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搂着孙倩的手，沾满了血。

    他不明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没有恐惧，没有惊慌，没有慌乱，保持不动，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孙倩。

    “血……”

    他心里默念。

    孙倩闭着眼，瘫软地嵌入唐羽的怀中，没有一丝生气，如同一个人偶。

    唐羽愣了，他把所有的线索拼在一起，血，没有生气的躯体，孙倩……

    孙倩……死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仅管所有的线索拼凑出如此的答案，他也不能接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质疑变为恐惧，接着变为了愤怒。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他的内心被这份愤怒的嘶吼填满。

    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洗手池，镜子，浴巾，喷头，光滑的地板。

    是在酒店的厕所。

    “唔……怎么回事？”唐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太诡异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只有那份愤怒与恐惧，一以贯之，穿透于所谓的虚幻与所谓的现实。

    唐羽此时很想见到孙倩，他想看着孙倩，确保她安全。

    但这显然不可能，他也仅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唐羽口中默念道。

    “孙倩！”

    “欸！”

    “走啊，吃饭去啊。”

    “等一下我，我收一下书。”

    “诶呀，一会儿回来收嘛。”

    “欸欸欸！你拉我干嘛？”

    “走了，走了！”

    “唐……唐……唔……”

    唐羽看着眼前的一幕，孙倩被班上的女孩拉走，他依旧坐在凳子上。

    好像，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经常这么想。

    孙倩骂过他陷进虚无主义。

    让他要开眼接触世界。

    可他做不到。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自私吧。

    唐羽的自私很奇怪，这种自私不仅限于捍卫自己的利益，其实更多表现于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或物。

    甚至某种程度上说，在他心中，自己在意的人才是第一位，自己第二位，其他的一切均无所谓。

    很少有人能走进唐羽的心。

    独有父母和孙倩。

    唐羽不和除此以外的任何人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所以在班上，他永远是在角落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孤僻、沉默。

    唐羽依然坐在位子上，他不想去吃饭，嘈杂的环境令他很不舒服，他厌倦人群，厌倦一切群体性的活动。

    他只想和自己在意的人呆在一起。

    唐羽经常不吃饭，为此孙倩不少骂他，但唐羽的父母则不然，他们反而认为这样无所谓。

    所以今天这顿不吃，对他来说稀疏平常，况且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大不了就是睡眠多了点。

    唐羽望着黑板上写的各种公式，数学题的推导，密密麻麻的推导过程，他想起来下周还有月考。

    但他从不在意考试，从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他不怎么爱学习，不怎么听课，不怎么做作业，有也只是以学习为借口，想和孙倩多呆一会罢了。

    可他的成绩并不是很差，至少不是吊车尾的，普普通通。

    父母托关系把他送进了这所重高，其实原因是他强烈要求要和孙倩读一个学校。

    但照理来说，唐羽在初中的成绩就不算好，也就普高上线水平，但在高中，他依然是中间层次，在哪都是五五开。

    唐羽把眼睛摘下，放在一边，他不近视，这镜片没度数，主要是因为孙倩觉得他戴眼镜好看罢了。

    他趴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双脚，发呆。

    就和他一直以来一个样，一个人呆着，发呆，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思考。

    等着孙倩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阵声音，像是，美术刀的推出声。

    唐羽没有在意，闭上了双眼。

    几下划纸声，就是美术刀划开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唐羽听得格外清楚。

    还有一点领唐羽格外留意了一下，有一丝香味。

    严格意义上讲，不是香味，而是那种廉价香水特有的，浓得发腻，让人不适甚至恶心的浓香。

    再抬头时，教室里依然没有其他人。

    唐羽没多想，继续趴着休息。

    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孙倩。”

    默念着，直到意识消散，睡去。

    直到被吵醒。

    “呀！”

    “我的书！”

    孙倩的声音，带着些惊恐，唐羽对孙倩的一切举动都很敏感，更能快速地根据语言察觉到孙倩的情绪变化。

    他立刻抬头，瞬间清醒。

    站起身来，手撑着前方的书桌，几个翻身迅速来到孙倩座位边上。

    这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怎么了？”

    唐羽低声温柔地问道。

    还没等孙倩回过神来，就被一群女生围住。

    “你还好意思说！”

    其中一名女孩站出来拿起孙倩的书，破破烂烂，被划得来面目全非。

    “喏！自己看吧。”

    “照这么一算，就是有人中午偷偷干了些脏事。”

    “谁天天中午不回寝室休息偏要待教室呢？”

    “谁呢？”

    “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赶紧想办法弥补。”

    女生们你一说我一说，教室里瞬间闹哄哄。

    “不是的，不可能是唐羽……”

    孙倩极力想为唐羽说话，但似乎盖不过女孩们议论纷纷。

    “有些人真的是，别天天跟在我们倩倩尾巴上，不安好心，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

    “真的看不惯一天天挎起个批脸，谁欠你是的。”

    “还不快赶紧道歉，赔偿啊！”

    女生们指着唐羽七嘴八舌道。

    唐羽根本就没让这些言语入耳，他只是看着被女孩们包裹住的孙倩的眼睛，眼睛里有惊慌，有不安，有担心。

    此时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干掉那个人，干掉那个罪魁祸首。”

    “她伤害了孙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