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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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久相逢

    不一会儿,那云穿石换了一身行头,这身衣服比起之前那套破衣服强上不少,穿成那样也只是怕弄脏了衣服。

    这衣服看着稍微小了点,也是与给云秋生那件衣服一样的样式,但是明显是老的了。

    云穿石走过来,看着自己与云秋生穿的衣服很相似,却是十分开心。

    而此时一股饭食的香味也传了过来,那是云穿石的母亲,枣儿娘做好了饭,闻着味道应该是白米饭。

    云穿石闻到之后就是一喜:“今天蒸的白米?”他可是啃了半个月馒头了,这算是太阳西边出来了?

    “哥,走吃饭去。”云穿石眼疾手快的从桌子上拿走了那个仙人萝,笑呵呵的出了门。

    云秋生看着跑出去的三弟,也只好跟他一起走。

    但是他却边走,边看向手里攥着的那个香囊。

    里面的异香着实令人神魂颠倒,那味道感觉就像沐浴在花海,但是他人却似乎闻不到那味道。

    云秋生把那香囊揣进了口袋里,也跟了出去。

    那云穿石一手端着一个石碗,从担子里装满两碗米,筷子插在碗里,朝自己跑来。

    “哥,来吃。”云穿石笑的很开心,把左手的碗递给云秋生。

    那碗的米多一些,筷子也更新一些。

    云秋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了这碗米饭。

    俩人对视了一眼,看着云穿石那单纯的眼神,云秋生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二人站在房檐下,看着滴落的雨水,拿起了筷子。

    他们就站在那里吃起来。

    云秋生吃的很慢,一口一口的吃着,而云穿石却是大口大口的盘饭,似乎饿急了。

    不是云秋生吃的慢,而是他现在吃一口,嗓子就痛一下。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个地方死一下……

    “哥你吃哈,不够了还有呢。”说着云穿石已经吃完了一碗饭,张开嗓子就喊。

    “娘,别忙活了,您歇会儿,我今天找到了上好的仙人萝,估计能换不少铜钱呐!”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藏不住的喜悦,难以掩饰的欣喜。

    枣儿娘这时候才从那屋子里走出来,她的面容还是那么好看,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压弯了她的脊梁。

    “你这孩子,大下雨天的,采什么仙人萝呀!哎,好好读书吧,你娘没本事,就指望你能好好读书呢。”枣儿娘说着,急匆匆跑回屋子。

    她一边跑着,一边喊道:“儿子呀,你大哥怎么没来呢?这都下午了,还没见他来,再不来饭都凉了,真是的!我给他送去。”

    云秋生听见这话,眼神一动,随后开口道:“我去吧,穿石累了,您刚做完饭,歇会儿,我去送完,就回去了。”

    这回去,自然指的是回家看望母亲,离了家多日,这是他最真切的念想。

    还不等云穿石跟枣儿娘在说些什么,他就已经将那晚饭吃干净,走进了雨里。

    “二哥,你……”云穿石看着云秋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云秋生回望云穿石,淡然一笑。

    枣儿娘原来是在屋里找一把雨伞,出来后看见云秋生站在雨里。

    刚才那一番话她听的真切,但是她也是一阵担忧,因为他跟大哥是很僵的,俩人以前不合。

    “这,要不还是我去,你快别站在雨里。”枣儿娘担忧的说着。

    但是云秋生是铁了心要去,不过他好像忘了那衣服不是他的。(awa)

    “没事的,就让我去吧,我不怕淋雨。”云秋生说着,那嗓子也是哑了。

    “二哥你……”云穿石刚说出口,却也是不说了,云秋生性子拧巴,要多倔就有多倔,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枣儿娘最知道他的性子,只好走进雨里,把伞给了他,随后帮他打好,让他握在手里,握的紧紧的,这才去柴房拿出一个饭盒,里面装着米饭。

    “路上慢点哈,孩子,去到那后别太上心,实在不悦大不了放下饭盒就走!你们都好好的,老云家安安稳稳的,最好了。”枣儿娘说完这一句话,就佝偻着身子走回屋檐下。

    她没问云秋生为何没去寻仙,那是多好的事情,但是她也懂一些,因为她的夫君就曾让她见识过,若不是他死了,或许老云家也是仙种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辛苦将云穿石养大,她是多么纯真的一个女人呢?或许没谁会体会,但是却活在懂她的人心中。

    云秋生拿着那个红色的饭盒,打着伞,走出了后院。

    云穿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哥!有空常来,你老在山上,其实也不行,有时间,来云庄看看,我们都在,一直在。”

    这一句话让回过头去的云秋生猛然站住,良久才迈起步子。

    “好……”少年思索了良久,只能挤出一个好字,他沉思了,他也哽咽了,他怎么了呢?兴许是太过无情,或许是太过有情。

    走出私塾,走出前院,出了大门。

    云穿石依然能隔着老远看见云秋生离开的背影,雨将他的身影包裹了起来,似是朦胧,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出一个轮廓来。

    绿竹常伴其身,愿尔朝朝暮暮,皆如心意,清新脱俗才好。

    活一世,怎能活不出一个‘俗’字?

    走出了屋子,竹林里竟还响起哗哗的淌水声,那雨滴落在土里,落在劲竹上全然不是一个声响,竹子上的声音,清脆而又悠扬,落在土里,却是沉重又冗杂。

    然而就是这压抑十足的土壤,往往才会长出秀丽坚挺的竹子。

    云秋生在竹林里走着,又路经了不少的老房子,终于在远处看见一条溪流,澈可见底,潺潺流淌,哗啦的声响显得无比舒适。

    凑近那溪流,终于在那溪流旁看见一幢小房子,没有砖砖瓦瓦,是木头的屋子。

    云秋生只来过几次,却对这里记忆犹新。

    那屋子没有一丝陈旧的意味,给人的感觉是整洁的。

    云秋生走到溪水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走近那屋子,竟是听得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那声音他多久没听见了……

    或许大哥是真的改好了,云秋生心里这样子想着,走到那屋子的门前。

    那门对着溪水,推开门,就能看见流淌的溪水。

    轻敲三声,那屋内便有人应答,推开门后,正是那云南归。

    两人多久未见了?大哥看着豪放,其实文弱的样子。

    大哥的身高比云秋生还要高上半头,长着乌黑的胡子,脸上白中透着焦黄。

    眼珠子就像佛珠,通透中透着几丝沧桑,头发蓬乱,哪有一丝文化人的样子?

    当初云范海可是说过,云南归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会考上功名。

    可是自从那个女人,得了病,不能说话,不能听见,不能看见,什么都感觉不到,并且后脖颈彻底乌黑的怪病后,就再也没好好读过书。

    这些他都理解,但是有一些却是他不理解的。

    “大哥,好久不见,近日可好。”云秋生没有像刚才那般,说不出半个好字,因为开场白他早已设想过无数次。

    云南归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单调,却没有一丝灰尘。

    二人对视着,云南归猛然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去,眼神望向云秋生的衣服。

    “你见过三弟了?”

    这一句话让云秋生如遭雷击,但是他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是。”

    看见云南归接下了饭盒,云秋生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云秋生看似询问,但其实扭头就走。

    “二弟。”那有些急切的呼喊,令云秋生回头望去。

    “进来坐坐吧。”云南归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每一个字都分量十足。

    云秋生的嘴微微张开,但是又缓缓合拢。

    他又该说些什么呢?

    “竹林里的仙人萝长的很好,个大饱满。”云秋生说道。

    他这一句话,云南归身躯一颤,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三弟他,你回头告诉他吧,别再替我挣钱了,他应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云南归这般说着,眼神变得暗淡起来。

    若是以前云秋生不会在乎,那个疯子一般的大哥,再到现在的颓废,还有因他的执拗而死的家人,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去了东陵,他看见了太多,他自己死了无数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变了。

    好像没那么纯粹了。

    当他开始试图原谅错误时,就已经与当初那个执拗的少年不同了。

    “三弟会好好读书的,他也会考取功名,而她也会好起来,你也会变好的,一切会好的,会好的。”云秋生说着,背过身去,往竹林的深处走去。

    就这样看着二弟离去,云南归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什么,他随后关上了门,贴在门后。

    而他的屋里,那女人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躺在那炕上,双目紧闭,整个脖子都是乌黑的。

    云南归叹息一声,走到那女人身边,坐在炕对面的椅子上。

    “春泥,你听我说,这次你一定要听我说,我二弟他今天肯搭理我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回来了,我一直以为他出去寻仙,不会回来了,以前的我,不懂那些,执拗的整些歪门邪道,气死了父亲。”云南归伸出手来,握住了春泥的手。

    “现在我银子攒的差不多了,等我去找骨仙人,把你治好后,我得去给父亲跪上几年,我还要多交三弟读书,我要让二弟原谅我,当初我不禁伤害了父亲,他也一样深受其害。”这时候的云南归神色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