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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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京师怪谈

    宁国侯府,北。

    是夜,有火从天而降,红光散去,男子踏空而立,双目如电,容貌伟岸,英气逼人。

    一息之后,又见漆黑的地上生出一截枯枝,花瓣叠起,折扇画月,玉面书生大迈四方正步,款款而出。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心生悸动。

    院子角落,自推出一个轮椅,煞白的脸上浅露着笑意,只是时不时地咳嗽。

    “咳……咳……”

    他须发灰白,颧骨已然微微凸起,双目本来奕奕,此刻凹进去,像是蒙上了层灰。

    三人似是老相识了。

    “蒙苏兄来此用了二十息,公羊总管却用了二十一息,日后还要多多修炼才是。”

    那玉面书生模样的人闻言张了口,嗓音尖锐,如锥刺颅。

    “您这话偏颇极了。”

    “蒙侯爷的兵枢衙门离这里不过五里,自是抬腿便到。”

    “咱家可是在大内之中,正伺候着贵妃洗澡不说,距离可足足的多了一……”

    他说着,话忽然止住。

    只因他的目光忽然看见,一块散落的巨石上,下面生着火,上有一壶热茶,此刻已杯盏空空。

    宁国侯府在城西,而这位的住处却在城东,当属最远。

    公羊禧忽然变了脸,平淡的脸上多了五分恭敬。

    “唔,咱家想说的是。”

    “谨遵王爷均旨。”

    坐着轮椅的人也不奇怪,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谈空话,做事要紧。”

    蒙苏看了二人一眼,走到一团黑色的地面前,猛地踏脚,地上顿时炸开,蹦出几片碎裂的白色骨片。

    他一手伸出,红光如鸟扑翅而飞,悬于空中,竟是一团火焰,将那骨片烤灼。

    半刻钟后,三人面前生起黑烟缕缕。

    “是完人国的人。”蒙苏虎目微凝,转头看向轮椅。

    “王爷!”

    坐着轮椅的人咳嗽又重了几分,脸色更加不好了。

    “此事重大,从动静上看,应该也是入道的高手。”

    他擦拭着嘴角的黑血,然后调转轮椅。

    “我亲自去见皇兄,善后的事情,就有劳二位了。”

    二人应诺。

    轮椅缓慢地推着,座上之人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怎么看,他都已命不久矣。

    蒙苏见状上前,一双大手扶住椅背,推着轮椅离去。

    “哼,叫那蒙苏为兄弟,却唤我官职,也太生分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公羊禧折扇急速地在胸口拍了拍两下。

    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他施施然抚衣落座,仔细地抚摸着宫中特制的松鹤飞烟精雕壶。

    既是出自宫中,公羊禧自然十分熟悉。

    这种款式的总共有三种,眼下这个是最大的一号儿。

    “每次出来都带着茶壶,真是讲究人。”

    公羊禧笑着,将杯盏放好。

    “好茶好壶,如此浪费,真不会过日子。”

    这么一大壶,除非他未卜先知提前坐在这里,否则是断然不会喝完的。

    “据说怡王平时最爱喝的茶是北原冰针,苦寒生涩,今日且让咱家也尝一尝。”

    今晚来此三人,怡王是最爱茶的,他公羊禧也喜欢,唯有那蒙苏不喝茶。

    但偏偏自己是最受排挤的一个。

    公羊禧心中念着,犹心生戚怨,他修长的手白皙若羊脂,正反复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然后提起茶壶。

    嗯?

    公羊禧脸色骤变,神情大改,顿生惊容。

    “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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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运三十七年,阳春三月,有流星坠地。

    一品军侯宁国侯府上生出剧烈震动,院中生出大坑,方圆数十丈连带着一座巍巍库房皆被夷为平地。

    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房屋却毫发无损,太平相安。

    【兵枢衙门】查验过后,直接围了起来,在周围另修院墙,将其从宁国侯府分了出去。

    据说,是请了圣命。

    又隔几日,满街物议纷纷,说是前几日进出宁国侯府的【提刑司】和【寿人庄】上有不少人被一刀抹了脖子。

    这两个皆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因此当下便有几则故事在大街小巷上开始流传。

    “听说了吗?宁国侯纳的小妾宁死不从,化成厉鬼,把他家给炸啦!”卖瓜的王婆率先压低了声音在人群中吆喝了起来。

    但这种说法没有得到丐帮新人胡小二的支持。

    “王婆说的这话不对,我可听我寿人庄的老表说了。”

    “那个坑是宁国侯用来埋死人的,这些年埋得太多,尸气太重,这几日未曾下雨,天干物燥的,所以炸了。”

    扫大街的李二爷则在一旁摇了摇头。

    “哪里是这回事。”

    “总是他在外带兵,杀孽太重,所以遭了报应才对。”

    这边众人攀谈着,各有各的版本。

    宁国侯府内,沐凤熙回来后便闭门不出,眉目寒霜。

    周瑞被门外的沐白一个眼神吓跑后,开始打算其他事来。

    前番南库起火,烧死了几个奴才。

    今日北库爆炸,又炸死了一个。

    好在都是不值钱的,耗不了几个银子,但总是个由头,招些新人进来。

    “对了,那马三怎么还没回来?”

    周瑞眉头一皱,低声嘟哝了一嘴。

    西苑之中,几个下人神色各异。

    “哼,这就是报应,那苏阳还是死了。”范杰双眼阴霾,望着北库的方向,阴阴地笑着。

    李魁的脸抖了抖,面带一丝不忍。

    “话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他也不欠我们什么。”

    范杰闻声啐了一口痰,又在地上跺了跺。

    “多谈无异,如今那齐紫薇已经找了门路去佑文侯府。”

    “我昨日也寻了个门路,可以去帮衬一阵,若是表现的好,便可留下。”

    “甚至,还可以跟着武事教头学一些拳脚。”

    “你可随我一起?”

    李魁的脸上怔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天气微热,不比当初来时那般寒冷。

    范杰侧目看了地上蜷成一团的李魁,冷哼着嘲笑了一声,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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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国侯府向西十里,聚集着许多前来买饼的百姓。

    张婆的饼卖了五十年了,从前和老伴一起卖的,前些年老伴没了,便自己一个人生炉子贴饼。

    总是她手艺不错,逢事又不爱多嘴,因此人缘甚好,这些年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张婆子,这几日怎么都这么早收摊啊。”

    “年纪大了,腰不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哩。”张婆笑着应道。

    “我看你炉子里还有饼子嘞,莫不是明天要卖隔夜的哦。”

    “放心吧,自己吃的哦。”

    张婆闻言也不恼。

    回到屋中,她洗了碗,净了手,从炉子里提了十几张大饼,夹了两份在碗中。

    老两口是没有子嗣的,这么多年屋子修葺的不小,多是空着,放些东西。

    张婆笑着掀起门帘,端着饼走进一间房中。

    “小伙子,用些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