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逐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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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雪 第三章( 泥泞风冷云暗黑,旗残鼓败气萧瑟)(3)

    王世充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那这么说来,我败于李密,原来并非真败于李密,而是败于本朝诸多名将合力?”祁笑道:“也不尽然,李密毕竟是未成本,未必尽得此兵书精奥之义。”王世充恍然若失,心思道:“怎么还仅仅是未成之书,自己便抵挡不住?这不是说明,自己天资真未如李密?”然而不管他承认不承认,那李密年少于自己,目前势力地盘广大,统兵数十万,比自己为多,若自己换彼身位,是否也能如此?却是个疑问。

    只听祁又说道:“杨玄感为何固执,一定要攻洛阳,于此浪战,直到援军四聚,困难危蹙,力有不支才恋恋不舍而走?一,则是为洛阳百官家属,若得洛阳,挟此人质,百官必然心神大乱,凡人怎能弃骨肉至亲,怎能绝生养之父母,忠烈之辈毕竟少数,他们为亲之故,暗通款曲,则我大隋危矣。二,则是为洛阳府库,洛阳府库中锦绣如山,珠钱无数,粟米可聚贼,不过来的都是碌碌饥民,易聚易散,战力不高,,财帛可致勇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狼可胜千羊,一虎可威百兽,好些心雄胆烈之辈,残忍暴之徒,闻赏而至,可打造一支精锐之旅,听闻李密内军,也是如此作为,厚禀给,得其死力,其战力,王将军已知之,不烦我多言。三,以洛阳为基,就可以称王建国,光武据河内,魏武起兖州,虽未必得上关中河北,但总算有基业可乘,封相拜将,权柄在手,便可以招来海内英俊,多有知兵能文之辈,任贤使将,征伐四方,霸业指日可成。四,可能是为这兵书,那杨素公临终前,交待了杨玄感几件事,又道了此兵书之本末来由,说道:‘如若以盈为满,则谨守门户便可,若是有天下之志,则此兵书非要不可!自身读不懂无妨,得到后可即将其毁掉,这样天下之人,便不能以此开智,冀图胜己者希。’因兵书之珍贵,深恐他人先得之,若是与杨玄感对阵,则杨玄感胜少败多,杨玄感谨记此言,尽锐攻洛未果之下,还曾用火箭射宫殿,意图损毁此书。当日救火,凡能盛水的都用上了,我也曾提盆水奔走。”说罢,用双手做端盆状。

    王世充问道:“祁公之见闻,真是让世充羡慕!我看就是满朝文武,及得上祁公的也没有几个。”王世充听到这些闻所未闻之语,心中暗喜,直欲抓耳搔腮,欲其多言,因此夸之。

    祁哂笑道:“人之见闻,在所处之地不同尔,若我在水中,则鱼来虾往,若我在山林,则可见猛兽出没,若我在草泽,则多见龙蛇,不才我因在内庭,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此见闻。”

    祁道:“当初韦福嗣自杨玄感处逃回,详道杨玄感与李密争执入关之时,听到《符离经》三字数次,还在奇怪,是否美人狐狸精之类,故意问杨玄感,才知此兵书一事,觉得事关重大,冒险入洛阳,面见越王,奏知此事,越王与母妃及大将军樊子盖,几位朝中贵官商议,是否将其毁去,樊子盖将军说道:‘一切请圣上定夺,若是城破,将自焚宫殿及所藏一切书画!’樊将军一边备下易燃之物在宫中,一边奋勇杀敌,所幸杨玄感失利而遁,宫殿及奇书才得以保存。我也那时才得知有此书,名为《符离经》,符,虎符兵符,道家法符,音近佛,离,利,远,断,茂。”

    ”后来圣上也知此事,深恐兵书为他人所得,特意将此兵书以秘法改写,以道家典籍混之,专委一个工书之士誊写,此人写完之后便一命呜呼,毕竟不是世间凡物,皇家禁秘,气运差之人,焉可当得,依稀那人记得是姓席,九江人士。”

    这时,祁见世充听的入神,说道:“王将军,你若是有此奇书,那必然可战胜李密!”

    王世充听了,忙道:“这如何敢?既然是皇家禁物,世充不敢有觊觎之心。”

    祁嗯了一声,说道:“将军之忠款,人所共知,其实越王殿下曾有将兵书付与将军之心,将军在外苦战,越王见贼势大,欲助将军之力,便与母妃及内侍商议,是否将兵书付与你,至少,不能比李密看的少,但事关重大,须得禀明圣上,而路途遥远,贼寇众多。将军当时与李密交战,未显败象,问计诸将,诸将说再增兵必克,因此越王未擅作决断。”

    王世充道:“世充败了,那现当如何?”闻听话语,祁知世充心动,说道:“其实那经书就在观文殿中,不过现在拿到手上也无用。”

    世充道:“为何?”

    祁说道:“此书经秘法改写,因上次盗书之事,只要书到手,文字一看便知,天下能识文字之人,机缘之下,看到此书,便知内容,至于聪明与否,悟性如何,必有人能得其意,圣上思不妥,因此于终南山请了一道士,问其如何将书秘写,这道士苦思冥想月余,献了一秘法,将字分开,次序打乱,混杂别经,而其字之次序,又在另一秘本之中,这个就连我也不知了,现在就是手拿着《符离经》,你也只能是看到,‘春日棘人,狐鸣桑中’或是‘无疆麋鹿,原野崔巍’之类,前言不搭后语,左右无所关联。因这道士也颇聪明,秘法虽是他献出,但秘本极易改写,易一字则面目全非,道士献完秘法便云游去了。那个秘本有专人保存,但存之人不知道是何用处,而《符离经》知之者又甚少。”

    王世充‘哦’了一声,略感失望。

    祁说道:“在洛阳持秘本之人,唯有越王一人知,如今形势危急,若是圣上肯将此书付与将军,只需让越王将那秘本付将军便可,《符离经》却有三本,上本知兵,中本用将,下本为精微之术,最是隐密。将军只需求得越王,得上中本,足以制李密矣。另外,曾抄录过的一人,名叫司徒俊,符离人,将军如能找到,也或能有所获。”

    王世充‘咦’了一垢,心道:“《符离经》是否因此而来?”拱手说道:“祁监,世充不才,只思报国,兵书之事,实不敢想。”祁哈哈一笑,又小声说道:“将军可知,逆取顺守?若是将军冒险得到此书,却能平叛灭贼,于国于民,是功还是过?”

    王世充心里当然很想,若是这本书拿在手,要说是灵丹妙药,也未必见得,同样一本兵书,有人能用的出神入化,有人只会拘泥不变,却不能说要,皇家禁秘,未经允许,私自起决便形同反逆,正待再想说法推辞,这时忽然有一骑至世充跟前,拱手说道:“王将军,那洛阳方向又来一队人马,不知是何来路!”

    王世充有些吃惊,心中狐疑,洛阳再次来人,不知是福是祸,方才祁已过来宣诏,虽未说明,大概是会宽判赦免,再次来人,或许有改易,不由得有些紧张,一边看向祁学义,祁也一脸茫然,世充对那将说道:“且看看去。”说罢打马前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