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姑娘接了宾馆的单，但老板有点不放心她的能力。聊过天才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类兼职，初中肄业之后就在社会上打零工，那个时候未成年，肯留她的地方很少，有好心的店家就管她吃住，不发工资，当个孩子养，后来那家店不开了，她也只能另谋生路。

    随着成年之后，可选择的工作也多了，小姑娘觉得自己命硬，这行又能赚钱，就接了。当时按照老板要求，在午夜时候不开灯查看床底，窗帘后之类的，都没什么问题，经此直播，宾馆的生意短暂地好转了一段时间。

    但是半年后，小姑娘在这家宾馆的同一个房间跳楼了，直接把舆论推向了高潮。从那次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来这里自杀：被副院长用视频威胁的割腕护士，被家人限制自由偷跑出来的未成年男孩。

    直到两个月前，小镇举办音乐节，请了很多大咖明星，来参加的人特别多，镇上的酒店纷纷爆满，价格也飞涨。沉寂了一年多的这家小宾馆凭借低价优势也算是有了起色，而且当时老板把出事的212房间留了下来，没往外订，这才落到了白一一的手里。

    当时在她退房之后，老板还借此机会找人在网上发了点帖子、视频什么的，就想证明那个房间没问题。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就已经把当初的事忘得差不多了，这样一来，宾馆的生意算是彻底活了，至少能有客人入住。

    可谁知道，自杀的事还没结束，一个月前又来了一个抑郁症女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折腾的宾馆老板都快抑郁了。

    不过这些人中，也有例外，就是曹希，她是被害的，被派出所立案之后又移交了刑警队，查了有段日子了，但是那个骗子的下落一直没找到，这个案子就搁在那里一直没有下文。

    “这资料里面果然提到了自杀研究院。”

    白一一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和这个“研究院”总是同步出现的，还有另一个网站——遇见阳光贴吧。

    两个网站是截然相反的性质，一个是自杀倾向的人群聚集地，一个则是以开导为主的贴吧，而且后者基本无人问津。点进去那个“自杀研究院”，可以看到很多人在里面讨论，绝大部分是以倾诉为主，回应的也很多，接着就是关于自杀方式的讨论，这个话题被顶的热火朝天。

    时泽不懂，“明明有更阳光的地带，为什么他们都要追逐黑暗呢？”

    “因为他们习惯了黑暗。”白一一看着那些死者现场的照片，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无助感，“一个被阴影覆盖的世界是很难透进光亮的，除非他们愿意自己去打破那堵墙。比起那些让他们走出去的声音，他们更容易接受共鸣，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至少有同病相怜。”

    她的语气如此平淡，可偏偏给人一种伤感的错觉，以至于让人心生怜惜，却无关爱情。时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每个人都上过这个贴吧，而且是机缘巧合。”

    “那只能说明问题是存在贴吧里，而不是存在他们进贴吧的机遇。”白一一从几个死者档案里挑出跳楼的谢霞优，“从她开始吧，去而复返的背后肯定有点什么原因。”

    212房间出事后就被贴上了封条，整个宾馆里除了他们的房间还在住人，其他的都在做完笔录之后办理了退房，短期内是不能再营业了。

    估摸着房间里的鬼魂差不多到齐了之后，白一一他们才穿了过去。六只鬼一字排开，因为刚刚又经历了一遍死亡，所以状态都比较差，但是已经褪去了那些骇人的血迹。

    白一一对谢霞优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她跳楼时的那个样子真的是要多干脆有多干脆，还拉着她一起，这个不能忍。所以她招了招手，“你出来，咱俩聊聊。”

    谢霞优也不怵人，出列之后往床边一坐，二郎腿一翘，“聊什么？”

    “聊聊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那你觉得人间有什么值得为之活着的地方吗？”

    “我也觉得没有，那你说……”白一一饶有兴致地往她跟前凑，大有深入探讨的架势。

    夜涂把她拎回来，警告地一瞥谢霞优，“问你就答，什么人都敢教唆。”

    谢霞优支着腿，笑的痞坏，“我看这小姐姐很有潜质，反正都是鬼，聊聊怕什么呢？”

    夜涂微眯双眸，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骤降，阴寒的气息就算是习惯了地府环境的时泽都觉得承受不住。谢霞优立马正襟危坐，“我跳楼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我很小就开始混社会，这么多年没混明白，也没人管，你知道每次回村里别人都是怎么说我吗？”

    谢霞优的眼神里是寒心后的冷漠，“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可当初是他们逼死我妈妈的，你说可不可笑？”

    “可是即使这样，你不还是在努力的活着吗？为什么改主意了？”

    “这个……”说到这里，谢霞优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上了那个贴吧之后，和别人扯东扯西的。我做完那次直播就有人私聊我，一开始也就是说说一些不顺心的事，吐槽嘛！其实那个贴吧里一开始也不都是些想自杀的人，还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做生意呢！”

    想想当初那些私聊的内容，谢霞优就觉得离谱，“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那个私聊的人就跟我聊人生，给我分析我以前那些日子，越说我越觉得我自己一事无成，败事有余。本来我也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做这行也就是想着碰运气，运气好赚笔钱，运气好就一了百了，可是他那么一说之后吧，我就觉得活着挺浪费的，还不如干脆一点的，反正我以后的日子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那为什么要选这？”

    “其实吧，直播那天我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开始之前我看见小颜了，但是她没伤害我，也没怎么样，就是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没比我大几岁。后来那个私聊我的人有意无意地跟我暗示这家宾馆，我就不自觉地就来了。”

    “对于那个人你都知道什么线索？”

    “很多时候都是他引导我说，然后偶尔会讲他自己的故事，会提到他的家庭琐事什么的，就让你感觉两个人很熟络，可以交心那种。他还跟我说过家庭住址什么的。”

    “现在还能记住吗？”

    谢霞优凭记忆大概报了一个，“我也不太确定。”

    白一一瞄了一眼上面那么多的七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路，不用找都知道这是乱编的，而且那个地址和这家宾馆的谐音很像，显然这又是一个程度上的暗示。

    关于这个人的情况，这几只鬼各执一词，完全描述出了五个不同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