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舟人未到，剑先至。

    一柄通体火红的灵剑划破夜空，直奔离衫刺来。

    离衫目光微缩，待灵剑飞至面前才抬起手，很随意地把灵剑打飞。

    这仅是一次试探。

    下一瞬，数十柄燃烧着火焰的灵剑赫然出现，离他不足百米。

    离衫面不改色，背起双手，挺胸、抬头，然后闭上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灵气波动。

    剑群密不透风，只见离衫身形晃动，竟从剑群中安然无恙地穿过。

    见他这般写意地躲过攻击，为他捏了把汗的范立不由长送一口气。

    方才实在太过危险，这离衫着实是艺高人胆大。

    “你就这点本事？”

    离衫睁开眼，正要嘲讽两句，却见——

    一柄长十米的斩妖剑离他不足两米。

    剑首散发出的凌厉剑气吹的他脸疼。

    “在剑群中隐藏着幻术，令我大意，真是可怕的小子。”

    离衫依旧没有鼓动灵气，他在空中紧扎马步，沉喝一声，选择用双手接下斩妖剑。

    滋滋滋......所向披靡的斩妖剑未能斩断离衫手臂。

    剑气与双手摩擦，激射出明黄色的灵光。

    斩妖剑推动着离衫前进，把他撞入山壁，接着轰然爆炸，大量崩塌的山体向悬崖坠落。

    毕方现世，喷吐出炽热火焰。

    火光照亮半边夜空，空气灼热，连山体都开始融化。

    先前的攻击中已试探出离衫的肉体强的离谱，庄舟正准备加大火焰输出时，突见斩妖剑撞出的山洞洞口伸出一条手臂。

    紧接着，离衫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他鼓动灵气，身前出现一堵漆黑之墙拦下火焰。

    庄舟忽然听见一声低沉嘶吼，只见一头黑蛟打破墙壁，在空中扭动着身子袭来。

    速度之快令他大吃一惊。

    尽管黑蛟出现时他就已意识到不妙，连退百米，却依旧被黑蛟追上，紧紧把他和毕方缠绕在一起。

    一声低吼，黑蛟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庄舟。

    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庄舟试着挣扎了下，黑蛟却无动于衷。

    它身长百米，浑身上下虽没有鳞甲，却也无比坚固，不是他仅凭肉体就能逃出束缚的对象。

    庄舟怒视道：“你这身实力，已突破至淬体境？”

    “哈哈哈，淬体？”离衫仰头大笑，“二十年前我就已是淬体二重境。”

    二十年前，淬体二重？

    庄舟心一沉，莫说淬体二重，就算是一重境的离衫，只怕他也不是对手。

    “不对，你若是二重境，现在我已经死了才对。”

    离衫忽然脱去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目光看向远方，恨道：

    “此刻我当然没有二重境。”

    “那是......”庄舟仔细一看，在离衫下腹瞧见了一道红色的封印，斑驳的咒文仅看上一眼便令他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离衫解释道：“没错，我被人毁去天赋，此生再难踏入淬体境。”

    “你掠夺灵矿，掳走杜雪雯，就是因为它？”

    离衫目光阴冷：“此乃天道封印，虽难破处，但我总要试试，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杜雪雯已突破到了九重境，是上佳的双修鼎炉。”

    庄舟顿时浑身紧绷，怒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离衫道：“她还活着，但过了今日，我就打算吸光她的精元，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庄舟挣扎着想要出去：“你敢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就凭你？”

    黑蛟忽然发力，庄舟的身子像麻花一样扭曲，血液无法循环，意识虚弱，整个人陷入绝境。

    “杜雪雯。”

    明明自己已经无法正常呼吸，庄舟却还在挂念着别人。

    【姑娘小心，我来助你】

    【我答应你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

    【这是给你的解药，你身上的毒素很危险】

    【压缩灵气，可以提升实力】

    【你先走，我帮你垫后】

    【此去魔灵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人给你十万灵石修炼】

    【等我回来，就能更好的保护你】

    庄舟唤醒自己的意识，心头涌起一股力量，咬牙道：“我还不能放弃。”

    他咬破舌尖，逼出一滴鲜血，鲜血进入毕方眉心，毕方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远处，离衫在胸前凝聚了一把血红色的三叉戟，三叉戟滴溜溜地打转，蕴含毁天灭地的能量。

    离衫沉喝一声道：“如果你就这点本事，那你就去死吧。”赫然发动三叉戟。

    呼吸间，三叉戟就来到了庄舟面前，他甚至能近距离观察到三叉戟上栩栩如生的细节。

    却见庄舟大喊一声：“以木生火，给我烧。”

    神鸟毕方身上忽地升起一股蓝色火焰，火焰如龙卷风一样不停旋转，其温度之高，眨眼间便烤熟了黑蛟的皮肤，黑蛟冲天而起，在火焰中痛苦燃烧。

    它在山中打滚，在林间翻动，却怎样都无法扑灭那蓝色火焰。

    直至最后黑蟒化成一条一米长的小蛇，才保住了一丝魂魄。

    那三叉戟也在火焰中消失不见。

    离衫彻底呆住了，面具下露出复杂眼神，那是什么神鸟？

    青鸾？不对。凤凰？没有一条腿的凤凰，也没有一条腿的朱雀。

    难道是传说中的神鸟毕方？

    世间三灾之一，顶级强大的存在，竟然会选择守护他？

    与此同时，庄舟也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呆呆地立在空中，望着那条小黑蛇久久不语。

    数十年前的夜晚，有一条黑蛇试图袭击他，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便完全地改变了。

    那条蛇跟离衫的身外化形就是同一条蛇。

    这一刻，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认出他了？”离衫温柔地看着黑蛇，黑蛇对庄舟感到恐惧，顺着离衫的手臂躲进了胸膛。

    庄舟不断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充满杀气地道：“那天追杀庄严的人，就是你离衫。”

    “是我。”

    “为什么你们要覆灭青城山？”

    “这件事，恐怕你要亲自去问皇甫林才行。”

    庄舟眼中精光爆闪：“皇甫林，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就是他。”

    离衫笑而不语。

    皇甫林，数十年过去了，庄舟终于了解到了真正的凶手，他在看清前路的同时，也看到一条充满凶险的道路。

    击杀皇甫林，真的是一件可以做到的事吗？

    可是为了庄严，为了庄灵儿，也为了青城山众人和周韦莺，他都必须踏上这条路。

    他握紧拳头，沉声道：“皇甫林我要杀，你离衫我也要杀，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但你一定会后悔的。”

    离衫笑了，“我不杀你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必要。”

    “你再怎么蠕动，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条虫子罢了。”

    “放心。”他说道，“我暂时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杜雪雯会有什么下场。”

    庄舟再也难以抑制住怒火，疯一般咆哮道：“你找死。”

    山河社稷图忽然现世，大量囤积的魔灵晶气涌入庄舟体内。

    “今日，我要在此刻突破淬体境。”

    “越出凡尘，诸天万界我为神。”

    “超脱生死，三尸六狱斩仙人。”

    庄舟体内的海量灵气直冲云霄，仿佛一道通往天界的发光阶梯，几乎不亚于一名普通的淬体境修士的全身灵气。

    这一刻，他隐隐与天地规则产生了一丝沟通。

    只见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眨眼间整个分舵的弟子都感应到了有大事即将发生，纷纷走出门外，看向半空发光的地方。

    离衫从未见过有人突破淬体境时会产生这种天地异象，当下凝聚心神，严阵以待，准备破坏掉庄舟的突破仪式。

    神鸟毕方感应到主人危机，嘶鸣一声，拦在庄舟身前。

    “找死。”离衫暴喝一声，冲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