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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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往事随风

    眼下已是冬去春来,惆怅与期待交替。

    金銮殿。

    龙椅空悬,今日皇帝未早朝。

    “今日陛下有事,朝会由本太师来主持。”钱九爷主持廷议,面对百官点头示意。

    新任廷尉楚北归,接到眼神授意,上前一步,转身面对文武百官,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元7年,荣王楚云天、隆王楚云策、皇后端木渔、宗正端木易,太师庞万里等人,勾结东胡,害死裕亲王楚白衣,使苍州陷入战乱,致忠良蒙冤而死。苍天有眼,现主犯皆已伏诛,亲族发配益州为奴,”楚北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今日起,改年号为景元。追封楚白衣为大胤忠烈英武皇帝。钱九爷,授太师。白清羽,授太傅。楚北归,授廷尉一职。钦此。”

    楚北归一身官袍,望着眼前的文武百官,心中唏嘘感叹。当初的楚家死士首领,如今已经位列大胤皇朝三公九卿之位。

    至此,昔日震惊天下的战神楚白衣案,算是彻底了结。昏君自缢,权臣被绞杀殆尽,三位皇子被逐一清算。后宫涉事人等,及一众党羽佞臣全部伏诛。

    钱九爷穿着官服,老神在在,也不多话。楚北归亦是站回了朝臣之中。

    百官蓦然间听闻这样的旨意,自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出言指摘什么。当年裕亲王义薄云天,无论在江湖,在庙堂,在民间,都是有口皆碑,无可挑剔。甚至连政敌都很难找出什么措辞来指摘这样的人。

    “钱太师,下官斗胆问一句,眼下东胡王十数万大军正围困苍州弥城,北地兵灾该当如何平定?”终于,人群中有人鼓起勇气,拱手朝钱九爷开口问道。

    钱九爷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回应道,“陛下不日便会御驾亲征,北击东胡。”

    “啊?”百官闻言哑然,想到了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种情况。

    “陛下将亲自领兵,征伐东胡野狼,彻底解决北地兵灾,消除边患。”钱九爷再次重复了一遍。

    原庞太师一系的周大人站出来反驳,“陛下乃天人之躯,如何能亲赴险地……”

    楚北归颇为不屑,“这位周大人如此忠君,不如就由你来代劳,替陛下出征?”

    “啊?微臣……微臣……”周大人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相当尴尬。

    楚北归毫不客气的盯着对方,“怎么,方才说的慷慨激昂,在下还以为周大人迫不及待想要替陛下上阵杀敌了……”

    “你!”周大人羞的面色通红,无言以对。

    楚北归可不惯着对方,呵斥道,“庞太师历年贪污的军饷粮草,你出力不少吧?”

    “莫要胡乱攀咬,你有何证据?难道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大臣不成。”周大人心虚得很,自然不会承认,当下竭力狡辩。

    楚北归嘴角上扬,“方才周大人言辞之间对陛下亲征一事颇多微词,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愿意代替陛下出征?”

    “我没有……”周大人面色涨红,无言以对。

    楚北归下令,“殿前妄语,视为欺君。来人,摘去顶戴花铃,送他去见恩师。”

    立即有禁军士兵进来将周大人带了下去。百官见状,心有戚戚,愈发谨慎。

    钱九爷开口,“南州25万大军,中州20万虎贲军,还有西部边军三万人,已经赶来金陵。届时陛下亲自领兵,汇合禁军三大营,北击东胡,一劳永逸铲除边患!”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文武百官彻底沸腾了。

    大胤自先帝以来,东胡野狼屡屡袭扰苍州边境,数十年来,苍州百姓苦东胡久矣。朝廷除了劳心劳力的防御之外,一直没有更好的办法。

    谁也没想到,新君登基,要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铲除东胡……

    勤政殿内。

    白清羽与楚天对坐饮茶。

    “京中有善口技者,从此君王不早朝。”白清羽调侃了一句。

    楚天想了想,秒懂,闹了个大红脸。

    “白世伯,再这么口无遮拦,以后我的孩子不认你做老师了。”楚天咬牙威胁。

    白清羽赶紧说了软话,“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行了吧。”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楚天提醒道。

    白清羽的态度认真起来,“我与你父相识于微末,后来有幸与他共同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间……”

    “小时候父亲经常念叨,说您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世伯这些年为了小侄四处奔波劳累,辛苦了。”楚天拱手行礼。

    白清羽摆了摆手,“也没帮上什么忙,何来辛苦之说。”

    “多亏了听风阁一直提供情报支持,侄儿少走了许多弯路。”楚天表情郑重。

    “创建听风阁只是想帮你收集些消息,如今楚白衣大仇得报,总算对得起故人托付,想当初楚兄惊才绝艳,哎……”白清羽说着说着,最终化为一声感叹。

    此时,钱九爷走进房中。

    楚天赶紧起身相迎,“义父,下朝了。第一次主持廷议,感觉如何?”

    “高高在上的感觉,确实挺爽,”钱九爷说完,上前拱手道,“见过白阁主。”

    白清羽起身,点头回礼,“钱老,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我这大侄子了。”

    “天儿乃真命天子,说起来,还是老夫高攀了。”钱九爷微笑着回应。

    白清羽嘴角上扬,“钱老谦虚了。朝堂这水洼,对您来说小菜一碟。”

    钱九爷抚须而笑,“第一次参加朝会,难免有些紧张。还是这小子聪明,躲起来当甩手掌柜……”

    “大胤需要您老这样的人才啊,”楚天打了个哈哈,“再说了,白世伯不也是在这里躲清闲吗。”

    三人重新落座。

    钱九爷一脸严肃,“天儿,现在朝局已经稳定,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南州大军这一两日就能抵达金陵,届时整肃军队,争取一举踏平东胡!”

    白清羽将茶杯放于桌上,击节赞赏,“有志气。不愧是楚白衣的儿子!”

    “好!那我就在金陵,等你凯旋而归。”钱九爷也是精神振奋。

    白清羽眼珠一转,嘴角上扬,“对了,你的小女朋友呢?”

    “紫萱正在后宫,准备明日大婚之事。”

    白清羽闻言调侃道,“你小子可以啊,不愧是楚白衣的儿子,这软饭硬吃的本事。”

    钱九爷开怀大笑,楚天却是面色微红。

    此时,小侍女楚灵儿走上前来,“少爷,奉常徐明义大人派人前来提醒,祭祀现场准备妥当,文武百官已经赶往钦天监。”

    白清羽感叹道,“镇北军十六万忠魂,今日,总算能沉冤得雪。”

    “天儿,吉时耽误不得。”钱九爷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楚天神情一肃,“两位长辈,一同前去吧。”

    金陵。

    街边茶馆。

    五六张茶桌,聚集了不少的茶客。

    当中的一张桌上摆着茶碗和纸扇。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开始了今日的嘴炮。

    “话说当今陛下楚天,原是北疆战神楚白衣之子。九年前,裕亲王府遭劫,一夜之间满门喋血。蛰伏八年之后,楚天自南州举旗,率领南州大军北伐,清君侧,锄奸佞,灭豪族门阀,还百姓安宁,为大胤江山一扫阴霾……”

    台下的听众们议论纷纷,然后就有人开始起哄。

    “说书的,你说的这些,到底靠不靠谱啊?”

    “就是,你这红口白牙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皇宫大内的是是非非,你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有半句虚言,今日分文不取。”说书先生将桌上折扇拿在手中,作高深状,“楚天来到金陵后,诛杀皇后奸党,令昏君下罪己诏,还天下朗朗乾坤……”

    南宫翎一脸冷笑走进人群,起哄道,“你将那楚天捧的太高了吧,私自起兵,滥杀无辜,祸乱朝堂,如此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

    “皇后,荣王,隆王,庞太师,各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天下百姓无人不知。姑娘口中的无辜之人,说的是哪个?”说书先生出声反驳。

    南宫翎语塞,只好硬着头皮辩解,“你……楚天杀了这么多朝廷重臣,里头总会有无辜之人吧?”

    “姑娘不如直说,谁是无辜之人?”说书先生反问道。

    听书的百姓,有人认出了南宫翎,起哄道,“呦呵,这不是荣王府的郡主,南宫翎大小姐吗,这是来给你爹讨公道来了?”

    “你胡说!”南宫翎羞怒。

    说书先生得知对方是落难的郡主,瞬间像打了鸡血,来劲了,“南宫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爹当年带兵屠戮裕亲王府上下,一百余口,鸡犬不留。荣王在朝堂上党同伐异,铲除异己,在民间大肆圈地,祸害百姓,他哪里无辜?”

    “总之那楚天就不是个好东西。”南宫翎无言以对,只好咬定了不松口。

    自古弹幕多人才,听众最喜欢起哄架秧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这帮人。

    “楚公子为父母亲人报仇,不是天经地义吗。”

    “郡主气的花枝乱颤,那楚天莫不是这位南宫郡主中意的情郎吧。”

    “我看她这么大气性,八成是被楚天拒绝过。求不得放不下,人间八苦啊……”

    “难怪呢,堂堂郡主要跑到茶馆里诋毁别人。”

    “听说紫萱公主马上要和陛下大婚了,这位郡主看起来是因爱生恨啊。”

    说书先生得意洋洋的问道,“姑娘。你也听到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哼!你有种。本郡主记住你了。”南宫翎憋得面色通红,负气而走。

    有听书人看不过去,嚷嚷着,“一个倒了台的亲王家族,身份还不如寻常百姓呢,耍什么郡主脾气。没有被打入贱籍,就谢天谢地了,还敢跑出来招摇。”

    “就是。听说当初裕亲王家的事情,就是这位郡主的父亲所为,新君怕是恨不得将荣王府满门抄斩……”

    说书先生伸手摸了摸腰间隐藏的一块专属于听风阁人员的玉佩,继续摇头晃脑,“话说景元一年,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北地苍州……”

    秦府。

    父子二人对坐,家主秦无涯和少主秦明讨论时局。

    秦明被弄成傻子之后,秦无涯耗尽心力,寻找天材地宝,终于让儿子恢复神志。如今秦明脑子清醒,却武功尽废,而且双腿残疾,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之上。

    “为父昨日已乞骸骨。”秦无涯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之事。

    “父亲,何以至此……”秦明闻言,颇为不甘,“好不容易才做到三公,怎么说辞官就辞官了?”

    “当初皇后一党对付裕亲王府,我虽未参与,但世人皆知我与楚白衣交厚,故人危难之时却未曾伸出援手,只此一点就足够被人唾弃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皇家要对付他,我们凭什么要救他。”秦明一脸悲愤的说道。

    “说起来,的确是我有负于人,当年楚白衣以赤诚待我,”回首往事,秦无涯无奈叹息道,“关键时刻我却当了白眼狼。这也算是迟来的报应吧。”

    秦明满脸不甘的表情,开口争辩,“秦家偌大家业,难道还怕他……”

    “孽子!”秦无涯一改慈父本色,厉声呵斥道,“你想将整个秦家葬送掉吗!”

    “父亲,我……”秦明被父亲震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以后做个富贵闲人吧。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秦无涯瞬间苍老了许多。

    此刻,夜朗和夜儿兄妹潜伏在房顶上,默默注视着下面那对父子的言行。

    夜儿眼神询问哥哥夜朗,要不要做了这父子俩?

    夜朗观察了一阵,轻轻摇头。兄妹俩飘然离去。

    屋顶有瓦片动了一下,发出声响。秦无涯转头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爹,你在看什么呢?”秦明狐疑地顺着父亲的眼神看过去。

    “终究是念着我跟他爹的交情,”秦无涯叹息道,“没有对我们斩尽杀绝啊……”

    “他敢……”秦明色厉内荏,刚说完,胆怯的望了一眼屋顶,缩了缩脑袋。

    秦无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你这兔崽子还能活着,自求多福吧。”

    明月楼。

    雅间。

    钱小鱼今日被钱九爷安排出来相亲,坐在雅间里,忐忑不安。

    叶紫萱带着自己的好闺蜜走进雅间。来人二八年华,未施粉黛,却是含苞待放,我见犹怜。钱小鱼只偷偷看了妹子一眼,面色通红。

    叶紫萱热情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侠士钱公子,钱太师的义子。”

    “这位是黄有位老将军家中的嫡女,黄思瑶,是我的闺蜜。”

    黄思瑶盈盈一福道,“见过钱公子。”

    “黄小姐……你好。”钱小鱼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身体僵硬,局促回应道。

    “你们好好聊聊。”叶紫萱看了这对男女一眼,眼神狡黠,关上房门离去。

    剩下屋里俩人,场面有些尴尬。

    “钱公子,是金陵人?”

    “花都人士。”

    “哦?听闻花都近海,人杰地灵,物产丰富。”黄思瑶目中露出好奇。

    钱小鱼认真想了想,“姑娘所说,大抵是不错的。”

    “公子怎么会来金陵的?”

    “义父要相助少主复仇,我便一路跟随而来。”钱小鱼照实回应。

    黄思瑶歪着头想了想,“你说的少主,可是当今陛下楚天?”

    “正是。”

    黄思瑶话锋一转,“钱公子,你觉得我看好吗?”

    “啊?哦哦,好,好看……”

    “噗嗤。”黄思瑶忍不住笑出声来,白了对方一眼,心中暗道,这块木头。

    黄思瑶于桌边坐下,为钱小鱼和自己斟酒。

    “钱公子,我敬你一杯。”

    站在门外的叶紫萱偷偷听着房内动静,嘴角上扬,转身离去。

    钦天监。

    祭台上。

    徐明义奉旨主持今日祭礼。台下,百官衣冠整肃。

    “昔日昏君及皇后一党,与东胡密谋勾结,将镇北军送入东胡设下的陷阱。”

    “裕亲王率镇北军鏖战二十万东胡铁骑。最终全歼东胡大军,保我边境不失。”

    “十六万镇北军将士,直至力竭战死,无一人后退一步。”

    “今日钦天监奉陛下之命,领百官,祭奠镇北军十六万悠悠忠魂。英雄走好,佑我大胤!”

    “百官,祭!”徐明义朗声宣告,随后躬身到底。

    伴随着一记沉重的编钟声,庄严的礼乐响起。

    台下百官纷纷拱手,弯腰叩拜。

    “大胤皇帝陛下,祭!”徐明义再次开口。今日注定是一场繁琐的礼仪。

    楚白衣缓步走上祭坛,整肃衣冠,向着台下文武百官,万千百姓,郑重下拜。

    “大胤江山,是我的家,也是你们的家,这里有我们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是我们共同守护的家园。”

    “十六万将士,无惧牺牲,为的就是守护我们的家园。英雄走好,佑我大胤!”

    楚白衣神情肃穆,面向苍州战场的方向,深深一拜。

    他的话语,让台下众人纷纷心中升起波澜,再次躬身拜下。

    礼乐声再次响起。

    片刻之后,礼乐声落下。徐明义凑上前来提醒道,“太傅大人,该你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命!楚阿蛮,黄有为,随朕领兵,出击东胡。太尉杜仲坐镇中枢,太师监国。”太傅白清羽难得露面,当众宣读圣旨。

    今日这一场祭天仪式貌似简单,朝臣们却从中看到了一种新气象。

    “陛下将亲自率领二十五万南州大军,二十万中州虎贲军,五万禁军,三万西部边军,出征东胡,踏平东胡王庭!以慰镇北军将士和苍州百姓在天之灵!”白清羽的声音继续传出。

    远处围观百姓闻言,欢呼声排山倒海般涌过来。禁军士兵,金陵百姓,全都高声呼喊道,“陛下!陛下!”

    国泰,民安。简单四个字,百姓们要的真不多,今日他们见到了希望。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欢呼声点燃了整个金陵。

    御花园。

    楚天回到皇宫,在花园里见到了叶紫萱。

    “楚哥哥,非去不可吗?”叶紫萱神情黯然。

    楚天神情坚定,“父亲虽是遭人陷害,但确是东胡人杀了他。”

    “你打算怎么对南宫翎?”叶紫萱沉默半晌,问道。

    楚天听完有些傻眼,“啊?”

    “你喜欢她的,对吧?”

    楚天想了想,摇头道,“当初我身中奇毒,相思断肠。是她用清白之身救我。”

    “啊?”叶紫萱惊讶,“就因为这个,你要对她负责?”

    “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不是吗?”楚天反问。

    “傻瓜。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叶紫萱眼神幽怨。

    楚天有些不知所措,“什么?”

    “当日救你的不是南宫翎。”叶紫萱道出了实情。

    “不可能。那天在破庙里楚灵儿亲眼所见……”

    “当初你中毒,南宫翎的确去了破庙,说要为你解毒,然后打发你的侍女出去守着,此事没错吧。”叶紫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对方。

    “没错,你怎么这么清楚?”

    “之后的事情,你却不清楚。”叶紫萱脸红的能滴出水来。

    楚天一头雾水,“之后?”

    “当时我也在破庙里,我支开了南宫翎,然后……救了你。”叶紫萱挣扎半天总算说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当时救我的是你?”楚天震惊,被这个消息雷的外焦里嫩。

    “恩。”叶紫萱声如蚊蚋。

    “原来是这样,”楚天释然,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叶紫萱微微叹息,“可能,因为她也喜欢你吧。”

    楚天沉默。

    “最难消受美人恩。”叶紫萱眼神幽怨。

    楚天认真的看着心上人,“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这些欺瞒的手段……”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叶紫萱闻言,有些小窃喜,红着脸问道。

    “当初在花都城外渡船上,我正在撒尿,然后惊鸿一瞥,如见天人……”

    叶紫萱满脸涨红,捶打着,“不要脸,登徒子。”

    楚天将佳人揽入怀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吻下去。

    “以后离她远一些,我不希望你跟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太接近。”楚天叮嘱道。

    叶紫萱温顺点头,“我晓得了,以后不跟她来往便是。”

    “待会我要去祭拜父亲,一起去吧?”

    “不要了。我要回去准备婚礼,好多事要忙的……”叶紫萱面色通红。

    楚天一脸宠溺,“那好吧,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嫁入我家。”

    “你!”叶紫萱粉拳再次打向对方。

    皇宫。

    宗祠。

    灵堂里摆放着很多灵位,裕亲王和王妃的排位也摆了回去。大胤忠烈英武皇帝,楚白衣。皇后,殷如雪。

    楚天缓缓进入。却见一女子,麻衣素冠,跪在父亲灵位前。

    “婉姨。”楚天神色复杂,还是开口唤了一句。

    南宫婉身体颤抖,回过头来,笑了笑。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楚天见状,赶紧上前查看。点穴护住心脉,随后搭脉诊断,脸色越发难看。

    “婉姨,你,你服用了天下三大奇毒……”楚天震惊。

    南宫婉柔声说道,“其实,对我而言,你爹便是废墟里唯一剩下的那一束光。”

    如果没有楚白衣,当年的江湖上,也不会有风华绝代南宫婉的名字。是他成就了她,然而,只能说造化弄人,楚白衣夫妻二人接受了南宫婉,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端木渔那个阴险毒辣的女人也爱上了楚白衣。

    “当年,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天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南宫婉缓缓讲述,楚天安静听着,有些动容,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怪不得,南宫婉宁愿待在荣王府等待这么多年,也要等到楚天回来报仇雪恨。她的世界里,可能就只剩下这样一个念想。盼着楚白衣大仇得报。

    “婉姨……”楚天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南宫婉深情望着楚白衣的牌位,“自从你爹死了以后,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不再是家……现在他大仇已报,我终于可以下去陪他了……”

    咳出一口鲜血,南宫婉的脸上,却带着笑容。这,便是心甘吧。

    “求你一件事,我死后,把我的灵位,摆在你母亲边上。”南宫婉说出了生命结束前最后的愿望。

    楚天有些为难。将另一个女人葬在母亲边上,视为不孝了。看着南宫婉弥留之际祈求的眼神,楚天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南宫婉露出一抹微笑,往事随风,去了。

    楚天闭上眼,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