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缓步走进房间，房间是普通的酒店双人房配置，两张床，三把椅子和一个小茶几，那边坐着三个男人，都分别坐在椅子上，听见有人进来，都抬头看向唐羽。

    被三个人同时盯着，唐羽略感尴尬，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现在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到最近的床上。

    房间里没了声音，没有人发言。

    一个稍微胖一点的中年男人最先开口说道：

    “小兄弟，你是什么情况。”

    既然之后一段时间都要呆在一块，一直保持着沉默可不怎么好，随身物品都被收了，房间里的电视并不能用，除了找点话题打发时间就没其他事干了。

    唐羽闻言，沉默几秒后，开口说道：

    “被抓伤了。”

    简单描述自己的情况，唐羽便再没有开口。

    “哦……”

    这话题一下子就被说死了。

    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孤僻，内向，这就是唐羽。从小便是如此，除了面对父母和孙倩，唐羽不会也不想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际，相比与他人交流，他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中年男人看情况，知道和唐羽找话题是不怎么可能的了，于是注意力转到其他两人身上。

    剩余两人，一个看样子，估摸着有二十出头，戴着眼镜，面貌平平无奇，标准的大众脸，身材匀称，多半是个在校大学生。

    另一个更小一点，看年纪，比唐羽还小点，估摸着是初三或高一的学生，同样一言不发。

    中年男人开口道：“你们呢？”

    大学生扶下眼镜，回道：“哦，我啊，应该走过风险地区吧，他们检查我的时候，让我确认了我的行程。”

    “嗯……其实我和你情况差不多。”男人道。

    中年男人看向最后一个人，他还是不说话，男人也就不理会了，算了。

    扭头看向大学生，说道：“看你的样子，是个大学生吧。”

    “嗯”

    “怎么称呼？”

    大学生想了下，回复道：

    “叫我睿祥就好，你呢？”

    “我大你那么多，叫我声叔不过分吧。”男人开玩笑式地说道。

    睿祥面带微笑点点头。

    “那就叫我杜叔吧。”

    杜叔同睿祥闲聊两句，这些内容其实再普通不过，客套话和询问基本的信息，从对话中大概摸得出两人的背景。

    杜叔是一家餐厅的老板，有一妻一女，女儿初二，妻子全职在家，生活不算富足，但起码安稳；早起购进食材时，看到了感染者袭击商贩，慌忙逃出后，没来得及回家，就接到广播来到这里了。

    睿祥是当地一所知名大学的在读大学生，大二，不是本地人，说话有明显的方言味，听起来是河北人，早上出门去还在市中心图书馆借的书，后来检查时被划分到了风险地区。

    杜叔的注意力其实压根不在这些对话上，只是想来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把话绕了一圈才说的。

    杜叔挥手示意睿祥站到窗边来。

    杜叔靠近些，压低声音道：“那孩子，他的情况，你怎么看。”

    睿祥一下子明白了杜叔的目的，没别的，就是担心唐羽的情况会带来麻烦而已。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两人的对话，声音被压得很低。

    想来也是，杜叔和睿祥不过是在风险地区走过而已，假定这病毒靠飞沫、空气传播，那两人有可能感染，如果是其他方式，感染几率就更低了，有可能两人压根就没事。

    唐羽不一样啊，唐羽是被怪物抓伤了，这代表唐羽是直接和感染者接触过的，即使病毒没有直接通过伤口感染他，那么近的接触，免不了有极大的感染风险。

    和这么个感染风险极高的人呆在一起，属实心里不踏实，没感染都可以整感染了。

    “照我看，他感染的风险确实挺大的。”

    “嗯……”杜叔这一声拖得很长，显然是心里不踏实，右手摸着下巴的胡子，发出刷刷的声响。

    “虽然明面上说不怎么好，但还是提着点心眼。”杜叔思索一番后压低声音道。

    “嗯。”睿祥随即回应。

    两人重新坐下，盯着唐羽，见唐羽根本不管这边，便把位置刻意挪远了一些。

    任谁都不想被感染，况且，这种病毒的感染者不同于其他种类病毒的感染者，现在谁都知道，感染者会对其他人发起攻击，手段极其残忍，或许感染病毒还有医治的可能，但和感染者同处一室，小命都可能丢掉。

    唐羽侧着身子背对着两人，但同时刻，他也明白自己的危险性，加上听到后面的议论声，虽然听不见内容，但多多少少猜得到他们在说啥。

    唐羽起身走向厕所，杜叔、睿祥看向他，只见唐羽走进洗浴间，再听到锁门声，他把自己锁在了洗浴间里。

    “我们说的话，他不会听到了吧？”睿祥第一时间扭身向杜叔问道。

    “我不这么觉得，我们的声音确实够小，而且即使被听到了也无妨，确确实实的事实，想必那孩子自己也知道。”杜叔淡淡地说。

    “既然这样，他把自己锁在里面，我们少了被感染和攻击的风险，同时，在发现不对后，也有时间出去叫人帮忙，对双方都好。”

    听闻杜叔一行话，睿祥重新将身子扭过来坐好，心里还算是放心了一点，又自语道：

    “搞不懂上面管理的是怎么想的，难道不能没人安排一间房吗？非要几人一间，这算什么？”

    杜叔回到：“正常嘛，这么短时间内出了这么个事，来不及安排，临时决策，怕是只能这样了。”

    唐羽在里面找了块地坐下来，于他而言，这样一个人待着反倒更好，更放松，脑子里没有其他的思考，就坐在那里，他不想多想什么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根本没来得及放松一下，一直都提心吊胆。

    现在在这里，至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外面全是武装人员，多大的问题都可以解决，这段时间终于是可以安心地休息一下了，身体和精神早都已经疲倦不堪了。

    在唐羽进去后没几分钟，杜叔开口道：“诶，你对这次的这个……病毒，怎么看？”

    睿祥起初没反应过来，没接上杜叔的话，毁了一句：

    “啊？什么？”

    “啧……就是这病毒啊，感染的人都扭曲成怪物了，你说这……”

    睿祥明白了，杜叔显然是担心病毒的传播和带来的影响。

    “我觉得，这病毒倒不会持续多久，我们国家又不是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之前那席卷全球的病毒，全球还就我们防控得最好，只要听从安排，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睿祥慢慢说道，这些话，确确实实是睿祥心里所想。

    “不一样。”

    突然冒出一句话，杜叔和睿祥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发出者。

    那个学生终于发言了。

    “嗯？”睿祥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们是没见过那些感染者的恐怖。”

    杜叔心里一颤，自己确确实实和感染者没有直接的接触，只知道感染者会变个样子之类的，一些更加详细的信息还不知道。

    “怎么说。”杜叔看着那学生，问道。

    “那些感染者，除了长得像怪物，他们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学生回忆起来，身子稍微打颤，“而且还……”

    话到这里，他没有继续了，似乎是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深呼吸几次后，稍微放松了一点，学生再次开口：

    “总之，这一定是场浩劫。”

    杜叔听到这里，心里又没底了，看这孩子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反而更像是从那些感染者手中逃出，亲自见过感染者的恐怖的。

    一旁的睿祥反而微微一笑，轻轻哼了一下。

    “哼！浩劫……”

    学生听出睿祥语气里的不屑，抬头看过去。

    “你不会是觉得，这病毒，会像丧尸电影一样，把我们带入末世吧？”睿祥双手抱头，后仰靠在了墙上，头部上倾着看向那学生。

    学生的眼里的恐惧生出了一丝的厌恶，他很讨厌有人用这种口气，这种姿态说话，事实也是，睿祥的样子太嚣张了，谁见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是，我是这么想的。”学生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呵，哎呀呀！这个年纪的人果然都是这样，待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时代太久了，总想经历点灾难。”

    学生的心情更加不好了，睿祥这种语气确实惹人厌。

    “你这话的根据呢？”睿祥依旧不屑地问道。

    学生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是准备说什么了。

    终于，在一个深呼吸后，学生开口了：

    “你这种没和感染者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是不会理解那些怪物的恐怖之处的。”

    “哦？”睿祥不屑的语气中带着些好奇了。

    “那些感染者，完全配得上怪物两个字，中枪不会死，强大的自愈能力，变态的力量……”这一时刻，恐惧又一次扼住了学生的喉咙，在他的额头上，已经看得见几滴汗珠了。

    显然，他陷入了无比的恐惧中，每说出一个字，便会回想起那面对死亡时的绝对恐惧。

    虽然学生并没有像唐羽被那些怪物伤到，但很多时候，不需要被真正伤到，也能清楚地认识到其危险性。就像看到正在挥剑的人一样，并不是非要亲自上前被砍一刀才知道剑的可怕，那种外在散发开的危险性是人可以感受到的。

    在与那些怪物接触后，学生很清楚，要是当时没人来救自己，要是那怪物下手早一点，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

    学生为了让睿祥知道感染者的恐怖，还是忍着恐惧，回忆起那些怪物，并继续开口道：

    “恐怖的弹跳能力，异常的速度，绝对的捕食者的实力，一个，就足够麻烦了，这还是病毒！传播开来，数量更多，你说！会不会带来一场浩劫？”说到后面，学生的音量抬高了，想要震慑住睿祥。

    学生真的很看不惯睿祥那不屑且傲慢的姿态，这种隔岸观火的人，怎么能明白起火的原因？注定是愚昧无知却又骄傲着这种无知而自负的人罢了。

    杜叔看着学生，没有开口，杜叔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会不会引起浩劫身上，太大的事情于他无关。他更关心这些信息是否属实，那些感染者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睿祥听完学生的一席话，闭着眼，低下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

    “唉！我太懂你这个年纪的人的心思了，毕竟，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因为知识面的狭隘，因为对不寻常的好奇，你们总会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学生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睿祥打住了。

    “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些感染者，中枪不会死，是吧？那么，又是什么枪呢？多大口径的子弹呢？”

    “警……”学生又想开口回答，依旧遭到打断。

    “我没猜错的话，不过是警察的92式手枪吧，几毫米来着？哦！9毫米！”睿祥自言自语地说道。

    “充其量也就是手枪而已，这事发突然，派出去的警力，量他们也来不及上真家伙、大家伙。”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看多了那些丧尸末日片子了，现在的这些片子，哪个不是低估了现代火力的？一战二战的东西就可以把人打成碎片了，何况今天？”

    睿祥继续说个不停，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哦，对！感染者强大的身体素质是吧？再强大的身体素质，又能怎么样？你能举出一个能扛住12毫米子弹的陆地碳基生物吗？整个生物界都不见得找得出来，真觉得人类的热武器这么拉胯吗？”

    睿祥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怪，不屑，嘲讽，阴阳怪气，交杂在一起。那学生却插不上话，现在就是睿祥单方面发起攻势。

    “我还知道你接下来会说什么，是不是：‘这是病毒！会传播！会感染！直接感染军防部！瘫痪战力！’对吧？”

    学生完全没话说了，即使插上什么话，照睿祥现在的架势，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反驳得彻彻底底。

    “呵！你觉得军部的人是吃素的吗？依照现在的情报和消息，那些东西完完全全就是靠撕咬传播病毒，这是多么无力的传播方式啊！还没传播开，这些东西都被杀干净了。”

    “所以，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乖乖听从安排，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军部，多看点书，学点知识，涨涨见识，眼界放开，格局放大！”

    睿祥话语至此，双手抱头，后仰上身，两腿放在前面的床上，一脸轻松得意的样子，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学生哑口无言，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看法不会因为睿祥的几句话而轻易改变的，毕竟因为几句话就否定了自己濒临死亡后感受到的恐惧，由这恐惧思考得来的结论，对学生来说，和轻视自己的生命，并无两样。

    杜叔依旧不说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洗浴间里坐着的唐羽，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睿祥的声音够大，洗浴间的隔音效果又不会太好，他们的对话，唐羽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听完这些话的唐羽，心里还算是放松一点，他希望事实会和睿祥说得那样，这病毒根本不会引起多大的麻烦；浩劫什么的，更不会发生，自己会和父母、会和孙倩，开始新的生活，即将迎接自己成人后的崭新生活。

    一切都会重归正归的，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父母会安全回到自己身边，孙倩会和自己一起往后走，身边爱的人会陪着自己，所期盼的未来在等着自己。

    唐羽放松的同时，耳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这声音很低沉，很深邃，仿佛从深渊里传出的回声一般，但唐羽却听得很清楚，直击他的灵魂。

    “真的会这样吗？”

    唐羽突然睁眼，他看向四周，洗浴间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看向磨砂的玻璃，透过来的模糊的三个人的身影。

    不对啊，没有人说话啊，那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是自己精神紧绷太久，产生的幻觉吗？算了，不管了，抓紧时间休息。

    唐羽心里对自己说道。

    他再次闭上眼，放空大脑。

    可没等他安心下来多久，耳边再次传来声音。

    “真的会是这样吗？难道可以大肆地屠杀那些感染者吗？”

    声音很平和，不带任何的情绪与波动。

    唐羽再次睁眼，迅速查看着周围。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可以发出人声的东西，那这声音是谁发出的？鬼吗？

    说是鬼发出的声音，也只是说说，他当然不这么觉得，怕是自己这些时间里，精神紧绷，现在突然停下来放松，思维不适应，还是时不时地胡思乱想，冒点声音出来。

    到这个时候，唐羽也无心休息了。老实说。断断续续地休息，到头来也没什么用。

    想了想刚才自己听到的话。

    “难道可以大肆屠杀感染者吗？”唐羽重复了一遍。

    简单分析一下，不难知道，这句话是问给洗浴室外的睿祥的。

    既然已经没法安心休息了，那就顺着想下去吧，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干。

    起初的唐羽还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开始分析着外面的对话以及这句突然出现的话的。

    “能吗？”自问道。

    “能。”自答道。

    “为什么？”再一问。

    “嗯……”唐羽开始思考。

    “能吗？”又问

    “不……能……”

    “为什么？”

    由于不爱与人打交道，与人没有过多的交集，唐羽早就习惯了像这样的自问自答，自己与自己对话。

    沉思片刻后，再次回答道：

    “因为他们只是感染者。”唐羽起初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随口一说。

    但他转念一想，顺着这句话思考下去。

    感染者……只是感染者吗？

    对啊。

    唐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漏洞，睿祥话里的一个漏洞。

    睿祥的言辞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他完完全全忽略了一点，他的假设，是完全放弃了那些所谓的怪物仅是感染者的身份。

    同时，唐羽自己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在面对这些感染者时，感染者们的样貌、体质、行动方式，和人差别太大，所以唐羽自己也忽略了，他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否认了其人的本质。

    可这些怪物实际上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因为感染了病毒。

    感染者，终归是感染者，只要找到药方，找到治疗方式，那么那些感染者，那些唐羽这群人口中的怪物，就可以治疗回来，至少这种可能性不能否决，但人类在过去任何一病毒病菌斗争，都是这样的。

    如果现在为了保护人而屠杀感染者，当感染者的治疗方式出来的那一天，又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呢？不就相当于为了保护人而大面积屠杀人吗？控制传染源不是叫你直接灭了传染源啊。

    如果感染者是你的家人，或是你在意的人，那么当军部下达屠杀命令时，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按下扳机而无动于衷吗？

    这不单单是一个火力强弱的问题。

    这些思考一下子在唐羽的脑子里炸开，这么多的问题，信息，来不及处理，唐羽的意识突然停顿了片刻。

    眼前突然黑了下来，随即慢慢地，浮现出画面。

    画面一点一点地显现，像墨浸水一般，泼散，渲染开来。

    唐羽知道那画面不是真实的，但那画面所带来的体验与感受却是那般的真切。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跪在地上，身处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下着雨，雨很大，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着水，两边是楼房，挂着些空调机，转动着，呼出白色的气体。

    潮湿，黑暗，阴冷。

    楼房很高，压抑，紧张，恐惧。

    往左边看，巷子很深，看不见底，视线越往那深处爬，黑暗也随之蔓延吞噬。

    再看向右边，金碧辉煌，光辉闪烁，灿烂夺目。鎏金之彩、灯火迷离之景离唐羽仅有数米。

    铁锈味，腐臭味，血腥味，混杂着，渗入唐羽的血液，将最深处的厌恶挖掘出来。

    唐羽愣住了，他不知道，不明白，这是什么。

    看向上方，黑幕，落下无数的雨滴，打在唐羽的脸上，他竟然可以感觉到雨滴打在脸上产生的寒意，雨点的打击让脸部产生疼痛感。

    缓缓低头，看见一个人的脸，自己正搂着这人，黑暗让唐羽看不清这人的脸，他不知道这人是谁。

    唐羽努力想看清这人的面貌，但无济于事，他又想起身，但身体动不了，除了移动视线，再没有其他能力了，仿佛就是在观赏一个3D环绕的视频，没有能力干涉视频的内容。

    唐羽抬头了，视线平行于地面，他愣在那里。

    再次低头时，有光线从天上射过来，缓缓移动，怀中搂着的人的脸，终于能看清一点了，只不过依然无法辨认那是谁。

    光线一点点移动，面容一点一点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鼻子，嘴，头发，眼……

    当所有的面部特征拼合在一起时，唐羽认出她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孙倩。

    同时，看清了自己的双手，与衣物。

    手，衣物，全被泼溅的血液染出一抹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