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是上上签
繁体版

第5章 反常现象

    “你别激动,我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你父亲就是非正常病逝。”

    林惜容手指一弹,又将一颗圆溜溜的糖豆精准地抛入口中。

    许奕怔神地看着她的嘴巴,她刚才吃的那颗糖豆,不见咀嚼也不见吞咽,不知道哪儿去了,一时之间,竟忘了想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许奕皱眉道,“你追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为何会跟我父亲的死有关?”

    林惜容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考虑能不能透露一点让你知道。”

    许奕道,“我父亲病重之后,我从县武院辍学回家,一直伺候在病榻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父亲病逝前也没留下什么特殊的遗言,就是叮嘱我哥要照顾好我这个弟弟,叮嘱我要听我哥的话,天冷了要注意穿衣,别着凉了,要按时吃饭,不然老了以后肠胃不好。”

    说着说着,许奕仿佛又看见了总是带着慈祥笑容的父亲,声音难免有点浆糊,喉咙像压着石头般难受,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

    林惜容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奕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我父亲跟你追查的案子有关?”

    林惜容缓缓道,“两年前,也就是你父亲病逝的那个时候,同一个月内,坎儿城又有两个算命先生相续病逝。

    若是从事其它职业的人,一个月内相续病逝三个,倒可以说是巧合,毕竟从事其它职业的人比较多,一个月内相续病死三个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算命先生这个职业比较特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并不多。

    那时候,我详细统计了一下,整个坎儿城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四个算命先生,一个月内病死三个,这就有些反常了。”

    许奕眼瞳剧烈收缩,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被人盯上的事,想到了金色签筒的原主人,显然,金色签筒的原主人并不只是盯着他一个人,而是盯上了坎儿城所有算命先生,而且早在两年前就盯上了!

    由此看来,金色签筒的原主人并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或者说组织。

    按这样来看,父亲就不是正常病逝了,很可能被这个组织给害了!

    “报仇!”

    “血债血还!”

    他眼睛彻底红了,浮起了血丝。

    “冷静!”

    “无能狂怒没什么用!”

    他浑身颤栗像出现了人格分裂,心底传出了两道不同的嘶吼声。

    带着仇恨的一个想要立刻寻找这个组织,用最残忍的方式将这个组织的成员一个个撕碎杀死;

    带着理智的一个却保持着冷酷的清醒,知道这个组织很强大,盲目地找上门去,非但报不了仇,只是送死。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正在被这个组织盯着,女快手林惜容来找他,很可能已经被这个组织看见了,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已经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正常病逝,若是他冒然去找这个组织,还没找到这个组织在哪,就已经被这个组织提前解决了。

    怎么办?

    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怎么样才能报仇雪恨?

    林惜容道,“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曾经失去过父亲,不过我只是根据两年前的反常现象猜测你父亲可能不是正常病逝,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只是纯粹的巧合。

    这两年来,虽然我多次暗中调查过此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昨天,我听说了前天傍晚在这棵大树底下你和张门被打的事,又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所以特意过来找你,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的调查,把两年前那个反常现象弄清楚。”

    两年前绝对不是巧合!许奕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他自己现在都被盯上了,但是金色签筒的事却不能跟林惜容说,他问道,“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林惜容道,“我想对你父亲开棺验尸。”

    许奕一听就皱眉起来。

    开棺验尸,打扰亡者安息,这可是大忌。

    若是开棺验尸能够查出什么,他当然不会反对,可要是开棺验尸没有查出什么,他就会被街坊邻居、左邻右舍戳脊梁骨,指着鼻子骂,说他父亲病逝了还不得安宁,还要被挖出来。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能够承受的住,让他担心的是兄长,许谦是一个很保守的人,肯定受不了这样的骂名。

    而且,还有一点,也不得不考虑,他现在正在被那个组织盯着,若是他选择跟衙门的女快手林惜容合作,肯定会很危险;若是他不跟女快手林惜容合作,那他只能选择暗中调查,独自面对那个组织。

    许奕考虑了半响,还是决定跟具有衙门背景的女快手林惜容合作,因为,这才是“一个没有金色签筒的人”得知父亲非正常病逝之后的正常反应。

    若是他利用金色签筒的未卜先知,一味地趋吉避凶,绕开所有危险,刻意不跟林惜容合作,那个组织会对他更加怀疑,他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许奕问道,“为何两年前我父亲病逝的时候,你没有来调查?”

    林惜容解释道,“三个算命先生只是在一个月内相续病逝,又不是同一天病逝,当我得知第三个算命先生病逝的消息,觉得反常,想调查此事的时候,前两个算命先生已经安葬了,我找衙门里的大人想要拿到开棺验尸的批文,衙门里的大人觉得可能只是巧合,没有批准,我只能去了第三个病逝的算命先生那里调查,希望找出一点线索,才能拿到批文,可惜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许奕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批文?”

    林惜容道,“没有,事实上,衙门并没有对这件事进行立案,只是我个人一直觉得两年前这个事有点反常,想要查清楚。”

    许奕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答应开棺验尸,不过要瞒着我的兄长,而且,最好是像现在这样傍晚的时候开棺验尸,免得被人看见。”

    林惜容道,“不行,开棺验尸必要征得你兄长的同意才行,你兄长是长子,你是次子,只有你一个次子同意,不符合开棺验尸的流程,即便我以后查明了真相,把这个案子破了,我还是会被衙门追究责任,差事都得丢了。”

    许奕再次皱眉,沉思起来。

    他想瞒着许谦,自己一个人带林惜容去开棺验尸,一方面是担心许谦承受不了开棺验尸的骂名,另一方面是担心许谦发生危险。

    可是,反过来想,那个组织现在正在盯着他,他刻意瞒着许谦,对许谦的安危表现的太在乎了,这样许谦反而更危险。

    在街坊邻居们的眼里,他跟兄长许谦的关系不和睦,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他不为许谦的安全考虑,那个组织反而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许谦的身上,许谦这样反而会更安全。

    没办法,敌人在暗,他在明,他等于是“明牌”跟敌人斗,必需要让敌人感觉能够“看透”他,一旦他开始“遮掩”自己的牌,敌人就会知道“他知道被监视”了,进而知道他有问题,再进而知道金色签筒在他身上。

    想明白这一点,许奕答应道,“好吧。”

    林惜容对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带棚的马车招了下手,“仵作我已经带来了,直接去你兄长那里,征得你兄长的同意之后,就可以立刻出发。”

    连仵作都带来了,还真是雷厉风行,许奕默默地想,“她如何断定我会同意开棺验尸?可能她暗中调查过我,知道我这个人不同于保守的一般人。”

    车夫驾驭着马车快速行驶了过来。

    林惜容帮着许奕收摊,拿上了马车。

    许奕跟着她钻进马车,注意到里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肌肤褶皱、身形干枯的老者,应该就是仵作了,这里也没其他人。

    许奕略微欠身对着老者行礼。

    老者笑着颔首回礼,笑得阴森又慈爱,很怪异的感觉。

    许奕没心情说话,林惜容和老者也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车夫架着马车往东城区去了。

    通关关卡的时候,林惜容出示了一下衙门快手的腰牌,把守关卡的兵丁就放行了,对有公事在身的人肯定要变通一下,不可能让公事的事路过关卡还得上香拜一拜镇南侯的雕像,若是在追凶,凶手都跑没影了。

    很快。

    马车来到了古柳巷,兄长许谦的家门口,里面传出饭菜的香味,应该在做晚饭。

    林惜容当先下了马车。

    许奕跟着下来,抬手敲了敲门。

    兄长许谦沉着脸打开门,“就知道是你,你又来干什么?”

    “你只有我这一个弟弟,除了我还能有谁?”

    许奕将他横在门上的手臂缓缓移开,迈布走了进去。

    林惜容目光异样,一时之间有点弄不清楚许家兄弟两的关系,好像不和睦又好像没有不和睦。

    注意到身穿捕快衣服的林惜容,许谦脸色一僵,随之皱眉,“你带着衙门里的捕快来我家干什么?”

    听到动静,柳芸从厨房出来,看见穿捕快衣服的林惜容,也是略微怔神了一下,随之把许奕拉到了一边,有点紧张地询问道,“奕哥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犯什么事了吗?”

    许奕道,“没犯什么事,就是有点事,跟兄长和嫂嫂商量一下。”

    柳芸松了一口气,随之轻笑道,“这女捕快长得真俊,你这是跟人家好了,带来给你兄长和我瞧一瞧,算是见家长?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哪有带着女方这样直接上门见家长的,这不是坏了人家清白的名声吗?

    而且,这姑娘还穿着公干的捕快衣服,把你兄长和我都吓了一跳。

    咱们虽然是普通人家,可是对婚姻大事也不能马虎,也得讲究三媒六聘,可不是这样乱来的,先通过媒人搭桥牵线,征得双方家长的同意,然后双方家长都在的情况下才好见面。”

    许奕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开棺验尸的事,“嫂嫂别误会,我和这个女捕快不是这样的关系,只是有事找兄长和嫂嫂商量一下。”

    林惜容似乎看出了许奕的为难,她直接走进屋里,招手示意大家进来说话,免得被周围的邻居听见。

    许奕默默跟进去。

    许谦和柳芸带着疑惑的面容跟了进来。

    林惜容把屋子的门关了,直接把两年前的事以及她的怀疑说了出来。

    “开棺验尸?”

    许谦听完后怒极而笑,怒视着林惜容,“你说的轻巧!若是你父亲已经安葬了两年,你愿意你的父亲被挖出来验尸吗?”

    林惜容道,“愿意,而且很愿意,只要存在非正常死亡的疑点,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对我父亲开棺验尸,我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父亲带着枉死的可能性被安葬,这是对死者的不负责任。”

    许谦浑身颤抖,眼睛通红地看了看林惜容,又看了看许奕,最终回到林惜容的身上,伸手颤抖地点了点林惜容,“你没有人性!”

    林惜容淡淡道,“我从不觉得让死者入土为安就是对死者的尊重,也不觉得这样就是所谓的孝顺,在我看来,查清楚死者身上可能存在枉死的疑点,才能真正地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亡者在九泉之下才会得以安息。”

    许谦怒道,“我父亲病逝前,我们两兄弟一直伺候在病榻前,若是父亲非正常病逝,我们两兄弟难道眼睛都瞎了吗?会看不出来?就算我们两兄弟瞎了,父亲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吗?”

    见到许谦如此固执,林惜容只得看向许奕进行求助。

    许奕不能把金色签筒的事说出来,免得牵连到兄长和嫂嫂,他缓缓道,“坎儿城拢共才十多个算命先生,一个月之内相续病逝三个,确定存在可疑,既然存在疑点,那就要查清楚,不能不明不白。”

    许谦霍然盯着他,眼睛通红,几乎是吼着道,“若是查不出什么呢?你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父亲如何瞑目!”

    许奕目光跟他对视着,也是火大了,并不打算退让,“有疑点就要查!不明不白才是真的让父亲无法安息!”

    见到兄弟两争吵了起来,柳芸叹息道,“奕哥儿和这个女捕快说的其实也没错,既然父亲的病逝存在可疑之处,我们如何能安心,这以后心里都会感到膈应,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许谦浑身颤抖着,不说话了。

    许奕对林惜容道,“走吧!不管我哥同不同意开棺验尸,我都要这样做!他有他的顾虑,我也有我的坚持。”

    说罢。

    许奕打开了门,当先走了出去。

    林惜容也不再多说什么,跟了出来。

    两人出了门,钻进了马车,正要让车夫出发的时候,许谦和柳芸匆匆跟了出来,把门锁上了,钻进了马车里。

    许奕松了一口气,能够征得兄长和嫂嫂的同意,那就最好了。

    马车的车棚有点偏小,五个人坐着有点拥挤,仵作老者往里面靠了靠,林惜容和许奕也是往里面靠,让许谦和柳芸能够坐下来。

    马车驶出古柳巷,在大街上疾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驶出了坎儿城,往东边的漏斗山去了。

    漏斗山是许家的山,在坎儿城的家家户户都有一座或者半座的山,家里长辈过世后,一般都是安葬在自家的山上,有这样的风俗,因为别人家的山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