春泥才发现符合那三个条件的工作几乎没有,专业对口的工作都没有提供住宿。“还是回去看看,去当地的招聘会看看,实在不行先租个房子,”春泥打算,身上还有些积蓄,先租个房子还是没问题。打定主意,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回家一趟,把冬天衣物放在家里。

    宿舍里只剩下春泥和周瑶,其她人要么父母给安排了工作回家了,要么已经搬出学校住在校外,周瑶还在为回家找工作还是留下来找工作左右摇摆。

    “春泥,你找到了工作了?”晚上,看春泥在收拾着行李,周瑶问道。

    “还没,我打算回家找工作,”春泥边收拾边回。

    “哦,你要是走了,就剩我一人了,不行,太孤单了,我还是去找华芳吧,跟她一起合租,”周摇道。

    “也好,学校也呆不了多久。那你是在这里找工作咯?”春泥问。

    “嗯,跟华芳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是,那你也得要收拾东西了,”春泥说。

    “我慢慢收拾了,反正这个月还可以呆在宿舍,”周瑶漫不经心。

    “也是,”春泥未多说,埋头继续收拾。

    “你什么时候走啊?”周瑶问。

    “后天的火车票,”

    “那我们几个明天去市区逛逛,一起吃顿饭,”周瑶提议。

    “好啊,以后在不同的城市,估计很少碰面了,春泥感慨。

    “是啊!”

    离别在即,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忧愁,宿舍很安静,两人有些怀念八人都在时人气满满的宿舍。刚搬进宿舍时,只觉得人满为患的宿舍都是喧杂声,吵闹异常,渐渐地也就习惯了,相互之间住着住着也住出了感情。而如今突然的安静,反而十分不习惯。尤其周瑶,常常盯着要么是空着,要么是堆放杂物的八张上下铺发呆。

    与留下工作的四名舍友短暂的相聚之后,春泥拖着厚重的行李,坐上回家的火车。离校之前,春泥和奶奶爸爸打过招呼,说自己工作,就是安排在市里,这样以后回家也方便,在工作之前,她先回家一趟。她不说火车到站的时间,只告诉父亲她到镇上的大概时间。

    乘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和汽车,终于回到了镇上,春泥找到了守在镇汽车站旁的父亲,坐上父亲的三轮车。回村的路上,春泥告诉父亲,工作是自己找的,大学生都没有包分配工作,自己已经看中了市里的一份工作,这次回来是来面试的。父亲问她住在哪里,她说公司有提供住宿,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春泥让父亲不要告诉奶奶自己找工作的事情,让他对奶奶说工作还是国家分配的,父亲默默地点了点头。

    傍晚回到家,奶奶在准备晚饭,春泥收拾行李,父亲在给三轮车上油。春泥把冬天的衣物收拾起来,把夏天衣物和日常用品集中在一个行李袋里。

    第二天凌晨,春泥跟着父亲出村。刚出村不久,父亲开口道:“要是工作不满意,就换个工作。不要太累,太辛苦。要是被人欺负,要反抗,不然对方会越来越过份,”父亲似乎回忆起过去的事,眼现愤光。

    “嗯,”春泥坐在车后,并未看到父亲表情,回说:“之前一直打工,也积累了一些经验,爸放心,不会吃亏。”

    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有什么困难都要说,现在身上有钱花吗?”

    春泥笑道:“身上还有将近一千块的钱,完全够花,”春泥身上只有六七百的积蓄,不过确实也够花。

    从镇里直接坐车到市里,春泥直接奔招聘会,毕业季,招聘会上人山人海。一整天,春泥投了许多简历,面试了三家企业,两家过了,一家有提供住宿补贴,专业不对口,一家没提供住宿或补贴,专业还算对口,虽有之前兼职打工的经验在,春泥找工作时的还算从容,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到找份工作的不易。

    报考大学时,以为选择的专业很好找工作,现时的招聘会告诉她:现实不是那样。招聘会结束,天色已晚,春泥站在马路边,“不管怎样,先找个地方落脚,”她想着,回去的车票比住一晚民宿少不了多少,而且明天还要呆市区,她当即打算找一家民宿过夜。经过一个公共电话亭,她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说工作差不多定下来了,今晚就住进公司宿舍。

    找到了一家民宿,在前台,春泥要了一间最便宜的单间。在店家的带领下,春泥踏上逼仄陡峭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穿过狭窄的走廊,走到底拐个弯,昏黄的灯光下,两扇木制小门映入眼帘,“怎么像堆放杂物的窄小仓库?”春泥暗想,店家打开了其中一扇小门,示意她住这间,把钥匙交给了她,便转身离开了。

    春泥刚踏到门口推门,一股刺鼻的汗骚味迎面扑来,春泥一阵作呕,适应了一下,她才踏入屋内,房内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头边靠着一个四方形小桌,桌上放着一架叶扇覆着厚厚灰尘的破风扇,床下放着一双老旧的大号的黑色塑料拖鞋,房间也只能容下这张床和那张小桌了,春泥叹了口气把行李放在床尾,这才发现床上的席子脏兮兮,油腻腻的。“凑合一个晚上吧,还好这里留了一个通风口,不然准会窒息而亡,”她安慰自己,把头埋向床头所靠的那面墙上方的一个通风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风扇,打开房门,让屋里通了会儿风,她便关了门,坐在床边,考虑明天的事情。

    “砰,砰,”毫无征兆,门口猛地响起两声重重拍击房门的声音,脆弱的木门震了两下,春泥恐惧地站了起来,双目园睁,满脸惊恐的望着木门。

    敲门声响了两声之后,门外一阵安静,春泥松了口气,起身检查了下门栓,确认门有锁好,才放心地跨回床边坐下,这时,门外响起粗旷的男声,似乎是在说糊话,春泥想起包里带了把水果刀,连忙掏出来,握在手中。伴着男人含糊不清的话语,“砰”的一声又响了一声敲门声,“谁?”春泥声音沙哑,颤抖地问道。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却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春泥连忙起身跨到门后,手中紧握着水果刀,在门后细听,门外的男人摆弄了一阵门锁后拔出钥匙,到隔壁店门开门去了。而后隔壁房间传出了开门关门的动静,接着就是几声难听的脏话。春泥一直握着小刀站在门后,直到隔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才疲惫地跨回床边。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春泥合衣侧躺在凉席的边缘。整个晚上,她都开着灯,灯光虽暗淡,好歹也能驱走些黑暗和恐惧。她不敢睡,睁着双眼,想挨到天亮,可困意还是不断的涌来,她眼皮沉重,眯上了双眼。眼睛刚闭上,她又一惊,睁开双眼,倦意赶走了一些。一夜均在似睡非睡中度过。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春泥提着行李走出民宿。她已打算好,今天就租个房子,晚上就能住进去,接受那份专业还算对口的工作。

    春泥简单吃了点东西,时间还早,还未到上班的时间,她便先在公司附近找房子。等上班时间到了,她到公司做了入职申请后,便继续找房子。

    还算顺利,根据墙上贴的招租广告,春泥找到房东,看了三处房,黄昏光景,她定下了其中一处,一栋三层楼民房里面的不到十平方的单人间,公用厕所和阳台,房间虽在三楼,但采光不怎么好,好在有扇小窗户,通风较好。女房东一家也住在三楼,一楼二楼全部出租。租金便宜,房东一家也住着,在安全上更有保障,冲着这两点,春泥选择了这处房子。

    暂时有了一地栖身之处,一直紧绷的心松弛下来,她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喘了一口气,便起来打扫房间,整理行李。在做完个人卫生之后,她倒床就睡。

    春泥醒来时,肚腹空空,只想找东西吃,她望向窗外,天已大亮,一惊,连忙看了看手表,刚七点,公司是八点上班,来得及。快速洗漱好,喝了点昨天喝剩的矿泉水,她把临毕业时姑奶给的传呼机,钱包放入挎包,锁好门,下楼找食。

    吃过早饭,她直奔公司而去。先前还想办张公交乘车卡,乘车有打折,现在步行上班,就不办了。

    公司里的员工大概十来个,大部分都是老员工,有一个女孩叫赵红和春泥一样也是在试用期,她比春泥早入职几天,因为身份相同,春泥和她走得比较近。

    在公司做了一个星期之后,春泥才发觉自己做的大部分都是端茶、倒水,跑腿,打下手的事,许多老员工不愿意做的事都推给春泥和赵红,而赵红仗着自己比春泥入职早,经常吩咐春泥独自去完成。

    工作了一个月,春泥切实感受到这家公司老员工的散漫、油滑,和赵红更是相处不来。她继续投简历,趁着空余时间去面试,期间她办了公交乘车卡。

    农历七月初的一个周六早上,春泥带着简历去一家公司面试。上了公交车,春泥刷完卡,顺手把卡揣进裤兜,和寻呼机放在同一口袋。在车上坐下来,她思考着面试可能遇到的问题。

    车到站后,她下了车,发觉裤兜空空,她急忙翻起挎包,没找到公交卡和寻呼机,当她反应过来想去追公交时,公交车早已绝尘而去。面试时间近在眼前,她无暇顾及寻呼机和公交卡,只好先去面试。面试通过了,这家公司的薪资待遇以及公司规模均比第一份工作的公司来得好些,春泥很满意这份工作,不过她还要进行一轮复试。走出公司所在的大厦,她茫然无措,“东西是在车上被偷的,而且公交卡还是刚办的,去办卡的地方问问,”春泥暗忖,虽感到无助,好歹有了方向。

    她来到服务台,说了事情经过,“乘的是哪辆公交车还记得吗?”工作人员随口问。“早上八点的时候,在五一站坐上的那趟车,”春泥回忆并肯定的给出答复。

    “我是问车牌号,算了,你应该不会看车牌,不过你那样讲我们也找不到那辆车。而且即使找到了,扒手早已跑没了,抓不到,抓人也不归我们管,”工作人员敷衍。

    “那公交卡能找得回来吗?或者把里面的钱提出来?我刚办的卡,刚存的钱!”春泥急忙问道。

    “你办的是实名卡吗?”

    “什么是实名卡?”春泥问。

    “这都不知道,就是你办卡时有用身份证,还有交了照片,卡上有你的名字和照片,”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

    “没有,”

    “那换不了卡了,钱也转不了,”工作人员不再理她,低头做自己的事。

    “那怎么办,我刚办的卡,”春泥不死心。

    “再办一张卡吧,”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春泥脸色暗淡,低头转身离开。

    春泥第一份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拿到手后,她去了另外一家公司上班,就是公交卡被偷的那个周六早上所面试的那家公司,对这份工作,她相对满意。只是上下班要乘车,她只好再办了张卡,实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