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秋娜说，一楼原先是食堂，除了节假日基本没人来吃，去年食堂取消了，各家在这里统一做饭，到了做饭的时候，热闹的很。

    这种地方怎么说呢，这时候是以能住上这里为荣，看着高级，但要是和他换四合院那两间房，打死也不换。

    住的不自在，以后也没个产权，亏死！

    送进电梯他就不上去了，上去又要被拉着坐一会，今晚还回不回了。

    接过欧秋娜还回来的手电，江朝阳骑车回去了。

    摸黑骑车到家，门口两个小身影让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两个小女孩穿着灯芯绒做的衣服，在这寒冷的夜里跪在他家门口，让他心里有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秦淮茹，你可真是不当人啊！

    “江叔叔。”

    两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叫着。

    就算再不爽秦淮茹，他也不能对两个孩子发火。

    “快起来，里面有人，怎么不进去？”

    小当抬起冻的通红的小脸，又害怕的低下头。

    “江叔叔，我们不敢敲门。”

    哎！作孽啊！

    江朝阳牵起两人的小手。

    “走，跟叔叔进屋去，别冻坏了。”

    江奶奶躺在床上，见他领着两小孩进来，惊坐起身：“这不是中院那两個孩子吗？这是怎么了？”

    江奶奶年纪大了，多少有点耳背，关着门没听到外面有人跪着。

    江朝阳气愤的说：“还能怎么了，当妈的不做人了呗！”

    “江叔叔不要说我妈妈，她对我们很好的。”

    小当努力的去正视江朝阳，尽管害怕，还是想为她妈妈辩解一下。

    江朝阳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她妈妈的坏话，尽量平易的问：“你们两个小家伙吃饭了没？”

    小当和槐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显然，两人吃过了，但没吃饱。

    江朝阳看了下自家的剩菜，馒头还有一个，菜倒是有一些。

    “我给你们热一下，吃点菜，馒头不够这里还有些糕点。”

    他把程家送来的糕点拿了一些出来，这些他自己不吃，要留一点给江奶奶吃。

    两孩子看着糕点咽口水，想吃又不敢拿。

    眼前这位江叔叔可凶了，妈妈说傻叔都打不过他。

    “吃吧，别怕。”

    江奶奶摸着两孩子的头，一脸疼惜。

    江奶奶的话很管用，小当槐花不再害怕，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哇！好好吃，槐花快吃。”

    “嗯嗯，好吃，姐姐你也吃。”

    江奶奶看两孩子狼吞虎咽的，一边摸着她们的头，一边劝：“慢点，别噎着。”

    江朝阳热菜的同时，也在关注着这边，两孩子都很瘦，身无二两肉。

    贾张氏偏心棒梗是明着的，秦淮茹勉强还关心小当槐花，但也没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程度。

    秦淮茹中午在厂里吃不好，也能混个饱，两小的就没吃饱过。

    所以她们家，秦淮茹不胖不瘦，贾张氏和棒梗都胖，小当槐花瘦成皮包骨。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两个小女孩在大院不怎么受待见。

    他可以对秦淮茹他们硬心肠，对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真硬不起来。

    菜热好了，小当槐花分着吃一个馒头，夹菜的筷子就没停过。

    等两人吃好了，江奶奶拿手帕给她们擦嘴。

    “回去不要说在这吃了东西，知道吗？”

    江奶奶不关注院里的事，却看透了人心，告诫着两孩子。

    小当点点头：“知道了，奶奶。”

    江奶奶笑着说：“小家伙，你可不能叫奶奶，你奶奶比我年轻多了，要叫老奶奶或者太太知道吗？”

    小当槐花似懂非懂。

    江朝阳把她俩拉到身前：“你们为什么要跪在叔叔家门口。”

    江奶奶笑脸消失了，这么冷的天，两小女孩跪自家门口，不光是孩子家大人要被指责，江家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槐花人小嘴快。

    “江叔叔，妈妈说你能救哥哥出来。求你救救哥哥好不好。”

    小当拉了下槐花，妈妈不让这么说的。

    不过说都说了，再解释也没用，小当希翼的看着江朝阳。

    江朝阳揉着两人的小脑袋：“对不起，叔叔只是保卫厂里，外面的管不了，所以帮不了你们哥哥。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早点回去，你们哥哥过几天就回来了。”

    “哦～”

    小当有些失望的牵着槐花转身回家。

    两个小家伙离开，江朝阳就不管了，喜欢孩子是一回事，又不是自己的，操那么多心干嘛，给口饭吃只是于心不忍罢了。

    今晚本来是想去黑市送野猪的，耽搁到这么晚，还送个毛线。

    早上一到厂里，就听到保卫科在传死人了。

    把柴来福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昨晚派出所发现了一具冻僵了的尸体。

    最重要的是，死者被狗啃的一塌糊涂，已经认不出是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个没有监控，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年代，弄死个人太容易了。

    摸好路线，躲小巷里两闷棍下去，人就没了。

    轧钢厂采购三科前两年有个下乡采购的，估计是自行车坏了，回来的太晚，被人套麻袋给弄死丢山沟里了，村民发现的时候都臭了。

    这种事情时间一长，根本没法查。

    别说是这个年月，就算到了八九十年代，这种事情也是比比皆是，甚至更严重。

    那时候大家为了钱，开始铤而走险，什么手段都敢用。

    现在还算好的了，大家都比较淳朴，普通人很少为了一点私欲和矛盾下死手。

    “股长，我跟你说，那家伙惨的，子孙根都被狗给吃了，啧啧啧……”

    “不是，伱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柴来福坏笑着说：“嘿嘿，股长，这你得去问金钢，尸体就是他闻着味儿找到的，曲所长说了，以后让金钢多去派出所帮忙闻闻。”

    卧槽！

    曲培义把保卫科的人当狗用呢！

    金钢他是知道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军转，就住在宿舍，没事喜欢逗闷子。

    “行了，好好上班，少在这乱传，我去宿舍看看。”

    等他来到宿舍，里面的人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廖金钢站中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当时我就闻着不对味，以我多年的经验，料想这味道一定是出事儿了，我当机立断，决定过去查看。那黑暗的角落，伸手不见五指啊你们知道吗，我就用手电，一点一点的照，突然……”

    江朝阳在门口听的有滋有味，这家伙不去当说书的有点屈才。

    吃瓜的人津津有味，卖瓜的人慷慨激昂，就不知道这瓜保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