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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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砥石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云秋生空闲的时候不再挖萝,因为现在的天,已经很冷了,足够冻的他浑身发抖。

    云秋生活的很平淡,他一天去学手艺学到很晚,那云掸脾气很好,可是不知为何,就没有一个徒弟呢?

    大哥也渐渐从悲伤中走出了,云秋生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还经常去看三弟,那个贪玩爱笑的可爱弟弟也开始成熟起来,老老实实的读书,很让人省心。

    屋里的云秋生冻的蜷缩在被窝里,外面寒风呼啸,吹的门窗框框作响。

    今天又该上镇学手艺去了,再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

    家里的火盆坏了,需要等有空去买个了。

    推门声悄然响起,云秋生心中一惊,下了床塌,推开门。

    母亲半个身子已经踏出了屋子,上身穿着一件厚厚的麻衣,脸上的皱纹更多。

    “妈?走这么早吗?天才微微亮呢!”云秋生轻声询问道。

    云母的听见这个声音,身体就直打颤,她咧开嘴,笑得有些勉强。

    “早点去,娘呀,早点去那,你再睡会吧,还没到时间呢。”云母说完,就赶忙下山去了。

    云秋生看着母亲快步跑下山,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随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云秋生只好跑到柴房找点吃的。

    现做他可不想,他现在睡醒就是疲惫,干嘛都是困乏。

    架子上放了俩硬邦邦的馒头,已经是一天前的了。

    云秋生拿起馒头,张开嘴艰难的啃着。

    最近粮食的价钱又涨了,家里攒的那些银子一部分留给生活,另外一部分都打算支持给三弟。

    云秋生是失败的,他去寻仙,求道,整了个寂寞,他已经没了幻想,只希望安安稳稳的活着,希望三弟未来能考取功名,母亲健康,大哥不再疯癫,枣儿娘也能把腰的毛病治好。

    理想,抱负,心愿,大志向,他只当自己是大梦了一场,毕竟现实就是如此。

    只不过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不死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有一天会有人替自己答疑解惑吧。

    硬塞了一个馒头干后,云秋生噎的不行,赶忙四处找水喝。

    那担子里的水是冰冰凉凉的,贴进去喝上一口,堵塞感消失了,身子却是更冷了。

    把门关好,平淡的一天就再次开始了。

    天亮了起来,却冷清了不少,出来活动的人也没了往日的活力。

    这样子。反而多了几分清静。

    唯一让云秋生发愁的就是私塾那边。

    不少人都放弃跟母亲读了,相反另外两个私塾却是人越来越多了。

    来到镇上,远远的看见了呲仙人靠在街道上打着呼噜。

    对此,云秋生已经见怪不怪了,那家伙总是把自己灌醉,然后醉倒在街头,每次都是墨仙人睡醒去叫他。

    可是仙人是不会醉的。

    他也听说那医仙骗人银子的事越闹越大,不少民众连带着那位地仙一块辱骂,最后都被警告了。

    就算是……被制裁了?

    再次来到那里,大门敞开着,云掸在昏黄的光下,正专心的削着竹子。

    冬天快到了,可是他依然光着膀子,那一身的肌肉线条看的人好不羡艳。

    “师傅,我来了。”云秋生轻轻走进屋内,小声说道。

    这是一个善意的师傅,他的心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善良。

    不修窗户,是怕过多噪音,搬到角落里也是不想扰民。

    那墙壁已经是隔音最好的墙壁了,门也一样。

    云掸看见云秋生来了,站起身来,活动起了肩膀。

    他浑身通红,呼出的气像一层白雾。

    “今天我们等一等再弄吧。”云掸有些神秘的说道。

    这话云秋生听完,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为何要等一等?

    不过不一会儿,他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一个纤瘦的单衣青年也溜达到了门前,天很冷,但是他那张脸上,却没有一点被冻坏的红晕,熊猫般的黑眼圈,圆圆的眼睛,还有一对浓浓的眉毛。

    那病怏怏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穷书生。

    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知他是不是也是如此。

    那青年在门口张望了一会,看见云掸朝他招了招手,这才走了进来。

    “徒儿,以后呀,他就跟你一块儿学了。”云掸重重的拍了拍云秋生的肩膀。

    云秋生还是被拍的呲牙咧嘴,他不知为何,无论怎么卖力地干,力气跟身子骨却从来都不长。

    “云师傅。”那青年很恭敬的行了个礼,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让人看着十分难受。

    当然,云秋生也正同样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

    青年抬起头的时候,也看见了云秋生,二人对视的第一眼,皆是无感。

    “刘砥石,认识吗?”云掸再次拍了拍云秋生。

    这什么名字?好奇怪。

    云秋生又看了看那人,感觉这落魄的脸配上这名字确实太怪了。

    开始干活了,依然还是最初的教学方式,不过云秋生已经渐渐悟了。

    无论是步骤,还是编,或者新的东西,他都能做个大概了。

    并且他做的东西也有自己的特色,并不是刻意的学习。

    不过某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看见云掸演示一遍,就让自己尝试。

    果真是穷书生,摆弄那东西比云秋生笨多了,他刮竹子弄的竹子坑坑洼洼,有时候甚至还拿不稳。

    那模样云秋生偷偷看一眼,能笑死!

    不一会忙活到了中午,云掸就用一口大锅,煮了满满一大锅的粗面条。

    那香味闻着,让人忍不住的流出口水。

    三个大碗,一人一碗,盛的满满当当。

    此刻云秋生才觉得那刘砥石没那么落魄了,因为他盯着那碗面,眼里仿佛燃起了炙热的光芒。

    云掸把一碗面递给云秋生后,另外一碗刚拿起来,嘴巴刚张开,那面就被刘砥石夺了去,竟是拿手抓起面来,往嘴里狂塞。

    “哎。”云掸起身绕了过来。

    刘砥石身子一侧,面放在心里侧身的怀里,眼巴巴的盯着云掸。

    云掸被他那副样子整的一怔,随后拿出一双筷子。

    “别拿手抓知道不?拿筷子!”云掸呵斥道,刘砥石这才抬起手来,一把将那筷子握住。

    那筷子入了手,刘砥石的干饭速度依然没有减下来,吸溜吸溜的,几十息的功夫就被他吃的干净。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不过是云秋生倒是注意到了,这人还是个左撇子。

    饭后干起活来,刘砥石明显精神了不少。

    之前没精神是因为饿的?云秋生心里这般想着,却又觉得并非如此。

    毕竟,要是都饿的吃不上饭了,找点啥活干,也比这里呆着强!

    你不知道何时才能算是真的赚上钱,学成后确实能多赚一些,但是对于吃不上饭的人来说,来这里确实不理智。

    不过胡思乱想也只持续了一会儿,他又专心干起活来。

    傍晚时分,云掸却罕见的留下了要走的云秋生,连要走的刘砥石也被他拦住了。

    云掸说让他们等下,他去去就回。

    忙碌了一天的云掸,在寒风里也是大汗淋漓,他飞速的跑了出去。

    街道上的光晕昏黄,除了闲人的叫嚷,再无其他。

    回来时,竟是拿着一壶清酒,奔了回来。

    那酒没有酒香,有的只有寒风中的朴素。

    云掸拿着那壶酒,再度跑回屋中的时候,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但是他顾不上喘气,将那没有瓶塞的酒壶口对准自己的嘴,就那样灌了进去。

    他的眼睛瞪的溜圆,喉结剧烈的颤动着。

    随后他就下了酒壶,这满满一大口喝的他舒服极了,面色红润,眼神涣散。

    “这个。”他举起那酒壶,还洒出几滴酒水。

    “你们一人一口,中间不能停,咱们凭本事喝,一人就喝一口,这一口不是指灌满嘴,记住!而是指你被辣的不行了,中断了,放下了。“说到这,他把那壶酒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云秋生看着酒水,愣住了。

    那刘砥石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抓过酒壶,就放在嘴上,疯狂的大喝起来。

    他喝的很癫狂,即使眼泪滴下来了,被辣的浑身颤抖了,他也依然喝着。

    看他的那副姿态,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终于,那酒壶放下来了……

    刘砥石站在那里,身子骨却早已是摇摇晃晃的了。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说起话来舌头都是麻的了。

    “妈的,痛快,给你喝。”刘砥石把酒壶递给了云秋生,但是递壶的手却早已是颤颤巍巍的了。

    接过那壶,云秋生看着还剩一半的酒水愣住了。

    他是喝过酒的,知道那玩意喝起来有多痛快,也知道喝那个东西有多解压。

    废话少说!

    云秋生将那酒壶也对准嘴巴,直接灌了进去。

    酒水入口的一瞬间,云秋生就觉得头皮发麻,刺骨的痛意从口中蔓延开来,流入喉中,直通天灵盖的刺激感,令人无比舒适,却有无比痛苦。

    酥酥麻麻的,整个人似乎都迷糊了。

    这是云秋生喝过最辣的酒……

    喝了几口后,感觉肠子都要被烧穿了!

    恍惚间,一切的压力与重担,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他还从未如此舒适过。

    终于,他受不了了,放下了酒壶。

    他的痛觉早已消失,根本不明白为何酒水带来的痛楚还会在。

    这酒入了肚子,云秋生也有了几分醉意。

    云掸从他的手里拿回了酒壶,看着里面见底的酒水,这才看了看二人,示意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