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源想之笼-三
心有正义,英勇无畏;怜悯弱小,乐于助人。
节俭有度,谦逊谨慎;诚实守信,忠实专一。
公正无私,不惧牺牲。此为骑士之道。
过去经历的教导在脑中一点点响起,持枪骑士开始有些恍惚。
这是不知为何忘却的、关于他本身的记忆。
妖精的迷雾不仅没能让他遗失掉这一切,反倒唤醒了他。
“你的宝具呢?”
眼看着圣枪的光芒无法起效,朱陆问道。
“你该不会到这个时候还非得藏着吧。”
“很抱歉,因为遗忘真名的关系,宝具也一并无法使用。”
没法再隐瞒的持枪骑士坦言。
“遗忘真名?”
陡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朱陆皱了皱眉。
“没错。”Lancer惭愧地回答着。
骑士的真名并不难以猜测,然而这并无用处。
只要未曾确切认知到那就是自身,即便将所谓的真名摆在眼前,那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词语罢了。
如今摆在面前的路只剩一条,期待Rider破开迷雾、等待Lancer取回真名。
明白一时无法脱离的朱陆冷静下来,朝着再次成型的幻象扬扬下巴。
“走吧。”
“既然是妖精迷雾,那就继续看下去吧,观看过去的所有,直到你真正记起你的真名。”
持枪骑士默然点头,于是一人一骑朝着幻象的‘前方’继续行走。
不远处,宏伟的宫殿在迷雾中露出模样。
似乎已经独自旅行了一段日子的青年,依旧穿着那身离开森林时的装束。
麻袋做的衣服,小丑样的裤子,还牵着那匹老得走不动路的丑马,他们在那宫殿前仰望着。
可在幻象继续发展之前,一名红发骑士出现在宫殿门前,是在幻象之中又在幻象之外的人物。
外貌分外俊美,眼神中萦绕着哀伤,胸口正中有着一道巨大的伤疤。
身体中的巨大魔力昭告了他的身份,此行的敌手,七骑从者中的Archer。
他看着那即将踏入宫殿的丑骑士,又转而望向走在朱陆身前的Lancer,发出诘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丑骑士的身体不再动弹,他和手中牵着的老马都在这一刻成了凝固的雕塑,向着过去一路回溯的幻象停滞在这名红发骑士出现之时。
红发骑士进一步走近了两人,目光毫无偏斜地直指Lancer,他神情痛苦地重复着诘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你明白在此的含义么。”
“Archer。”
Lancer迟疑着没有回答,而朱陆说出眼前红发骑士的身份。
能够操纵乐曲作为箭矢,问话中似乎与Lancer在久远的过去相识。
那么他的真名就已经摆在了眼前,圆桌骑士崔斯坦。
“没有必要理睬他,Lancer,既然他这么有闲心,那就在这里堵住他。”
“你应该不会希望他过去另一侧吧。”
朱陆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在战斗中被多余的情绪所困的骑士,催促着Lancer行动。
但更快地行动起来的,是那个在朱陆看来矫柔造作的红发骑士。
几乎是朱陆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双脚一蹬,倒行跳入身后的宫殿之中,留存于原地的只有宫殿和它洞开的大门。
黑黝黝的,没有灯光,这是一个新的陷阱。
“穿过这片幻象,更快地离开这片迷雾,然后失陷其中。”
“不要忘记祈祷,祈祷那位Rider,能够在两名从者以及为他布下的陷阱中存活。”
Archer遗留的话,顺着耳道扎进朱陆的脑中。
两名从者?Assassin还是从未现身的……
不行,不能用令咒,他扼制住心中的念头。
还没到非得抛弃她的时候,Lancer也一定会阻止这种行动,情况只会因擅动而变得更糟。
“快一点。”
他催促着那个已经快步冲向宫殿的从者,拿出神行符纸诵念咒语贴在腿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宫殿的大门。
迎接着他们的是一片黑暗,才提上来的速度瞬间就没了用武之地。
回头时,身后的宫殿大门也随之消失。
“哈哈哈,这一身算是什么,究竟是谁将他放入这宫殿的?”
“卫兵,将他驱逐出去。”
……
“看,昆蓓蕾女王,她竟然对那个丑骑士笑了。”
……
这黑暗而空旷的空间活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声响从四处传来。
乐曲声、酒杯碰撞声、交谈声、侍从的问候声、舞蹈时踩在垫子上的踏步声……
周围依旧黑暗,耳中却是遥远过去宴会的觥筹交错。
就像是原本停滞的幻象仍在继续,而他们乍然间步入盲者的世界。
然而朱陆与Lancer的身体清晰可见,像是不溶于黑暗的异物。
“先让我试试。”
朱陆无视那些声响,叫住举棋不定的Lancer,手指在空中勾画。
即便再急迫,该冷静的时候依旧要冷静下来,他心中这样告诫着自己。
“夜有辰星,幺幺明光。”
一点柔和辉光缓缓出现,向着黑暗中某处声响传来的地方飞去。
那点辉光如他所料地没有映照出任何事物,甚至在半途中伴随一声轻响被某种极锋利的事物割断。
Lancer用枪尖划去,依旧没有触及实物的表现,在空中移动的速度却不似往常。
“力量被削弱了。”
持枪骑士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莹莹之雾,跗显真形。”
朱陆继续勾画,一团光雾在他身前成型,快速扩散而出。
黑暗中的事物终于显现出来,那是一根又一根绷得笔直的丝线,或者说琴弦。
遇见柔弱的实物就会将其切断,遇见强硬的力量就会将其包缠。
这是属于崔斯坦的宝具,这是菲尔洛特之弦。
“治愈的竖琴被拆作阻挡敌人的栅栏了啊。”
Lancer轻声说道,为那位骑士惋惜的情绪突兀地出现在心中。
朱陆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
“继续吧,Archer看起来已经不在这里,没有操纵者的话,现在的这些不过用来拖延时间的手段。”
他停顿片刻,神色凝重地说道。
“见到了过去的同伴,你仍然没能想起什么吗。”
“他们就要对Rider和你的御主动手了。”
别墅的地下室,整个工坊被防守得最为严密的空间中。
菲奥娜·尼科尔斯,端详着放置在桌面上的笼子。
其内原本与这山腰别墅一般无二的假景此时变成了一黑一白的两层,黑色在下,白色在上。
黑色的层级内只剩两个小小的光点,白色的层级内影影绰绰。
可惜没法控制他们进入时的具体位置,没法提前做伏,不然还能制造更大优势。
红发骑士返回了这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在桌前垂手站立。
“Lancer与Rider的御主已经如您所愿地进入了拖延时间的陷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菲奥娜抬头观赏着这位从者的容颜,接着望向窗外。
“外面的Saber与Caster怎么样了?”
“还是在对峙,甚至没有战斗。”
Archer低头回复道。
“哈?看来是在等我们这边的结果,如果发现Lancer与Rider退场,他们说不准还会彼此联合。”
“只是墙头摇摆的草芥。”
她轻蔑的笑着,旋即将目光放回笼中,观注着那道白色的层级。
“就按之前的计划,让我们去对付那个死后遭到背叛的可怜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