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轻云遮月
云纱轻拢一弦月,明月如钩,似水月华氲竹梢
金玉声泠泠响起,有侍女来到草庐前,叩响玉璧
“请进”岑六郎朗声回应
侍女绕过玉璧,曼妙身形从竹叶后显现出来
“深夜冒昧打扰仙师歇息了,我乃思云郡主贴身小婢,名唤青儿”,侍女头戴簪花银钗,一只栩栩如生的银丝青鸟藏于簪花后,腰间坠着三两玉环,刚才的泠泠金玉声就是这玉环相撞发出的
侍女自报家门,这才抬眼看去
只见一铁塔般的雄俊汉子,虎背蜂腰螳螂腿,八尺余的壮硕体型坐在草庐小石凳上,面色虽然黝黑,但目光炯炯,微微笑起来,皎皎月华下,眼睛和牙齿显得格外白洁,让人有些惧怕其体型又难免心生好感
汉子手执黑子与另一道人对弈
那道人背对侍女,听她自报家门,稍稍转过头来
只一眼,绯红又炽热的晚霞便晕染到侍女的两颊之上,她又低下了头,可嘴角已然翘起
“无妨,原以为要等些时日,没想到今夜竟得思云郡主消息,我等此来.........”
岑六郎朗声说着,声音清晰又沉稳
可侍女早已经被两颊绯霞烫的心尖颤颤,又觉得这声音温润如甘玉入耳,不禁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知不觉
五迷三道地侍女走到后院思云郡主寝室门外,远远地听见寝室里传来小姐妹的嬉笑声才回过神来
推门入内,一群豆蔻少女赤着脚拥笑在一起
中间的一名身着素净轻纱的少女身体前倾,手臂伸出去,葱葱玉指间夹着一支羽箭正要用力掷出
叮咚一声,羽箭入壶,长长的斑斓尾羽绕着壶口转了一圈
众少女们兴奋的跳了起来,齐齐欢呼
青儿走到跟前,便有小姐妹拉住她
“青儿、青儿,快来快来,郡主耍赖皮,我们就差一枚中壶就能赢了”
“青儿、青儿,来我们这边”
“别闹了,青儿刚刚可是去见三仙观的道长去了,快与我们说说,那两位道长是不是都是白眉皓首,腾云驾雾的神仙模样”?刚才掷箭的少女正是思云郡主,她轻盈地跳过来,像是云端飞舞的香风一般
青儿两颊绯云又浮现出来
“啧啧啧”、“嘁嘁嘁”,众少女见状都嬉笑起来
“原来我们家小青儿喜欢白胡子老爷爷呀”,青儿身边的小姐妹出言调笑,青儿羞涩难当,狠狠地拧了一下小姐妹衣袖,“你才喜欢白胡子老爷爷呢”
“到底如何?难不成那二人是道貌岸然的登徒子?!”思云郡主秀眉一竖、气愤不已,就要转身出去
青儿连连拉住郡主,将刚才那两人模样向小姐妹们慢慢描绘出来
“这天地下哪有这门好看的人儿,我看你呀就是被迷了心神”
“罢了罢了,那个少女不怀春哟,不如明个让郡主问问三仙观可曾禁婚娶,把你送到深山野林里好了”
少女们又嬉笑一番,思云郡主却眉头不展来回踱步
众人也发现了异样,逐渐安静下来
思云郡主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青儿,秀眉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青儿被看的有些发毛,于是出声问道:“小主,可是青儿举止失措,失了得体?”
“说什么胡话,你刚才说这二人一个雄硕、一个俊朗,那他二人可曾说明来意”?
青儿努力想了想,可惜当时心神迷乱,如小鹿入心砰砰乱撞,哪还记得岑六郎说了些什么
“郡主,好像说了什么香囊、求亲之类的话,青儿没用,没听清楚就回来了”,青儿说着说着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呜呜哭出声来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定是有人见我在这王府中碍着她的狐媚子眼了!我这就去把她眼给她剜出来!”郡主生气的赤着脚冲了出去,众少女一愣纷纷追去
郡主走出寝室,刚走到殿前玉砖上又折回身形
笑嘻嘻地对众少女说到,“都回去,都回去,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明日都穿的俏丽些,咱们呀一起见见这三仙观的俊俏仙人”
次日
岑六郎与任耕实吃过早食,那青龙观的干瘦汉子谢之诚来传
思云郡主在府内听云轩传见二人
二人跟着谢之诚穿过园林,来到园中一个小湖前,昨日侍女青儿撑着一艘乌蓬小船在湖边候着
二人告别谢之诚,泛着小船来到湖中小岛之上,岛中有亭谢小筑,粉白轻纱帷幔环遮,帷幔后有人影绰绰,小筑上有牌匾,上书‘听云轩’三字,字体清俊,笔锋间脱尘之气流转,落款是‘阳元子’
二人对视一眼,抬步登岛
‘阳元子’乃是三仙观紫阳真人座下首徒,素山道人的大师兄,按辈分来说是岑、任二人的大师伯
这大师伯与二人素未谋面,二人也对他知之甚少,但寥寥三两的传言的勾勒中,二人也知道这位奉‘乾卦’的大师伯是何等英雄人物,看来大师伯与这齐王府也有过一番交集
据说大师伯的红尘观在洛都城内,紧邻人皇宫城,但大师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三年一聚的‘灵墟山匪头大会’也连着缺席多次了
二人跟在青儿身后走过长长水榭廊道,来到曲折回廊尽头
青儿引二人坐在廊中软榻上,躬身道
“二位道长稍坐,奴儿为二位道长褪下道靴可好”
岑六郎看着双鬓耳垂都红扑扑的小侍女,笑了笑
“不劳烦了,我二人自己来便是”
二人褪下鹿皮道靴,青儿铺过来一块白绒绒的地毯
引着二人过了个弯,没想到这绒绒长毯竟然一只向前,铺到小筑前
“这乃是云狐毯子,是用阳州极北狐丘的云狐一族最为绒软的腋下之皮毛缝制的,云狐多尾,其中三尾以上的云狐皮毛最佳,这走廊里的毯子用的皆是三尾云狐皮毛、小筑内的是四尾、五尾、甚至六尾的云狐皮毛缝制成的
郡主甚是喜爱,故此这听云轩以轻纱帷幔遮之,也需客人褪下鞋靴,免得沾了灰尘,还望二位道长体谅”青儿小声介绍着
佳人如雪,呼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