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事不叫本事。

    做事滴水不漏才叫本事。

    还是用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来打比方。

    这两个人，别的不说，随便找个轧钢厂的职工来问对他们两个的评价，得到的肯定都是好的答复。

    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件事，不论他们私下的人品怎么样，但就"为轧钢厂谋福利"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是不遗余力的去做了。

    许大茂带着刘岚，李副厂长带着赵宇初厂长。

    有两位人精在，场面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一点都没有让人不适的话题。

    就像是四个老朋友一样。

    搞的刘岚都有些不适应了，她对李副厂长的印象那就是一个高冷不苟言笑还有一些花花肠子刻板的领导形象，现在才发现竟然这么会聊天。

    就算说了唐突之语，也能被很好的圆过去。

    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舒坦"。

    不着痕迹才能如沐春风。

    有些人是真的学到精髓了。

    对此许大茂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感叹一句，这才短短的十几年，官僚之风已经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了。

    其实这种事也根本没有办法避免，要么是完全的接纳，要么是被动的接纳，完全消灭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只能特色，这都是没有办法才选择的折中方式。

    活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比如只喜欢听人说好话，不喜欢听别人说那些戳心窝子的坏话。

    李副厂长和赵宇初厂长很明显就深谙语言艺术。

    还有更进一步的七情六欲，各种各样的喜好，爱打球，爱钓鱼，爱钱，爱色，这些都是能被加以利用的缺点。

    不然为什么会有个词语叫"投其所好"呢？

    之前许大茂用"黑龙丹"打开门路，又何尝不是一次"投其所好"呢。

    只是现在被充公没收了而已。

    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

    在养殖组厂房转了一圈，就算是那些不好闻的味道，两位领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真正养过成窝兔子的人都知道，白晶晶毛茸茸的兔子那只是表象，一天时间还没有过去，兔毛就开始发黄，而且散养的兔子很凶，红眼睛，不急也会咬人。

    最难闻的就是味道，稍微含水量高一点，那骚味简直没法闻，也就比散养的老母猪逊色一点。

    轧钢厂这些兔子每天吃的都是烂菜叶子，红薯皮，土豆皮，这些含水量就太高了，味道就可想而知。

    再提醒一句，兔子不适合吃胡萝卜，因为胡萝卜的含水量太高，含水量高就会造成兔子拉稀，兔子最适合吃的是富含纤维的草，草根，树皮，而不适合吃蔬菜水果。

    从养殖厂房出来的时候，刘岚就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因为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

    这一次，李副厂长没有主动接话了。

    赵宇初厂长也没有主动打圆场接话。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开始等许大茂先表态。

    他们三个是两个副处级别的领导，一个正处级别的领导。

    刘岚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组长，又不是什么亲属，如果非要找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理由，那就只能说两个字"陪酒"。

    就是字面意思陪酒。

    陪酒是一个非常正规的行为。

    就比如许大茂还在放电影的时候，就没少跟着李副厂长去陪酒。

    看中的就是以前许大茂敢喝，能喝，有眼色，还能说点场面话，不仅替领导挡酒，还要替领导挡话，还要学会对号入座。

    跑腿的活计要主动，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都是学问。

    酒桌上的老规矩只会比想象中的更多。

    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在深宫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主人还有家里的小姐，吃酒开心的时候还要行酒令呢，还是一般人玩不了的骨牌令。

    好多糟粕被摒弃，必定又会出现新兴的事物替代。

    从千年酒桌文化的变迁，就可窥见一二。

    当然这些想法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如果许大茂要带上刘岚，他们两个也不会反对。

    而且也是刘岚主动提出来的。

    许大茂作为一个男人，也不想让刘岚跟着，一屋子男人，就她一个女人，这各方面都会觉得尴尬。

    女同志们聚在一起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男人"和"孩子"。

    男同志们在一起，聊的话题就没有最多，那是天南海北从钓鱼到种地，从汽车到收音机，从手表到女人，那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有些话题要是当着刘岚的面说出来，那就是不尊重女性了。

    对于许大茂来说，更重要且自私的一点，他只想让刘岚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行，那你就先忙，还有……要是有不长眼的人敢来养殖组闹事，或者敢骚扰你，你和我说一声，我替你做主，我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厂长还有杨厂长都会站出来帮忙的，您说是吧，李厂长？”

    李怀德：……

    这当着几个人的面点名是啥意思？

    看似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实际上杨厂长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也不听到，这很明显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似亲近，实则是有警告的意味。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让李副厂长差点就拉下脸拂袖离开了，幸好他是浸淫此道多年，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这一点许主任放心，厂里的招待全靠养殖组供应着，谁要是敢找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许大茂刚才说的这段话，也明确的表达出来了另外一种意思。

    那就是刘岚，我罩的。

    为两人的关系不寻常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刘岚，你听到了吧，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不开眼想占便宜的，直接去找李厂长，让他为你做主。”

    刘岚看着李怀德有些勉强的脸色，心里也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应和了一声，就先一步去忙她没有做完的工作。

    李怀德这一会也反应了过来，心里也觉得有些冤枉，但是这事没有办法解释。

    只能苦笑一声，把这件事认下了。

    都当面警告了，也能证明这件事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