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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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秋来

    夏去秋来,荏苒了一片茵绿,丰满了几度枯黄。

    竹叶朽败,却多了点透红,晶莹退去几分,多了一丝圆润。

    枯黄润红,云庄又是一年好景致。

    天空如此澄澈,悠扬的笛声何处响起?

    如鹅毛般轻轻飘过,却又被红日染的与枫叶一般颜色。

    秋来的云定山是昏黄的,光线沉重中带着陈旧,就像是年代久远的书页一般颜色。

    宁静吗?但还有喧嚣。

    这喧嚣来自何处?

    是太过宁静突出了喧嚣吗?

    亦或者,是喧嚣证明了宁静?

    山脚下一声孩子清脆的笑声,那是三个娃子在夕阳下奔跑,余晖照在那一张张面庞上,还有那对澄澈的眼睛。

    声音悠扬动听,醉了那山腰上的少年。

    云秋生坐在山腰上的石壁上,泥土早已被大雨冲刷下去,只剩下裸露在外的岩壁。

    青中带白的斑驳痕迹上,却不见造就这一切的风霜雨雪。

    过了一月有余,云秋生渐渐忘记了东陵,却忘不了大哥。

    他直到那时才看清自己,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恨过云南归,只是他这个人执拗,说不出原谅的话罢了。

    自己一直都没长大,像个小孩子一样。

    云秋生看的出神,全然没注意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响动。

    “哎!”他惊愕的呼喊一声,赶忙在山岩上站起身来,往屋里跑去。

    刚才那声只是屋里的东西倒了,但是这也拉回了云秋生的思绪,饭熟了……

    云秋生总是耐不住性子看锅子,喜欢跑出去眺望远方,这种感觉令他身心舒畅。

    母亲学问是这里最好的,读不起水天镇的贤阁,就会有不少来找母亲。

    以前云庄都是来找云范海,云范海死后,其实再读那私塾的就不多了。

    这里的人学问谁也不如他的母亲!这可不是吹的,他母亲可以说是一个称职的补习老师。

    云穿石也知道了好好学习,不再去挖那仙人萝,也不再到处跑着玩,等他二十五岁,就有资格去漳城考一考。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云南归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时时去那墓地,但是云秋生却有了信心,相信他有朝一日会走出去。

    银子花了,还能挣回来。心气没了,还能攒回来不是么?

    他也想呀,等未来,也成为一个教书先生,也站在那里,台下是一群那般年纪的孩童。

    不过这些都得等等再说,母亲去了私塾教书,看这天色也该回来了。

    米饭蒸好拿两个灰扑扑的碗盛好,再从一旁的锅中倒出一盆菜汤。

    做完这一切,把柴火熄灭了,云秋生便端着饭,端着菜汤出来了,而那厅上,也早已摆上了一个桌子,将饭食蔬菜放在上边,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窗外那妇人也拿着几本书,走了回来。

    云秋生在余光里瞥见了那道纤细身影,侧过头看去。

    “哟,娘……”

    “仙师,说来也可笑,这骨仙人的徒弟被逐出师门后,也只会做些行骗之事了,窃魄这种东西还糊弄人。”墨先生端坐在一方玉椅子上。

    他举止得体,但多了几分粗犷感。

    “这……是喝了酒了?”这是一座四方长亭,面对的就是黑渠灌注而来的暨湖。

    亭长三十丈,高三十七丈,比例并不协调,亭角雕刻应龙,雕刻麒麟,银砌长柱,刷上淡灰长漆。

    再望去那暨湖,真如其名,面朝东方,清晨正对着霞光升起,俯瞰大地,湖面必当生辉。

    碧波荡漾,非弧形,非多颤,而是层层叠叠,自东向西,打在亭上。

    那水,不清澈,有些朦胧,看不清水中之物。

    那水,也不污浊,有些秀气,流淌起来翻起花白浪花。

    说话之人正一只脚踩在亭子中央得石桌子上,另外一只脚则落在地上,那花白的头发,花白的长胡须,却是一副年轻面庞。

    一只核桃在他手里把玩着,嘎吱嘎吱作响。

    “师父,徒儿喝了一点小酒,都是寻常家酿之酒。”墨先生俯身做辑,表现的十分恭敬。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你又付钱了吗?”那白发男子询问道。

    “自然是付钱了,我怎会喝酒不给钱呢!”墨先生这般说着,咱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awa!)

    “哦。”白发男子突然摇头晃脑起来,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对啦,墨仙人,那医仙骗了银子,他还骗了什么吗?”白发男子这样问道。

    墨先生闻言,只得摇了摇头。

    白发男子的脸抽动一下,随后自顾自的说道:“徒儿呀,这事就无所谓了,你莫要深究,不就是骗了些银子嘛,百姓一群愚民,被骗了就被骗了,我等在乎这些做甚?”

    说到这,他的口吻从随意,变得严厉起来:“你记住,我等是仙人,并不是说高人一等,但我们不欠任何人!所以别的仙人怎么对待平民,关我们何事?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去做吗?”

    “仙人不是父母官,我们能关键时刻救他们就不错了,不是事事都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骗银子确实不对,但是关我们何事?师父我镇守水天就够辛苦了。”

    这番话墨先生是可以理解的。

    师父的职责是誓死守护这片土地,令这块土地始终是敖国的版图。

    这就是了,保住版图是重要,但是这其中可不包括保民。

    他们仙者可不是圣贤,也是要有利益才会做事的,就像水天的地脉始终可以提供师父修炼一般。

    虽然死人会使地脉变邪乎,但是也是可以驱散的。

    一些大灾他可以出手,或者命令自己去处理。

    但是这些骗银子,害人命的,又不是他干的,也与他没干系,他为何要管?

    死的人太多会破坏利益,死几个人又如何?

    骗点银子而已,师父地仙的修为,几百年的道行,屡次救水天于水火,功德够多了。

    “师父,但是您最近的风评也不好了,那群民众也都渐渐发现医仙骗人,不少家属倾家荡产,最后家属冤死,不少人都说是您暗中包庇致使,还秘密组织起来抵抗您呐!”墨仙人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确实是有此事。

    那核桃落在手里,腕上青筋暴起,一声脆响后,摊开手掌,是一滩棕色渣子。

    “渣子,棕色的渣子。”白发仙人站起身来,迎风一口吹散。

    那渣子飘散漫天。

    “仙者是高级的生意人,看样子是我做了太多好事了,以至于什么恶事都会算在我头上~”白发仙人说出这段肺腑之言后,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墨仙人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几次天灾,几次鬼仙入侵,皆是师父出手,不然这里的人早就死绝了,结果这群人反过来指责起师父的不是了。

    难道是欠他们的吗?

    “我不是什么英雄汉,让他们都给我住口,不然我不介意杀几只猴子。”白发仙人一对柳叶眉,笑起来森然杀机涌出,那额头鼓起的青筋显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成为仙人的他们,早就与这群尘民不同了。

    说成尘民,只是因为他们有涵养,更贴切的就是贱民,甚至更低。

    仙人是新的种族,这种说法早就盛行了,就像人类看猴子一样,那仙人看人类呢?

    你……懂了吗?

    (厌恶感拉满了awa!!!!!!)

    “秋天,真是个糟透的季节呀。”墨仙人开始替猴子们发愁了,死什么的他倒不在乎,只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不过有什么良不良心的呢?仙命是天注定的,他一个能活几百年,还能来去无踪,呼风唤雨,驱雷策电的人仙,凡人于他而言,就是牲畜罢了。

    长亭后,是一片华丽桦木打造的府邸,三个院子,怪植矗立,光大小屋舍就有二十七间。

    墨仙人刚来到中央的院子,呲仙人就靠在一块奇石上,嘴里叼着根干草。

    “喂!墨先生,你这干什么去了,这么墨迹,我都快靠在岩壁上睡着了!咱们再去喝两壶,先说好,这次那人再怪异的看我,阴阳怪气的朝我要银子,我可就宰了他了!”呲仙人一边说着,一边凑到墨仙人身旁。

    墨仙人在思索两件事,其一是封口一事,其二是东陵覆灭一事。

    师父为何不担忧呢……若真的是那人出现了,对敖国可是一大危机。

    更费解的是朝堂那边似乎也没啥动作。

    “喝什么,该去办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