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阳也不打断廖金钢，干脆蹲下来一起听个乐。

    “不是哥们吹，派出所的人过去后，一个个跟怂瓜皮似的，没人敢上手搬，只有我，哥们眉头都没皱一下给抱上了板车。”

    “钢哥儿牛气，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廖金钢牛皮轰轰的说：“哥们上夜班，白天睡觉。”

    “哈哈……”

    西瓜皮，冬瓜皮，都没有金钢皮。

    江朝阳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顺手了，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

    “金钢，昨晚搞了一晚上尸体，今儿还这么精神，身体不错嘛。”

    廖金钢缩着脖子：“股长，您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还没找媳妇呢。”

    “呵！那是你的事，我们又不发媳妇，和我说有什么用，不想睡就和我出去拉练十公里。”

    “全体都有，目标环绕轧钢厂十公里。”

    宿舍里一片哀嚎。

    “股长就是魔鬼。”

    “什么魔鬼，股长是牲口。”

    ……

    传到江朝阳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成了股长是只狗。

    为了感谢被说成狗，江朝阳很大方的加了十公里。

    于是上午轧钢厂外面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一群人齐步跑口中喊着：坚持不懈，甘于奉献。

    坚持成就典范，用心收获称赞，

    一二一，一二一

    工人伟大，劳动光荣。

    ……

    一个人跑着喊叫傻子，一群人整齐的跑着喊，那叫气势。

    杨怀民坐着吉普出来看到，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夸道：“保卫科现在很不错嘛。”

    坐在副驾驶的程国丰趁机把江朝阳夸了一遍，又含蓄的说起上次向副处长抢功的事。

    程国丰之所以捧江朝阳，报恩只是一方面，主要是昨晚他老婆看中江朝阳了，想给欧秋娜介绍对象。

    他自己也觉得挺合适，江朝阳是还是军人出身，又是干部工资不低，长的还高大俊朗一身正气。

    昨天上门，门口挂着那個已经说明了很多，一个立过一等功的，家世已经不重要了。

    程国丰自己都不怎么热衷权势，家世也没看的太重，品行端正，日子好过就行。

    杨怀民只嗯了一声，换了个话题问道：“老程，最近没去你老领导那？”

    “没有，等过年再去，现在去了，过年不还得再去一趟，他老人家哪有那么多时间搭理我呀！你去唐老那了？”

    杨怀民哈哈一笑：“我和你一样。”

    下午江朝阳苟在值班室看书，这本红色经典，掀开了当时悲壮和可歌可泣的一幕。

    就是许多繁体字不认识。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上班，下午厂里大扫除，广播里不知道哪位女同志，小嘴叭叭的一直在说。

    这个时候是厂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吹牛皮，算是半放假的状态。

    保卫科也要打扫卫生的，不过和江朝阳没关系，你见过哪个当领导的打扫卫生？

    书看不了了，别人都在打扫卫生，他不帮忙还老挡道，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东西一收，干脆下班。

    考勤这种东西，对江朝阳来说就是摆设，星期一必须到，其他时间只要出事能到场就可以。

    这几天上班这么积极，除了刚来要表现一下，主要还是不上班也没事干。

    江朝阳也没回去，骑着车瞎溜达，溜达到什刹海。

    这里喇叭还播放着催人奋进的《我们走在大路上》。

    一群人在进行着什刹海的清淤工作，有学生模样的小青年，有穿着工装的工人，有穿着军装的驻京军人。

    工地上彩旗招展，人人奋勇各个争先，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得江朝阳都想过去一起干，想想还是算了，回去还得自己洗衣服。

    溜达完什刹海，又溜达到了后海，别被名字骗了，后海这会到处都是茶摊。

    江朝阳还特意找了个摊坐了下来，白茶水一分钱随便喝，管饱。

    有茶味的两分钱，也是随便喝，管饱。

    高级点的也有，那叫茶馆，很多老人喜欢早上去，要一碟核桃大小的盐水烧饼，一坐就是半天。

    这茶馆可不光卖盐水烧饼，中午和晚上还卖饭，大饼、面条、米饭都有。

    厨房在前面，吃饭的大多是工人，中堂高级一点，八仙桌，二人凳，坐中堂的是比较有钱的老人。

    还有更高级的后堂，这些人要查起来，都能拉走，不带抓错的。

    花了两分钱喝了一肚子水，找个没人的角落解决了下，就当给大地施肥了。

    来到街道办，王主任已经回去了。

    打听了一下王主任的住处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了几条海鱼出来。

    王卫娟打开门就笑了。

    “今儿什么风把你小子还吹来了，来，快进来。”

    “瞧您说的，我来看姨不是很正常嘛。”

    江朝阳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王主任的房子。

    街道办主任就是不一样，一进的院子，独门独户。

    羡慕！

    进了屋，江朝阳把鱼递向王主任。

    “弄了点海鱼，给您送点过来尝尝鲜。”

    “你看你，来姨家还带什么东西，拿回去自己吃。”王卫娟笑着客气道。

    “您拿着，不收就是把我当外人了，我可真当您是姨，才好意思拿点鱼就上门。”

    “哈哈，你小子，行，姨收下还不行吗？你先坐，我给你倒茶。”

    “不用，喝了一肚子茶了。”

    王卫娟笑哈哈的把鱼放到厨房，还是泡了杯茶给他。

    这是正儿八经的茶，不是茶沫和高碎。

    江朝阳接过茶杯：“谢谢，姨，您自个儿在家？”

    “嗐！别提了，孩子都不在身边，伱那姨夫在城建局上班，官不大，事不少，天不见黑别想见人。对了，朝阳，派出所那事你听说了吧？姨想麻烦你件事。”

    江朝阳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听说了，有什么事您吩咐就行，姨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办一定办，不能办想办法办。”

    甭管真心假意，王卫娟听的很暖心。

    “哈哈，好！真是姨的好大侄，是这样，出了这事，姨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你那边能不能把保卫科巡逻的范围扩大点，最好把街道这边覆盖一部分进去。你也知道，派出所人手不够，我只好找你了。”

    这事不管他答不答应，结果都一样，只要街道办往上打报告，局里肯定会给保卫科打电话。

    街道派出所喊不动保卫科，局里一个电话打到厂里，保卫科就得乖乖听话。

    江朝阳这只是送上门了，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走动没人情，以后有事人家也不会帮你。

    一走动，就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行，后天上班我和领导请示一下，问题不大。”

    王卫娟很开心，现在全国警力极度紧张，人手严重不足，只能自己想办法，报上去也申请不到人，还会被领导认为没有能力。

    又聊了一会，江朝阳婉拒留下吃饭的邀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