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意气
繁体版

第十一章 不死者

    张望背后的道士抖了抖衣袖,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们。

    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下来,其实就几个瘦骨的男人聚着,成什么大事。

    道士直视闹事者们,“武当给你们一口饭吃,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你…你是谁?”一个皮包骨的,怯声问。

    “不管我是谁,今天也别想上武当。”道士语气清淡。

    张望愣神功夫,转头看了眼帮忙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对方友善的示以笑意。

    也是身穿灰袍,不过年龄不小,气度不凡。眼前众人似乎土鸡瓦狗般的视若无物。

    “等会儿官府的人就派人来了,闹事的要么现在退入人群,要么就留在这等着我上报吧”道士说的淡然,但声音浩荡不散的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回音绕着山间旋绕。

    这句话一出来,就把众人镇住了。蜀地加之青州的流民二十多万,大部分停于湖州的几个大城,剩下的继续流亡之下,来了武当,也只是两三万人而已。就像是默契的分流,让各地都承担一点,这样平均下来,各地不至于伤筋动骨。而这些灾民的目的也不是武当,是武当山往前的玄玉城,到武当算是稍作调整。

    于是虽说灾民多,但只要不是病死在路上,还是能吃得一点稀粥,苟存下去。所以官府的管理仍然是被众人所接受的。

    皮包骨的几个男子也慢慢退回人群,都是默契的没有管那个倒在地上的,而那泼皮也听着,不过哼哼唧唧的起不来身,只是不敢再大肆叫嚷。

    事情就这么平息下去,一个医师给泼皮救治一番。玄玉城官府的人也如约而至,约有一千人的队伍,带着十几车食物和棉被,在武当山脚停下。在管理着纪律,也记录了人数。等着天明就开始携着灾民离开。

    夜色渐深,群山间人群起伏,灯火明暗异常。

    “多谢这位师兄。”张望在回去的路上,跟着那道士。“不知师兄的姓名。”

    “同门师兄弟,何需说个谢字。”道士笑着,“贫道莫敢辞,入山二十三年余,是个苦修士。”

    “原来是莫师叔。”张望这才恍然。苦修士不拘泥于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象征辈分,每天的生活也只是读经悟道,练武也只是其次而已。

    “就叫师兄罢,不知师弟如何称呼。”莫敢辞问。

    “我叫张望。”张望如实答道。

    “你今天忙碌之勤,我是看在眼里的,如此年纪有如此无私的奉献之意,值得贫道尊敬。”莫敢辞笑着。

    “哪里,我本来就是蜀地人,几个月前才入的武当,如果不是加入武当,我也在山下之列。所以当然是感同身受的多一点。”张望连忙谦虚。

    “原来如此。”莫敢辞也不回头,在山路上慢慢走着。

    张望也不知如何搭话,就这么跟着静静的走着。

    少顷,就走到了一片低黑竹林。夜光打进来,幽暗难明。不过一扇大门前的灯火,指引着前路。

    “张师弟,贫道就住在这里,告辞。”莫敢辞道。

    张望作揖,“莫师兄再见。”

    “回见。”莫敢辞回一揖,然后慢慢走向竹林深处,待张望离去,莫敢辞的身影又慢慢浮现,眼神中莫名激动。

    “原来张怀山说的是真的,世上竟真的还有不死者,吾道不孤!”

    在黑夜中,莫敢辞的身形缓缓消散,不是轻功的极速,而是不带起一点点涟漪奇妙。

    回了宿舍,卫河马致远还没回来,估计累着了,走的慢点。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上山下山的搬运粮食,发被褥时收获的感谢……

    第二日,张望一如既往的开始打坐入静。观想刀客图,愈发明亮,似乎即将冲破虚无,化为真实一般。

    张望也察觉异样,似乎只需要再来个一两天,就会有奇特的事情发生。不过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静待观之而已。

    可惜的就是,武道一途,各有各的走法,看武林话本这一武道,目前只有张望在走。

    等到下午,武当又组织人下去送些食物,顺便打扫下狼藉的山脚。

    张望与卫河马致远结伴下山,灾民已经快开始动身离开,才刚吃过午饭,他们的脸上大都有些明亮的。

    原来是官府里的大人物来稳了民心,说是这些灾民一定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不用担心无依无靠,成为风中浮萍。

    等灾民走了,道士们就开始拿着清洁工具,开始捡垃圾,回收草棚之类。有被废弃的被褥丢在地上,被划了好几个大口。

    众人也是无奈,虽说不至于让他们感恩,可至少这些物资不能随意糟蹋呀,这便是人心难测吧。

    “张师弟,又见面了。”原来是莫敢辞,也参与进打扫卫生的动员中。

    “莫师兄,下午好。”张望拉着卫河和马致远同他打招呼。

    马致远看着他只觉得眼熟,突然想起这不正是在落风崖木屋里的那个人嘛。

    他看着张望与莫敢辞,不知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不知莫敢辞是否感觉到马致远异样神情,他继续笑着说,“张师弟,可不要恼火,无论如何这些人都落了个好去处,不算是悲惨收场。至于打扫这些许狼藉,就当做我们对他们的祝福吧。”

    张望点头,卫河在一旁说“师兄说的是有道理,我也没有恼火,只是你看这些被褥,按理说他们带上也有好处,不带着就留下,为何要摧毁呢。”

    “也就十几床而已,想是昨夜那些闹事者不入流的报复罢了,不必挂怀。”莫敢辞回答。

    随后几人又开始打扫卫生,几万人造成的混乱,也不是片刻能解决的,一直到黄昏,众人才算是收工。

    经此一场活动,众人相互熟悉了不少,以前不怎么见的内门弟子,原来也和自己没两样,要是说自由,他们更不如外门弟子自由,如果道经读的不好,可是会被责罚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经的可怕事情。

    鸟鸣愈发低沉,杂草吹赶着在风里往远处,就像要回去哪里,或者远行。时间总是匆匆来去,然后用一抹红给黑色的群山,以波涛涌起的平静。

    众人收拾东西上山,马致远才跟张望说,“你怎么和莫师兄认识的。”

    张望说了一下昨天的事,两人都是吓一跳。“原来昨天是你呀,我们俩没挤进去。幸好你没事。”

    “我怎么说也是练出真气的,那几个皮包骨我才不怕。”张望自豪说。

    两人无言,忘了这位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