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时光总是欢乐而忧愁的。

    汤城十三中犹是。

    方星站在由绿色铁丝编制的网格护栏外，面带微笑地望着在草坪上与其他人谈笑的方小月。

    家长会刚刚才开完。

    他这个方星第一次当家长，只能学着其他高中生的家长凑在一起等自家孩子。

    几个中年男人坐在树荫的草坪上又是打牌，又是抽烟的。

    方星一个好青年真心融入不了。

    但好在跟他同龄的“家长”还有一个，而且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是方小月同班同学的姐姐，叫做潘雅。

    两个人一个在前边扒在护栏上，一个站在后边抱手而立。

    说的话题很自然的都是缅怀读书生涯，现在当学生比他们那时候幸福之类的。

    “哎！方星你快过来！”

    潘雅是个矮个子女生，通过刚刚的交流，方星知道她是个警校毕业生。

    如今正在汤城的一个看守所实习。

    因为跟方星差不多的原因也来开家长会。

    千万别小瞧任何一个女孩的八卦心，特别是个实习jc，观察力更强的女孩。

    “你家妹妹是不是被人表白了？”，潘雅攀在前边，对着方星的屁股拱的老高，正兴致盎然地指着一个方向。

    他往后招手，示意方星快看。

    方小月虽然在方星面前放得开，像个雌猫。

    但在学校的其他同学前却收敛了许多，有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加上还算不错的面貌，虽然在十三中校花够不着，但绝对是班花的有力竞争者。

    方星也有过学生时光，怎么不知道这个年纪男孩的想法？

    十七八岁的男孩荷尔蒙大过一切，毕业表白只算是常规操作。

    方星闻言也凑了过去。

    两人一高一低趴在网格围栏上，安心当起吃瓜群众来。

    此时远处草地上的表白戏剧正到高潮。

    一个面容稍显青涩的少年正涨红着脸，手里捧着一封叠成爱心的粉色信封打了开来。

    他不管表情还是动作都很僵硬，如同一个上沙场的士兵般。

    几个相同年纪的男生站在表白少年背后不远处，一脸兴奋地加油助威。

    这里跟方小月的位置隔得有点远，加上草地上学生很多，杂音掩盖了少年表白的声音。

    方星只能听见少年最后大喊一声：“方小月，能做我女朋友吗？”

    然后周围所有的学生都欢呼起来，高声齐喊“在一起！在一起！”

    上百个声线汇在一起，开始还有些乱，到最后整齐划一。

    作为表白对象的方小月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

    下意识地摆手。

    但方小月此时的声音在起哄声洪流中像是激流中的一片叶子，任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反而助长了少年的气势。

    她着急忙慌地寻求旁边闺蜜的帮助。

    但都被躲开。

    躲开的女生也没有跑远，竟然加入凑热闹的队伍高呼起来。

    方小月见朋友靠不住，下意识地往方星这边看过来。

    趴在旁边的潘雅也此时也看向方星，但脸上的姨母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方星见草地上不少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连忙收起刚刚看热闹的表情。

    “咳咳~！！”

    右手捂嘴战术性咳嗽，然后绕过围栏往对面的草坪走去。

    妹妹到底还是自家的，该救还得救。

    。。。。。

    九号蹲在洗手间靠里的一个厕所隔间里。

    一脸细致认真地处理身下的作品。

    小心地把作品从躺在底下的男人脸上取下，放在早先准备的随身手术台上。

    清洗、消毒、处理瑕疵。

    化妆、塑型、贴在自己脸上。

    虽然这张脸丑了点，老了点。

    别说能与他的收藏媲美了，连戴在他脸上，他都怕影响其他十多张完美的脸。

    但谁叫“老人家”让他来干活呢？

    在他的字典里，活只要接了，不管大小，不管重要与否。

    都要细致！

    都要认真对待！

    都要干得漂亮！

    忍着心中的排斥，将这张脸的脸皮仔细与皮肤贴合，再在脸皮与脖子过渡的地方刷上粉底。

    嘿，完美！

    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九号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呢！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技艺。

    九号才将身下死猪一般的尸体的脸塞进马桶里。

    收拾好首尾，他摇头晃脑地出了厕所隔间。

    哼着歌，手舞足蹈地走到洗手台前请先手上的血渍。

    但一声尖叫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啊~！！”

    九号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被搅黄。

    歪过头，发现是一个正拿着拖把的保洁。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洗手间，正一脸惊恐地指着刚刚他出来的隔间，说不出话来。

    九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

    他气愤地关断水龙头，撸起袖子走过去想理论理论。

    在他友好的“帮助”下。

    保洁陷入如婴儿般的睡眠。

    叠罗汉般与刚刚的男人凑到了同一个马桶里。

    反锁住这个隔间。

    拍了拍手。

    九号再次满意的露出笑容。

    整理好衣裳，拿着手提箱走出洗手间。

    一路上神色自若地与其他迎面走来的员工微笑着打招呼。

    顺着地图找到这张脸的办公室。

    推开门。

    赶走正在房间里泡茶的性感女秘书。

    靠在真皮座椅上眯起眼睛。

    “真是个明媚的下午啊~~”

    九号喃喃道。

    背后的真皮座椅太舒服了，以至于九号半天才想起要干正事。

    他把从外面带来的手提箱摆在办公桌上。

    输入密码打开。

    随着一声机括声。

    “嘶~~”

    手提箱里传出细细的排气声。

    一股看不见的寒气吹到九号手背上。

    寒气接触空气，很快在手提箱作为凝出淡淡的水雾。

    一些水滴附着在手提箱外面。

    等水雾散的差不多后，九号把手提箱的盖子猛地打开。

    “呃啊~~啊...”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手提箱里传来。

    苍老的声音在手提箱里断断续续喘气。

    像是在沙漠中脱水的人一般，贪婪地呼吸空气。

    九号面带微笑地望着摆在手提箱中间的干瘪心脏，从怀里掏出一张带血的轻薄肉色“破布”。

    这是刚刚那个保洁的。

    没有价值的作品在他看来一点意义也没有，但还是习惯性地收集起来。

    他把人脸揉小，压成一团喂给干瘪心脏上面的破口。

    破口配合地咀嚼起来。

    房间里传出细微的吞咽声。

    等心脏渐渐有了血色后，九号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

    对着写在手上的电话输入号码。

    捏着嗓子模仿他戴着的人脸的语气，说道：

    “通知下去，晚上下班后所有员工都别走。到二楼大堂集合！”

    电话那头传出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

    “总经理，不知道是什么事？...”

    九号表情森然，语气却带着鼓励。

    说道：

    “当然是给所有人加工资，发奖金啦~~

    不来的人一律视作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