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帝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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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电站

    尤克说完话,头顶忽然霹雳一响,滂沱大雨应声落下。我和他马上互望一眼,彼此都是一脸哭笑。现在正值暴雨时节,这雨要这样下个一时半会儿,肯定就要涨洪水,要是我们不赶快跑出河谷,立马就要被冲滚下去。说时已迟,头顶瀑布石壁上就有一小股流水冲涮了下来。

    我和尤克赶紧收拾了背包,就要跑出去时,我拉住尤克,示意他绑着老熊的还在石壁下,尤克马上抽出了匕首,把绑着老熊的尼龙绳上划割断后,就一把拉着我,“跑啊,还在他娘的憨等啥子?”

    河岸边乱石成堆,杂草高深,荆棘满布,我跟在尤克身后,徒手去抓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竭力地往岸上攀爬。

    看到洪水已经淹到了我的小腿,慌急之下,我一脚踩滑,眼看就要仰倒栽进河里,尤克回头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用力一甩,我顿时便如坐过山车一般,翻摔在了岸上的草丛里。

    我站起来,只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我的屁股被草丛里的碎石重硌了几下,那痛感简直比挨了活麻还难受。我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我的屁股,一边朝已经跳上了河岸的尤克抱怨,“你轻点啊!我手臂都差点要遭你甩脱臼了!你拿我当刚才那头老熊啊?”

    尤克指着河里冲滚不停的洪流对我说道,“我再慢一点,估计你就和那头老熊一起去见龙王了,不对,连龙王也见不到,说不定冲下去就卡在了那个石缝里,最多见个河神而已!”

    我呸了一声,“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万一我洪福天佑,这洪水直接我冲到下面的水电站的水库里,反而因祸得福了呢?”我说完提起背包要往密林里走去,但尤克过来拉住我,“你连树林里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就敢直接进去?”我傻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抹下一把额头上的雨水,“难道就站在这里?这样淋雨十有八九要淋出病来,我们没有药,这儿也没医院!”尤克摊了摊手,“那这只能说明你娇生惯养,淋出病也是命该如此,告诉你,这林子我现在是不会进去的,我宁愿站在这里淋雨。”我转头看了看那一片茂密阒黑的树林,藤树交缠,挂满荆棘,疑惑不解地问尤克,“难道这树林还能有鬼不成?”

    尤克也往树林里看了一眼,“要真是有鬼,我还怕个锤子,顺手就捉个鬼给你看看,但要是进去碰到了那东西,你我马上就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见尤克说的一本正经,我两腿不由打颤起来,心想还有他尤克怕的东西?

    “不会是有大虫吧?”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尤克点头道,“白额吊睛,还不止一只,一窝!”

    这时雷声稍歇,但大雨依然在一根丝地倾落,我和尤克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尤其是我,站在河边上,像个刚捞救起来的落汤鸡,嘴唇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不停。

    尤克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心有不忍,抓起背包搭在肩头对我说道,“走吧,还是先进林子里躲会雨再说,再淋下去,整不好你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但是我对林子里的大虫很是顾忌,就对尤克道,“我还撑的住,要是进去真的碰着了你说的白额吊睛老虎,那就真要命了!”尤克抽出匕首拨开荒草荆棘,踩出一条小径,示意我跟在他后面,“这就要赌一把运气了!”

    我跟着尤克走进了树林里,但我们不敢太往里走,就在刚进树林不远的一片山岩处停了下来。山岩顶上及两边都有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虽然还是有少量雨水滴落下来,但比起站在河边已经算是豪华总统套房了。尤克把背包放在地上,持着匕首注视起四周,他对我说,“我巡视一下周围情况,你打开背包,甩一包烟给我。”

    我们的背包外面都套了一层专业的防水布料,即使雨水再大,也能保证背包里面不会被打湿。我甩了一包烟给尤克后,尤克却没有立即撕开,他左右看了看,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林子里的风好像比刚才河边的风还大?”要是尤克不说,我还真不会注意这个,经他一说,我才忽然觉察到这林子里的风是越来越大,除了树下的细竹摇动不已,连两边大树上的枝桠也是呼呼作响。这些大树盘根错节,本来是岿然不动的,但这时呼啸猎响,越来越急。一句话,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克警觉地向我靠了过来,“情况不对!云从龙,风从虎,看来有大虫盯上我们了!”说着,他拉起背包放到肩上,如临大敌一般催促我也背起背包。

    怎么说呢,就算是之前遭遇五行团突袭,尤克也是漫不经心的,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刚才对付老熊也是一气呵成,根不没费什么气力,但现在竟也一下慌张了起来。我已完全惶恐地不知所措,只得照他吩咐背上背包,做好拼命奔跑的准备。尤克背对着我,循着风声抬头往山岩上看去,刚一抬头,就猛喝了起来,“他大爷的!快,朝河边跑!狗日的仙人板板在上头!”我一心惊,就冲步往河边跑,但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斜坡,跑太急,连着背包就从斜坡上滚翻了下去。尤克从后面冲下来拉了我一把,我站起来顺着眼光往山岩顶上一看,一只白额吊睛老虎威风凛凛地站在山岩顶上,欲作势扑下,但那片山岩有差不多两百多米,我看到老虎想先跳到山岩中间的树上,再顺势扑跳下来,可离老虎最近的树也隔了好些距离。趁老虎还在盘算怎么扑跳下来之际,我和尤克拔脚就一口气不歇地继续往河边跑。老虎站在高处,看到我们在跑,不由怒啸了一声,竟然跳到了山岩旁边竹林里,绕过山岩从竹林里扑将下来。

    幸好刚才进树林时,尤克从荒草荆棘里踩出了一条小径,而且我们进到树林的距离没有走远,我和尤克才能得以飞快地跑了出来。我们沿着河边又跑了一阵,但河边没有路径,碎石拦路又长满了荒草,根本就跑不动。眼看老虎就要冲出树林,从河边追向我们时,尤克拉住我,“把背包背在胸前!管不了那么多了!跳河!”

    我心想也是,现在河里洪水刚有半河,跳到河里十死九生,不跳等老虎追上十死无生。情况危急,我不及多想,就将背包背到了胸前,学着尤克跳河的情形,也先往后退跑一段,再冲力一跃,扑进了滚滚不停的洪水里。

    尤克在我之前先跳,等我跳进河里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将头仰起来呼气时,看见尤克已冲到下面好远了,依稀还听到尤克的声音传上来,“头在水里时,一定要屏气,也不要睁眼,千万别喝到水了!”声音越来越小,他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我一句都听不到了。

    因为大雨并没有下多久,只有半河的洪水,加上我们胸前背了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瑞士军刀背包,并没有淹进洪水里,我和尤克匍匐在河面,头靠在背包上,让洪水冲滚着流向下游。河边上的那只老虎见我们跳进河里,并没有放弃追赶,竟一直在河边跟着我们的方向往下跑。我估计要是洪水再小一点,或者河面没有这么宽,那只老虎十有八九也要跳进河里来。

    此时的大雨非但没减小,反而越来越大,尤克说不要在水里睁开眼睛,我头还在水面就几乎被冲刷下来的雨水淋到睁不开了。洪水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很快,我就已经完全看不到冲到前面的尤克的身影了。

    正当我为看不到了尤克心忧发愁时,我已被洪水冲到一块断崖处。原来尤克被冲到断崖下的瀑布里去了,难怪看不到,也不知道这瀑布高不高,要是太高了,下面不是水池而是平坦的石头,那这次就真的玩儿完了!我还没有想完,还在想如果真的是大限将至了,临死之际我会想些什么,就感到身后洪水汹涌一涌,把我的头冲进水里,冷不防地就呛了一口水,接着头朝下脚朝上栽到瀑布里去了。急速下坠和一口一口灌进胸口的河水使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我不由盲目慌乱地挣动起来,不挣动还好,一挣动灌进的水更多,我知道这已是频死的阶段了,但没有办法,瀑布太高洪水太过汹急,几口水灌进胸口后,手脑都不由我使唤了,什么都来不及想,我就听到最后一声嘭响,也不知道是不是跌在了瀑布最下面,因为听到那一声嘭响后我就完全没了知觉了。

    在我重新有意识的那一刹那,竟是先感受了痛觉,只觉得全身奇痛,好像一身骨骼散架了后又被接了起来,并且是不打麻药的那种。有了痛觉后,才慢慢感觉声觉恢复了,因为我听到旁边有人在挪动椅子走动的声音。但我还是痛苦的睁不开眼睛,也不敢轻微地动一下,我知道这时动一下就等于骨骼再散架一次。接着味觉也有点恢复了,我问到了旁边有狗毛打湿的味道和狗吐气的味道,这味道太熟悉了,我一意识到这是熟悉的狗的味道,不由激动地动了一下,顿时全身痛感忽然蔓延,不由叫出几个了音节,之所以说是音节,因为我也没听清楚我叫出的是什么。

    我听到一个人快速朝我走了过来,同时感到脸上湿濡濡的,有什么在舔着我的脸。

    “你总算是醒了!我快要被你吓死了!”走过来的人看过醒来,激动难掩地叫了出来。

    听到说话这人的声音,我就知晓我是真的还活着,我没有死。也许是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这时心里不知为何,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惊喜望外,又心生莫名感动。我试着要睁开眼睛,没想到很容易就睁开了,一睁开首先看到的是两只圆汪汪的眼珠在我眼前打转,是沙皮!原来刚才是沙皮在用舌头舔我的脸。我把沙皮轻轻推开,就看到贺霖懿端了一杯水走到了我身边。

    “这是哪里?”我看了看周围,发现我躺在一张木床上。

    “水电站,先别多说话,来,喝点水!”贺霖懿拍了一下还欲向我这边挤来的沙皮,沙皮就跳到木床下去了,但它依然兴奋地不住摇着光秃秃的尾巴。贺霖懿让我张开嘴,把水杯递至我嘴边,轻轻地往我嘴里倒了一小口水。

    “我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沙皮怎么也在这里?”我自己接过了水杯,看了一眼消瘦了许多的贺霖懿,又摸了摸沙皮往我手边蹭过来的头。

    贺霖懿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你才醒转过来,虽然没有内伤,但外伤不轻,现在不宜多说话,等你稍微再休息下,我再告诉你。”我本想说我没事,但看到贺霖懿眼圈泛红,定是为我担惊受怕哭过,我不想使她再担心,只好点头答应。贺霖懿让我先休息,她去给我煮些热粥端来,贺霖懿拿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放心吧,我没事了。”

    贺霖懿出去后,我对坐在地上的沙皮叫了一声‘上来’,沙皮就一跃跳上木床,趴在了我手边。沙皮差不多有半人高,一趴下几乎就木床另一半边占完。沙皮是一条狼犬和一条沙皮的爱情结晶,身形高大,外形有少许遗传沙皮模样,但其神态犹如狼犬,浑身金黄短毛,像立刺一般坚硬。在它还很小时,我在我一个亲戚家里见到它,一眼便喜欢上了,便死乞白赖地向亲戚要来养,一养就养到现在。

    贺霖懿端来一碗皮蛋瘦肉粥,我狼吞虎咽一般很快就一碗粥一扫而光,贺霖懿说她再去盛一碗来,她走后,我忽然感到全身都松弛了下来,眼睛开始发胀,没等贺霖懿来,就已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醒来时,只见屋里一下子就挤满好多个人,除了贺霖懿,还有我表弟和我表叔,然后就是四个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人。

    那四个我不认识的人见我醒来,热情洋溢地围到了我身边,纷纷将一种就像是如获至宝的眼光看向我,并且挨次来与我握手。虽然我对眼前情况不明所以,还是微笑着与他们握了手。最后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面容姣好,身材纤瘦,一袭轻褶白纱长裙拖到脚跟,她看到我莫名所以的神情,不禁转头对贺霖懿笑了笑,“看吧,要不是你一直金屋藏娇客,不把你的金娇客介绍我们给认识,就不至于现在你的金娇客还会对我们是谁疑惑了!”

    这女孩子说完,房间里的人都不由大笑了起来。贺霖懿用手拍打了一下说话的女孩子,“就你说法最多!但好嘴不说正经话,现在不就见到了?”那女孩子得意地点头,“是是,见到了。”随即向我看来,“你好,我是贺霖懿的同学,我叫姜若羽,他们也是。”她指向一旁的一男一女,“他叫杨越,她叫文艺。”我向他们点头示意后,看到旁边还有一人拿着手机在看,就问了出来,“那这位呢?”姜若羽过去挽着那人手臂,“他叫沈夜星。”

    沈夜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我祖籍原来也是这里,只不过我们祖父那一代就迁居别地了。”

    说实话,我此时满腹的心思都不在这里,而且我对不熟悉的人特别不擅于交谈,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些什么好,所以尽管房间里的这几个人看起来热情非常,我却好像没有什么话对他们说。看到我反应有些冷淡,他们也没说话了,这时我表叔走近过来说道,“外面帐篷里有个人是不是你朋友?救起来时他身上也有个和你一样的背包。你们年轻人呀,就是不知道山林险恶,竟然敢从大雪塘走到黑水河,探险也没你们这么探的!”

    我表叔是黑水河水电站上班,平时在这深山里很少出去,听他说到探险,我就知道了这肯定是我表弟这样对他说的了。

    几天前,我和尤克动身前往大雪塘时,就和我表弟统一了口径,有人问起我,就说我们去大雪塘附近丛林探险。

    好几年没看到过表叔了,头发花白了不少,一如其往地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很像一个乡镇企业家。我对我表叔说,“先不说这些了,表叔,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惨了。”我表叔忙道,“那你等着,我去煮,还有去年的陈腊肉,你想怎么吃?韭菜炒腊肉?还是腊肉炖洋芋二季豆?干笋子也有。”我说道,“怎么煮都行,多煮点,别光给我煮,你看这里的人可不少。”我表叔笑道,“放心放心,腊肉表叔有的是!那你们等一下,吴新林,帮我淘腊肉去!”说完,拉着我表弟就出去了。

    姜若羽等我表叔他们走后,难以置信地吐舌道,“去年的腊肉现在还能吃?会不会吃坏肚子啊?”我一边掀掉盖在身上的被子下床,一边摇头对姜若羽说道,“这山里的腊肉是放的越久越好吃,喂养的猪自小吃的全是粮食,肉多膘厚,而且制成腊肉后放在灶头顶上,烟火常熏,就是淘洗的时候麻烦了点。”

    我说我要出去看看,姜若羽他们就先出去了,贺霖懿过来扶着我肩膀,“慢点走,你还没好利索。”走出房间后,我站在通道上扶住水泥栏杆,看了看水电站周围。水库里浑浊的洪水几乎要溢满了,好在暴雨已停,但流水哗哗的声音隆响耳边。我看到水电站旁边的一块坪地上搭了四顶露营帐篷,帐篷前面还有放着一个烧烤铁架。站在水电站通道上,山风吹过来,很是凉爽,我转过头看向贺霖懿,“我在还没有从瀑布跌落的时候以为我必死无疑了,那时我还在想将死之际我会想些什么,但还不及想就让洪流冲裹落进了瀑布,可是在我呛水之后,我还是趁时想到了。”贺霖懿看着我的眼睛,“你想到了什么?”我握着她的手,“别的我统统没想到,就想到了你!”贺霖懿欲言又止,将头靠到我肩上,“以后再也不许你这样冒险了,我不要你在那种情况下才想到我。”

    我不是一个轻易动情的人,但此时不觉眼眶已润湿,鼻中泛出酸楚,“这次是情况特别,来不及告诉你详细情形,都怪我使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贺霖懿敲了一下我的头,“没有下次了!”这时一直跟着我脚边的沙皮仰起头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就好像它听懂了贺霖懿的话,也在说我下次要去哪里,它也要去哪里。

    走向坪地帐篷的途中,贺霖懿告诉了我获救的大致情形。十多天天前,我和尤克要进山时,我给远在剑桥的贺霖懿打过电话,我那时只说我和一个朋友会到大雪塘探险,山里没可能信号,让她别担心,我会把我的情况随时告知我表弟,如果她担心联系不上的话,就可以问我表弟。后来一个星期也联系不上,而吴新林对我后面的情况也不知晓,他们就急切地剑桥回来了。

    他们首先联系了吴新林。吴新林知道我会从黑水河这条线路出来,便让他们来了水电站。说起来我和尤克能获救最大的功臣还是沙皮,因为暴雨来的时候,贺霖懿他们都躲在帐篷里,是沙皮在水库岸边先发现冲流下来的那头让尤克刺瞎眼的老熊。沙皮的叫声惊动了他们,他们将老熊捞救起来,见老熊眼睛被刺瞎,就知道这一定是认为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我们所为。他们便冒着暴雨等在水库岸边,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先冲到水库里的尤克,继而又看到了我。水库积水极深,而我和尤克因为胸前有背包,漂浮在水库中央,不像老熊那样被冲到水库了岸边,我和尤克之所以得救,还是沙皮跳进了水库里游过来咬住背包肩带把我们拖到了水库岸边。

    听贺霖懿说到这里,我蹲了下来,不停抚摸沙皮的头,沙皮甚是得意地向我吐着舌头,似在告诉我‘这下见识到我的厉害和重要了吧!’我在沙皮背上拍了两下,赞誉道,“好样的!待会儿把腊肉都给你吃,我只吃洋芋和二季豆!”

    我问贺霖懿他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她说是吴新林开车到了大川后,车子不能进来,就把车寄放到了山上的一户农家里,然后借了两匹马把他们的行李驼了进来。

    等我和贺霖懿走到坪地帐篷那里时,我表叔已经搬了一张圆木桌搁在烧烤铁架上,上面摆放了好几碗菜。我对我表叔道,“表叔,你这是神速啊,这么快就弄好了?”我表叔摸头一笑,“刚到厨房看了看,早上吃剩下的还有许多,都还在木盆里没沾过筷,就热了热端出来了,想吃新鲜腊肉表叔晚上给你弄!”我说,“那就是在麻烦表叔了!”表叔拍了拍我肩膀,“我都好几年没见着你了,你们难得会到表叔这儿来,表叔自然要竭尽一切款待了!”

    表叔家和我家相隔很近,但表叔常年都这在深山里的水电站上班,极少回去,回去时我也没在,因此表叔看到我们这里热情起来就热情的不得了。我看了看四周,不见姜若羽他们,就问表叔他们去哪里了。表叔说他们都去电站里搬凳子和端菜了。表叔返回水电站后,我和贺霖懿走进尤克躺的帐篷里,在没进帐篷前,我思绪千转,莫名想着要是剧情够诡奇的话,或者情节也如想象力那般丰富逆转,尤克不在帐篷里了,或者留下一张纸条什么的,让我愣在原地。然而实际情况是,我和贺霖懿走进帐篷后,只见尤克已躺坐了起来,侧头看向我们,还一边招手,“拿点水来,快他娘的渴死了!”我噗了一声,摇头道,“真失望!”尤克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潜意,呸了一声,“好歹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不?要真如你所想那般,我就真是神人了!”我转身要出去拿水时,贺霖懿说,“我去拿,你就在这好了。”贺霖懿出去后,尤克啧道,“怎么之前没听说你有女朋友?”我惊讶说道,“你怎么看出来是我女朋友?”尤克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很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唉!你们手挽手进来的,这都还看不出?你当我是那头瞎了眼的老熊啊!”好吧,被他这样一呛,我竟无言以对。

    尤克喝了贺霖懿拿来的矿泉水后,被我扶住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帐篷,坐在圆木桌旁边的凳子上。我把我们获救的大致情况给尤克复述了一遍,同时将贺霖懿的剑桥同学以及我表叔表弟也给他介绍了,尤克饶有兴趣地问贺霖懿他们,“你们真在剑桥读书啊,了不起!”说着比了大拇指,“那你们在剑桥,知道李约瑟么?”

    沈夜星说道,“啊哈,你算问对人了,不过李老这么有名,世界上有谁不知道呢?我之所以说你问对人了,是因为他是我导师的导师,按我们的讲法,就是我的师爷!”

    我不知道尤克为什么忽然问起李约瑟,想来应该是李约瑟在剑桥甚至是世界上研究中国科技文化最有成效也最有名的缘故,而沈夜星他们正好在剑桥就有此一问。

    “来来来,吃饭,先将就吃一点,晚上咱们再吃好的!”表叔热情吆喝大家坐下吃饭。我和尤克一个星期来吃的几乎就是野生猕猴桃,虽然口感不错,营养丰富,但吃的多了也几乎要遭不住了,此时桌上炖腊肉,干笋炒腊肉片,凉拌猪鼻拱,洋芋二季豆,野生蕨菜摆满,早就饿口水流了好多,听表叔一说吃饭,便马上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尤克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挤出模糊不清的字音,“好多天没吃过饭了,就不讲礼了!”我表叔把腊肉专门递到尤克面前,“只管吃,讲啥子礼哟!”我还好,喝过小黎端来的皮蛋瘦肉粥,吃了两碗就饱的差不多了,但尤克饭菜齐吞,硬生生吃了六碗米饭,还不算他面前的半盆腊肉。

    姜若羽就一直张大了口看着尤克吃饭的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等尤克吃完了,才吞咽了口水,啧道,“老兄,你也太夸张了点吧?这速度这饭量风卷残云也不赶不上啊?”尤克拍了拍涨圆了的肚子,长舒一口气,“主要是这腊肉炖的太巴适了!”贺霖懿和其他几人都只吃了小半碗就没怎么吃了,就我表叔和吴新林还在吃。

    尤克将凳子搬到一边,因为这凳子是长条木凳,尤克竟干脆仰躺在了长凳上。我对还在吃饭的表叔道,“表叔,你身上有烟没,给我一把,打火机一起.。”我表叔在他的中山装里摸了摸,掏出半包烟连打火机一起递给了我,“就半包了,来,先抽到,一会儿去拿过来。”我说,“不用,我背包里还有将近一条,我就嫌现在上去拿麻烦,先到抽你的。”说完我抖出几支,先点燃一支甩给了尤克,再点燃一支递给了我表叔,然后才问坐在的沈夜星和杨越抽不抽烟,见杨越比了一个OK手势,就将烟点燃递给了他们。

    这时姜若羽看我把打火机塞到烟盒里,啧道,“你递给了他们,你怎么不抽?哎呀,没看出来,你心机这么重!”她看向坐在我旁边的贺霖懿,摇了摇头,指了指我。

    这时贺霖懿说道,“这不能怪他,我们有过约定,我在他身边时,他就不会抽烟。”贺霖懿一说完,我就听见他们一起起哄,哦,啧啧,哈哈,各种笑嘲嘘声不停。我把烟盒甩给了我表叔后,拉着贺霖懿的手,“别理他们,走,我们到河边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