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逐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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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雪 第一章(岐黄术救死扶伤,洛水堑咫尺天涯)(13)

    瞬时空气为之一静,实在是有些尴尬,本来河阳之府兵,战力不强,几位高级将领也心知肚明。那王世充,庞玉,王辩,刘长恭,孟善谊等相议论,同僚之间互相吹捧之余,也认真的比较了一下各军的战力,幽州突骑,纵横战阵,江淮健儿,轻身忘死,关中精锐,质朴厚重,均有所长。而这洛阳河内,几经涤荡,那些敢战之辈,一则是张须陀处精锐,一则是裴仁基处,多加入李密军,战斗起来,各念着呼兄唤弟认乡亲,所以战力不强,并未大错。

    众人回头观看,却见是一方脸汉子,带着几个伙伴,众人听得入神,全不在意外面来人,况且人来去出入,又不禁的,那人上前两步,拱手施礼,说道:“这位将军,在下黎正雄,正是你口中所说的惰弱且苛且的河内府军,孟善谊将军麾下。”汪利江正颜拱手回礼,正思用什么言语回复,旁边的燕琪也站起来,道:“这位大哥,方才讲战场实情,若有不当之处,我先行向黎大哥赔罪了。”河阳城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自家随着主帅王世充来到这里,寓居是客,若是抖威风,招人烦,都是操刀带把的,说不定出事,屋檐低处且低头。

    汪利江说的是实情,又未说谁是谁非,只是人忌揭短,树怕剥皮,这次河内将士虽说明面上不及其他,死伤也是巨大,黎一想死去的兄弟,便对此言论愤怒。

    黎正雄这时显然一幅“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可能说的“实情”二字甚为刺耳,直对汪利江说道:“你江淮军勇,我河内军怯,多说无益,眼见为实。”一指旁边,“此处场地较为宽裕,我俩单独较技如何?也不须说场面套话,什么点到为止,不须要!谁死谁伤,各凭天命!”转头对自己同伴,“若是我伤或死,抛黄河里喂鱼便罢,不许追究报复。”回过头来,对汪:“如何?”说罢,“噌——”的一声,拨刀而出,“是汉子不?是汉子就去。”河内兼管河阳,黎正雄自知在这馆内,虽然带来的人数较少,于此处于劣势,但清楚是自家地盘,只待出门,一呼百应,却又不想倚多为胜,仗势欺人,纯是听到诋毁,要为河内军争个脸面,单找这讲话不知高低的汪利江。

    也许是利刃险境见惯,汪利江未变神色,淡淡一笑,反倒是坐了下来,于脖子上搓了几下,指甲一弹,一团泥垢飞出,说道:“黎兄要砍便砍,我洗颈待之,若说是我的话不对,我却不认。”此时汪不做任何防御姿态,反而坐下,出众人意料,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行动不便,若黎怒砍一刀,万难躲避,众人见其胆色,倒是暗赞,此时一旁黄勇却道:“这位可是汪将军,号称江淮第五刀,威名赫赫,如雷灌耳,腰间悬有名刀,茹毛饮血,我劝你等还是不要冲动,就是你等一齐上,都未必是对手。”说罢且退开数步,生怕将军一怒,立时血溅三步,本来黎见汪坐下,视自己如无物,心中极恼,这句话恰似火上浇油,黎正雄心中更怒,神色反转平和,说道:“哦,这我更须要领教了!黎某平生,斩过敌首数十,若是碰到对手,欢喜不胜。汪兄如此藐视于我,必有所恃,定然是艺业非凡,还请汪兄不吝赐教。”众人听这话,知这位黎正雄也是武勇过人,有几个怕出事的,便悄相互语,让一人出门去请来更大更高级的将领,来平息此纷争。

    只见黎正雄身边的一个军士道:“黎将军刀法,不说是世间无双,黄河两岸,薄有名声,你等都未曾见识过,今日当可好好看看。”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只听“镗”的一声,又一刀出鞘,一人说道:“休说这等话,我来与你放对,若是你要与汪将军决斗,就先与我试手。”众人一看,却是乔泰祥,脸色赤红,呼吸急促,手微微发抖。黎正雄哈哈一笑,道:“可,我俩先来,你若是输了,汪就不要再做缩头乌龟,接着上,我也不会说你等讨便宜,车轮战我!”作势便要走过去,众人见事可不收拾,纷纷起来躲避。

    汪利江见乔泰祥为自己争战,自站起来,道:“乔泰祥,不干你事,退下。”说罢便要拨刀应战,只听有物铛铛作响,颇为清脆,并非刀剑格斗相碰,众人循声望去,邢师正拿一铁条敲击铜盆,见众人声稍息,邢医道:“都是自家兄弟,闹什么?你等为一点小事,恰似斗鸡,刀光剑影,战则为群,一打群架,伤者众多,折个手脚,打破头胪,还不是涕泪交下,又来累老夫?你看老夫须发皆白,如何有这精力再与你们治疗?你等想累杀老夫啊?”黎正雄见到邢医,收刀入鞘,走过去躬身施礼道:“不敢,尚医大人好。”扶邢医起来,原来邢医已离开马扎,方才有一人来相询病情,弟子不能决,请邢医过去,恰见这边黎雄二人争闹,因此出声警之。

    黎正雄道:“我正受柳大人命令,请邢老移步北城用膳!”原来黎正雄也不知邢医相貌,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河阳尉独孤武都与邢医相识,于路碰到,便邀邢医来河阳城,收拢兵士,架锅造饭,抚伤慰残,一阵忙乱下来,想到邢医,便差黎过来寻找,黎先寻至馆,不待问时,见汪指划谈论,时间不忙,且听且看,冀有进益,后面听汪说偷生怕死,暗指我辈,心下不悦,想道,你们败军之后,还作如此语,让我等兄弟如何抬得起头来。

    眼下见气势压过,再装就有些过份了,自己并无十分把握,自家带来的几个弟兄见证过我为兄弟们正过名便罢了,当即向邢医施礼,要完成使命,请邢医用膳,道已做一桌饭菜,专候邢医。邢医自到南城,见天色将晚,奔波下来,腹中饥饿,便吃了几个胡饼,于此时并不觉饿,心想方才这一场争闹,要不是自己压住,混战起来,说不定殃及池鱼,心中恼怒那个弟子黄勇,留在身边果真是祸患,寻思以后找个由头将这小子给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