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22-05-27】-1
1我不是主角,只是个偷税的贩子
“我一个走乡窜村、收点特产的偷税贩子,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事?”
我疑惑地盯着握刀的手,此刻,它正在因为紧张和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
“我为什么要选今天来这个穷乡僻壤?”
颤抖从我的手蔓延开来,让我的全身无法控制地微微抖动,我却低头只想确认,这都是一场噩梦而已……
“杀!杀!杀!”
这整天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从这些面目狰狞、把我们团团围住的匪盗口中迸发出来。
一阵恐慌袭来,我摇晃了一下,往后一退,撞到了什么。身后的人没有推开我,反而是把我扶好,让我站稳。于是我转头了,印入我的眼帘是肿起的半张脸,他的鼻孔、嘴角都有血迹,他是这村子里最健壮青年男人,他是二牛哥。
“等机会,我们一起宰了他……”
二牛借着我的身体挡住了刺探的目光,带着些鼻音悄悄对我说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位身穿无袖皮甲、脸上有着十字疤的男人。他是这一带猖獗匪盗的头头,他是断浪刀——胡狼花,而现在,他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们。我对上了他的目光,让他的笑意更浓,似乎漫不经心地对我们出言说着:
“我,再给你们十息时间……要是再不动手……”
胡狼花将他的右手放松地垂了下来,有意无意拂过了插在他身前的那把刀上。那刀,尾端有一个圆环,一柄闪着寒光的刀身恰巧从两只云头小鬼的口中冒了出来,那刀背上不仅有着浪花的纹理,锻造它的工匠还用某种手段让它发出了妖艳的湖蓝。
“十!”
我把目光从那柄浪背鬼头刀上移回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这小家伙儿才尺骨长短,刃上有些崩口,还有不少锈迹,它握在手中的感觉很糟,圆柄的,根本没有做什么防滑的措施,这是匪徒们刚刚塞给我的。
“三!”
“九到四呢?”
我惊讶了,是我发愣时已经数过了?还是他们根本失去了耐心,只想看到接下来的好戏?我,无从知晓了,身后的二牛哥又贴了上来。
“到一,一起。”
“二!”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全神灌注去等待那个“一”的到来……但却等不到了。
“啊~~~!”
一声拖长的吼叫从我的身后传来,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身材瘦高的少年两手握刀,用尽全力向人刺去,他的第一刀似乎撞在了骨头上,却让被刺的人倒了下去,他并不满足,双手反握,刀尖向下往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不停挥动,那动作完全不像是在用刀,却是有几分像锤子砸着年糕。
“旺发!你干什么!”
旺发,刺得不是匪徒,倒在地上的,是这村子里的鱼婆婆。他的眼中只能看见疯狂,却看向了我的身后,那是一种猛烈燃烧的扭曲渴望。
“好好好!”拍手声、脚步声,我知道,胡狼花来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狠劲!晚上!你也加入大伙好好乐呵乐呵……”
我转头了,胡狼花的眼神并不在我、旺发、或者二牛身上,他的目光,已经飘向了一旁,那里,有着两个抱头痛哭的姑娘。
但他……没有带刀!
一阵狂喜,我身体的重心已经往前开始倾斜,只是,有人比我更快!身后的二牛哥怒不可歇,直接撞开我向胡狼花冲去。我摔倒了,倒在捆住的鱼老头身旁,下一刻,我便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立即上去支援二牛哥。
只刚刚举起刀,我便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得愣住了,那一瞬间,杀戮就结束了。
胡狼花侧身躲开了猛冲上去的二牛哥,闪身走入他的怀里,伸出左手牢牢钳住二牛哥拿刀的手,挥出右手迎面就是一巴掌拍在二牛哥的鼻子上。
“啪”
这一声响起,胡狼花左手一松,顺势往下一拨,二牛哥手中的短刀便到了他的手中,再看着他就这样反手握住,猛地一挥,再一转力道把那刀尖儿向下扔出,插在二牛哥的脚边。胡狼花闲庭信步,无比轻松地看着我们,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指导旺发的刀法一样。
“刀!是要用割的……你那样用刺、用砸……太…糙了!”
他连看都不再去看身后的二牛哥一眼,伸出右手抚摸着他脸上的十字疤痕,戏谑地看着我手中已经举起的短刀。
“那么……你呢?看明白了吗?”
我的手,又开始不争气地发抖起来,我看见那二牛哥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正有一道伤口,不断往外翻滚着红的、黄的、黑的、棕的……
我的胃开始翻涌,下意识避开了想去弄清那些颜色到底是什么的想法,然后对上胡狼花的目光,他的眼神,正在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惊慌,让我双眼闭上,恐惧,让我挥刀砍下,然后,一声响起:
“好~!”
胡狼花高兴的声音传来,可怕的麻木感却在我心中悄然蔓延。
“居然能用这小破刀一击致命,看来你还有些用刀的天分……晚上也加入我们!一同欢乐欢乐!”
我……终究是做出了选择,再睁眼,只能看见身前倒在血泊中的鱼老头子,他的孙女正在那边哭喊,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嗡嗡”耳鸣,震耳欲聋。
胡狼花搂上了我的肩膀,扯着失魂落魄的我走到那哭喊的姑娘面前,只一脚,她便成了一只蜷缩在地上的虾仁,捂住胸腹,嘤嘤作泣。
我无神的目光在四望,知道那些咧着嘴的家伙都在狂笑,而我,却听不见……
胡狼花拍了拍我的脸,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他又走过去捏住那姑娘的下巴,就这样,一朵带泪的山茶花便被拖到我的眼前。我无心欣赏这茶花带雨,只有“嗡嗡”声在不断冲击着我的太阳穴。
鱼春花,多俗气的名字啊,新绿点嫣红,多俗套的衣装啊……可是,多美的眼睛啊,灵跃着、闪亮着,却颤抖着、流泪着……好像真的会说话一般,说着,喊着,大叫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我移开了视线,羞愧、不甘,还有那陌生的情感在心中可怕地蔓延,冲破了胸怀,涌上了脖颈,跃过了脸颊,正在那里死命撞击着我的鼻子和眼眶。
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
“这是梦吧?这是一场噩梦吧!”
所以我听不见了,所以我目之所视,变得不真实起来。
天旋地转,无法理解,只知道闭眼睁眼之间,眼前的景物在飞速变幻,转着脖子,我试图从这奇异的现象中抓到一线真实……于是,下一次的眨眼,我便听见了身前女人的抱怨。
“烂死无用的男人……窝囊废!吃个饭也不好好吃是吧!转过头不愿看老娘是吧!”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