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书
繁体版

第十一章 游方

    小天山城确实是个小地方,但石德的名声却是不小,接连经过几城,都能隐约听到石德先生的名号。

    再向北,就是边城,战事频繁,听说龙六太子一脉,已经有不少人随军敛骨。

    北上无益,不如南下。

    虽说敛骨派遍布天下,但各脉分布却隐约有南北之别,北地多尸,南地多诡,故而手段侧重也有所不同。

    此外正道八派中,有几派主要分布在南方,现在正和释教沙门争斗。

    北方少见,既然要开眼界,阳正倒是想见识一番。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阳正便开始向南而去,经过思索,决定先向北都去,而后前往太清,天水,再转乘船支到南都。

    如果到时候还没饿死的话。

    阳正揉了揉肚子,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肚子又饿又胀。

    “茶楼是不能再去了,只能喝水,填不饱肚子。”

    阳正还有一句话没说,茶楼里那个说书的讲的可真好,早上屁股刚坐下,感觉不过刚刚的事,抬头一看,天都黑了。

    还没到地方呢,阳正叹了口气,扶着树勉强着站起身子,幸好今夜月光还好,否则只怕要跌上几跤。

    又走了一阵子,远远的便听见一阵喧闹声。

    等到近前,果然见着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赌骰子,牌九还有猜枚。

    看样子,是私赌的档口,借用这块空闲地方而已。

    阳正看见赌档的时候,赌档的伙计也看到了阳正。

    一个大概三十多年的男人就迎了上来,故意掀开些衣摆,露出了腰间的短刀,

    “我说怎么瞧着面生,原来是个敛骨的黄衣冠公。

    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些赌客,有没有先生的生意?”

    “阁下是?”

    “黄七,这赌档是我们虎爷的。您要是来赌的,我敬您是个爷,请您进去。

    可是您要是来找麻烦的,阁下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敛骨这派,因为与民间的丧葬习俗关系密切,派内各家又过于杂乱,具体到各脉,许多人难以分辨派别。

    故而还有个划分,就是玄衣,黄衣,素衣三派。敛骨派的弟子,也会在法衣或兵刃上,按照自家划分,做出标记或涂染。

    其中,玄衣擅斗,也被称为捉鬼将,护法师。玄衣的标记,是前朝西南地区的古文“斗”字,其形类似于钩子或弯刀。

    黄衣擅坛,也称冠公,法师。黄衣的标记,是古文“台”字,形如垒土或高石。

    素衣擅治,也称花衣,素公。素衣的标记,是古文“驱”字,形如摄拿或推搡。

    阳正倒是不在乎这个黄七的威胁,他是个黄衣不假,可是却跟着一个玄衣学了七年的武斗,也算是半个玄衣派。

    这个黄七色厉内茬,很明显这个叫虎爷的最近惹了麻烦,知道有人最近要来生事。

    心思急转,不过转瞬之间。

    “我等敛骨人行走四方,与人为善,不会做打手的事。

    贵宝地虽好,可惜我囊中羞涩,做不得这富贵生意。只是烦劳借个能遮风雨的地方,暂时落脚歇息几日。”

    黄七听见阳正的回答,侧头看向一旁的同伴,那人立时领悟,跑到摇骰子的博头旁耳语几句。

    摇骰子的博头看着身形精瘦,双目颇有神在,手上必然有几分功夫。

    博头一边听着伙计的耳语,一边抬眼打量着阳正。

    “一个方外客,还是个敛骨的晦气人,不必得罪。

    让老七去后面腾个房间出来,对了,看住那群小乞丐,别惹麻烦。”

    阳正遥遥对着那博头抱拳一礼,面带笑容。

    博头却是脸色突然阴沉,手中骰盅一放,抬手指向阳正,高声道。

    “阁下好耳力,不如过来一叙。”

    一时间赌档内的吵嚷声都变小了许多。

    “抱歉,抱歉。无心偷听,只是耳力太好,所以听了个分明。”

    阳正凑到近前,一群赌徒也给他让路,只是神情戏谑,好像等着在看什么热闹。

    “一个黄衣,耳力倒是不错。怕不是穿错了衣,做错了行当。”

    阳正此时简直想挠头,这群人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很,总感觉暗戳戳的扎人,惹得人一肚子火气,又不好发作。

    博头突然一笑,指着赌桌说道:“阁下可想玩上几把?”

    “囊中羞涩,不提也罢。”

    博头面容一肃,从自己手边抓起一把铜钱碎银就推到了阳正面前。

    引得在场赌客一声声惊呼,顿时吵嚷起来。

    “闭嘴!”

    博头双目扫过众人,油灯的光亮下,似乎映照出了一缕杀意。

    “请!”

    阳正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不对,这个博头似乎突然就对他生出了敌意。

    短暂的沉默中,一些赌徒已经偷偷撤了出去,紧接着更多的赌徒也走了。

    只有几个胆子颇大的赌徒,还想着留下来看个热闹。

    “烦请几位出去,我要和这个黄衣冠公,单独对赌一把。”

    博头将腰间短刀插在了赌桌上,黄七等人则开始抽刀赶人。

    看着四周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赌档伙计,阳正也感觉有些头疼,他可是饿了一整天,真要打起来,跑路都难。

    想到这,阳正干脆坐了下来,见着一旁还有些干果和糕点,也不客气,直接端起盘子来吃。

    博头见着清场,神色轻松了许多。

    “一局定胜负,你赢了,赌桌上的钱都是你的。

    你要是输了……这些钱也是你的,就当是你的丧葬费,我要赌你的命。”

    阳正扫过赌桌上的铜钱碎银,还有几个铜簪子,银手镯,看着似乎不少,加起来估摸着也就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就要赌我一条命,我这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况且,我一个游方的冠公,就算赢了你,这些钱我也不能收。

    这样一想,我岂不是亏的要死。”

    阳正端着盘子便要起身离开,黄七的手按在阳正的肩膀,要将阳正压回去。

    “啪”

    阳正手快的捡了几个糕点塞进嘴里,反手将盘子砸到了黄七的脸上。

    电光火石之间,博头已然抄起了短刀,跳上赌桌,挥刀向阳正批砍过去。

    阳正也已经抽出了黄七腰间的短刀,反身削去了一个伙计抓他的手指,而后避过博头劈砍的两刀,将黄七扯到了身前,短刀架在了黄七的脖子上。

    伴随着一个伙计失去手指的哀嚎,场面陷入了僵持。

    “兄弟,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去他娘的和气,糊弄傻小子呢?都给我滚过去,再有人靠近,我就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

    伙计们都看向博头,博头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