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学校，中午，班主任来了教室，梁聪聪以为她是来查自习的，没有理会。班主任站到讲台上，说：“班里的座位暂时做一下调整，旭光和艺汀搬到佳月和俊秀的位置，旭光这次放假脚伤了，这段时间他先挨着暖气坐，恢复得快，下午上课之前把位置换了。行了，其他人继续上自习，你们四个准备换吧。”

    班主任走出教室，陈佳月和姚俊秀开始收拾东西，梁聪聪回过头看着她们整理书本，有些不舍，她说：“也不知道你们要去那边坐多久。”姚俊秀看看那边，“坐那边也没多远啊，你也可以去找我们，顶多过了寒假就坐回来了。”梁聪聪担心，“那万一班主任忘了呢，以后就一直这么坐了。”陈佳月把一些东西放进抽屉，“班主任不是说是暂时的嘛，还会换回来的。”梁聪聪叹了口气，“希望班主任别忘了，用帮你们收拾吗？”陈佳月说：“不用了，我们直接把桌子搬过去就行。”“好，一会儿我跟你们抬过去。”

    换好了座位，章旭光在新位置坐下来，跟梁聪聪和章渝打招呼，“大聪，章渝。”梁聪聪笑起来，“又坐前后桌了，只不过现在我们在前面了，你怎么摔伤了？”“骑摩托车出去，摔倒了，砸到了脚。”梁聪聪像是自己被砸到一样露出疼痛的表情，“严重吗？”“还行吧，没伤到骨头，大夫让热敷，可是在学校哪能热敷啊，我就跟班主任说了一声，先过来这边挨着暖气坐。”梁聪聪又问：“那多久能好啊？你现在能走路吗？”“还行，走慢点没什么事，过一个月就好了。”梁聪聪点点头，“那还行，不耽误过年。”

    到了晚自习，梁聪聪从外面回来，坐下的一瞬间，她不经意地看到，章旭光居然脱掉了鞋子，把脚放在暖气旁边。梁聪聪立刻用胳膊撞了撞章渝，示意她看。章渝看过去，立刻明白了梁聪聪的意思，两个人转回身来，同时捂住鼻子，低头笑了。

    下课后，章旭光出了教室，梁聪聪看着他出去，凑近章渝小声说：“我说上课的时候老闻见什么味儿呢，原来…”章渝点头，“我也闻见了，但这也没办法呀，谁让他受伤了。”梁聪聪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我离他最近，味道最冲，这接下来的日子，要一直闻脚臭味了。”章渝幸灾乐祸地笑着，“那你就忍着吧。”梁聪聪嫌弃地看看章旭光脚下的暖气片，“他还一直把脚放在暖气上，物理不是学了吗，温度越高，分子传播得越快。”章渝立刻抓狂了，“别跟我提物理！”

    章旭光从外面进来，梁聪聪和章渝立刻闭了嘴，背后议论别人，梁聪聪有些心虚，她皱起眉头，心里想：回来又该脱鞋了。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章旭光突然问梁聪聪和章渝：“我这几天上课的时候会把鞋脱了，你们知道吗？”梁聪聪和章渝面面相觑，梁聪聪用力摇着头，“不知道。”章旭光解释说：“大夫说受伤的这一块暖和点好得快，所以我就把鞋脱了，把脚放在暖气上。”梁聪聪对自己前两天嫌弃的态度有些内疚，她继续装傻，“是吗？没发现，大夫这么说你就这么做啊，早点好了不受罪了。”章渝也附和：“是是。”章旭光笑了笑，“我还怕你们觉得有味儿呢。”梁聪聪和章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放心了。”

    在宿舍吃完饭，董文会擦着手叫梁聪聪，“聪聪，跟我出去买东西。”梁聪聪很不情愿，“买个东西你自己去就行了。”董文会不容置疑地拉她起来，“你跟我去，快点走。”梁聪聪仍然抵抗，“你怎么不叫雅茹去啊？”郭雅茹端起水盆，“我要洗衣服。”董文会拉着梁聪聪，“雅茹洗衣服，你快点跟我去。”梁聪聪没办法，“好好好，我去。”

    到了超市，董文会在货架前挑选，梁聪聪百无聊赖地站在门边等她。看看墙边的货架，梁聪聪突然在底层看到有个盒子很熟悉，她将信将疑地走过去，蹲下来拿起其中一个盒子，果然是摔炮。

    “文会，”梁聪聪扭头喊董文会，“快过来看！”董文会十分平静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结完账走过来，“怎么了？”梁聪聪举着摔炮给她看，“你看你看，他家有摔炮在卖。”老板听到这话，笑着回应：“昨天才进的，这不快过年了嘛。”梁聪聪拿了一大盒摔炮站起来，“我要买回去玩。”董文会不同意，“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我不管，就玩。”梁聪聪义无反顾地去结账，老板笑着拿了个塑料袋给她，“四块。”梁聪聪从口袋里拿出钱递过去，兴高采烈地转身对董文会说：“走吧。”

    回到宿舍，梁聪聪向郭雅茹炫耀，“看，我买了摔炮回来。”郭雅茹的反应和董文会十分一致，“这么大了，还玩这个。”梁聪聪有些扫兴，董文会得意地笑着，“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吧。”梁聪聪立刻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晚上我放你枕头底下！”说完她萌生出一个想法，“诶，我哥应该还没来呢吧，等会儿他从这儿过，我要摔他。”董文会立刻也来了兴致，“也给我一盒。”“哈哈哈，”梁聪聪拿了两盒给董文会，“你刚才还说我，多大了还玩这个。”董文会接过去，“摔鸵鸟，我得摔，你去看着他，来了叫我。”梁聪聪问：“你干嘛跟他叫鸵鸟啊？”“长得高啊。”

    梁聪聪站在宿舍区入口，兴奋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但直到腿都站累了，也没看到苏天皓来。她走出去，叉腰站在路中间，看着门口生气地自言自语：“怎么还不来？”董文会出来问：“来了吗？”梁聪聪转身看着她，“没有呢，他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不知道，再等会儿吧。”

    刚说完，苏天皓出现在门口，梁聪聪连忙跑回去，激动地拉住要回宿舍的董文会，“来了来了。”董文会立刻折身回来朝门口看，“果然来了，在这儿等着他。”梁聪聪向后退了两步，“往里面点儿，别让他看见。”

    苏天皓越走越近，梁聪聪把盒子打开放在墙头上，等苏天皓进入视线，她“啪”地一声扔了一个摔炮在苏天皓脚边，董文会紧随其后，也扔了一个过去。苏天皓猝不及防地向一旁退了几步，“什么东西？”“哈哈哈。”梁聪聪和董文会笑起来，接二连三地朝苏天皓脚下扔着摔炮，苏天皓明白过来，他指着她们俩，“你们俩给我等着。”“等着就等着！”梁聪聪和董文会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带着挑衅地神情又朝苏天皓脚下扔了几个，苏天皓快速离开了。

    整个中午，只要是班里熟悉的同学经过，梁聪聪和董文会就朝他们脚下扔摔炮，没人过的时候，她们就在宿舍外面摔着玩，玩得不亦乐乎。

    午自习快要结束了，摔炮也已经玩掉了一大半，梁聪聪心满意足，她回宿舍拍拍手，“行了，去教室吧，带两盒摔炮去。”董文会立刻制止她，“别带了，你不怕班主任骂你啊？”梁聪聪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没事，我又不在教室里扔。”

    去了教室，刚走到座位放下摔炮，下课铃就响了。梁聪聪正想问章渝第一节是什么课，突然发现自己的空间好像大了很多。她看看前后，自己的桌子依然是原来的位置，章旭光和杨艺汀的桌子却向后移了很多。梁聪聪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桌子往后挪了？”章旭光坏笑着，“是啊，看你占地方大，给你腾点地。”梁聪聪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你再说一遍！”章旭光防备地向后仰着身子，“我可是好心啊。”梁聪聪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她转身回来坐好，拿出一颗摔炮，余光向后瞄着，用力地摔向章旭光凳子附近。

    “啪”的一声，摔炮响了，章旭光被吓了一跳，“什么啊？”同学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梁聪聪若无其事地低头做出找书的样子，章旭光俯身看看地上，看到支离破碎的摔炮残骸，惊讶不已，“大聪，你居然在教室里玩摔炮！”梁聪聪回过头，“这两天再惹我，我就摔你。”“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章旭光立刻解释向后移的真实意图，“往后挪是因为暖气片有点靠后，之前坐着把脚放在暖气旁边有点别扭。”梁聪聪毫无悔意，“哼，谁让你不早说了！”

    梁聪聪起身出去上厕所，到了门口，董文会叫住她，“等我一会儿。”梁聪聪停下来，一转头，看到苏天皓正坏笑着看着她。梁聪聪明白他这是要报复的意思，她很嚣张地冲苏天皓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不怕，董文会走过来，“走吧。”

    出了教室，董文会问：“你刚才是在教室里扔摔炮了吧？”梁聪聪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是。”董文会看看办公室，“不是说不在教室里摔吗？你就不怕被班主任知道啊？再说了，万一有打小报告的跟班主任说了，她又得呲哒你一顿。”梁聪聪说：“谁让章旭光惹我了。”“他怎么惹你了？”“他说我占的地方大，往后挪给我腾地儿。”董文会叮嘱她：“你还是小心点吧，别再教室里摔了，别惹班主任。”“知道了。”

    这样玩了两天，梁聪聪有些腻了，看着抽屉里的摔炮，她已经不想玩了。上午第四节课，正写着作业，突然有个主意出现在她脑海中，梁聪聪忍不住笑起来，章渝很不解，转头问：“你不写作业笑什么呢？”梁聪聪摆手，“没事没事，写作业写作业。”章渝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下课了，梁聪聪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家陆续走出教室，董文会招手叫她，“快走啊。”梁聪聪坐着没动，“等会儿。”董文会走过来，“你又搞什么鬼呢，下课了不走。”梁聪聪狡黠地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今天中午整整我哥，等会儿，等他们都走了。”

    教室里只剩她们三个了，梁聪聪站起来拿了两盒摔炮，又去姚俊秀桌上拿了胶带，“走，去我哥那儿。”

    到了苏天皓座位上，梁聪聪二话不说把苏天皓的板凳翻转过来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在其中一个凳子腿上放了两个摔炮，看了一会儿，她自言自语说：“两个少了点，放三个。”梁聪聪又加了一个摔炮，抬头对董文会说：“帮我扶着点。”董文会弯腰按着摔炮，梁聪聪扯出一段胶带用牙咬断，和摔炮垂直着把两端贴在凳子腿上，又扯出一段，同样贴好。她看着摔炮想了想，又绕着凳子腿粘了几圈胶带固定刚才那两段胶带，抬头问：“这样掉不了了吧？”董文会和郭雅茹已经看明白了她的目的，董文会十分肯定地说：“掉不了了，你可真行，等着下午你哥骂你吧。”

    梁聪聪笑着把所有凳子腿上都固定了摔炮，然后把板凳翻过来轻轻地放下，她模仿苏天皓坐过去，看看自己和凳子的位置，“差不多吧，我哥应该能直接坐下，别让他挪板凳，我怕摔炮掉了。”董文会看了看，“往后挪一点。”梁聪聪再次假装是苏天皓走进去，“不用吧，我觉得差不多啊。”董文会十分肯定，“你哥肯定得往后挪。”见董文会这么有把握，梁聪聪把板凳向后挪了挪，“挪这么多，差不多吧。”董文会点头，“行，这样他就不会动板凳了。”郭雅茹无奈地看着她们布置完这一切，“走吧，能回宿舍了吧。”梁聪聪扬了扬手里的胶带，“我去把俊秀的胶带放下。”

    跑过去放下胶带，梁聪聪追出教室赶上董文会和郭雅茹，想到苏天皓来了之后坐下的情景，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完饭回到教室，梁聪聪若无其事地坐到座位上，余光不时地瞟向门口，期待苏天皓快点来学校。

    事与愿违，苏天皓还没来，政治老师却来了教室。这一幕在梁聪聪预料之外，她愣愣地看着政治老师走上讲台，又担心地看看门口。政治老师把手里的时事报放到讲桌上，“今天发三期的时事报。”梁聪聪放下心来，原来她是来送时事报的，那应该马上就会走。但是再一次出乎意料，政治老师并没有把时事报交给课代表，而是自己耐心地将每一期报纸拿出一张，折好放到一旁。

    梁聪聪心里一惊：政治老师今天该不会要亲自发给每个小组吧。看着政治老师不慌不忙地分发时事报，梁聪聪开始担忧了，这个时间苏天皓应该快来学校了，政治老师如果再不出去，那些摔炮很可能当着老师的面爆炸。梁聪聪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暗自祈祷苏天皓下课以后再来。

    苏天皓出现在门口，梁聪聪顿时慌了，政治老师还没有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天皓坐到凳子上。她盯着苏天皓走到座位上，苏天皓注意到梁聪聪在看着他，他向这边看过来，梁聪聪不停地抬手示意他不要坐下，苏天皓一边疑惑地看着她，一边坐下去了。

    这个笨蛋！梁聪聪在心里骂了一句，不敢看那边，她扭头面向墙壁，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传来，梁聪聪抬头看政治老师的反应，政治老师猛然抬起头，苏天皓一脸无辜和不解，政治老师误以为有小孩在外面捣乱，立刻冲出了教室。

    班里哄堂大笑，政治老师向四周看看，没有见到小孩，她疑惑地回来继续分发时事报，梁聪聪苦笑着抬头看苏天皓，苏天皓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梁聪聪心里想：怎么这么倒霉。

    下课铃响了，政治老师走下讲台把分好的报纸交给课代表，叮嘱两句后出去了。苏天皓转身敲敲董文会的桌子，“怎么回事？”董文会指指他的板凳，“你那个妹妹，老摔摔炮觉得不过瘾，就把摔炮绑在你凳子腿下面了。”

    苏天皓站起身把板凳翻过来，看到下面已经炸开的摔炮，不禁笑了。他重新把凳子翻过来放好，坐下去，没想到，几个刚才幸免的摔炮此时又响了。教室里又是一阵笑声，苏天皓有些无语地看向梁聪聪，梁聪聪一脸无奈，心里想：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