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当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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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仇敌见面

    这样一聊便是大半日,眼看着日头偏西,天快黑了,李牧也不再多待,便向熊江波提出了告辞。

    而熊江波虽然对李牧有几分英雄相惜,相见恨晚之情,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懂自己,也赞成自己在经商一道上大展拳脚之人,丝毫没有其它读书人那种对于商人的鄙夷偏见,只恨相逢太晚。

    但当得知李牧住在城外,要早点回家后,也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挽留,是依依惜别的拱手道。

    “也好,李牧兄弟,既如此,我就不挽留了,这样,三日,三日后,正场结果出炉,考下一场时,你我兄弟二人再在城中相聚,到时我做东,不管中与不中,皆一醉方休如何?”

    李牧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三日后却是不行,我大概要等到最终的发案之日再来了,到时我们再聚吧,酒我虽然请不起,但却可以请你喝茶。”

    因为考秀才要通过三场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

    而单单这县试,就又分为五场,第一场为正场,也就是李牧现在所考的这一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并且题目、诗、文的写法皆有一定格式,不能乱来。

    第二场则为招覆,也称初覆,同样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者孝经论一篇,并且还要默写圣谕广训一百字左右,还不得错漏添改。

    第三场则称再覆,还是试四书文或者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以及默写前场所写的圣谕广训前两句。

    第四、五场是连覆,依旧考经文、诗赋、骈文,真的是相当繁琐。

    是第一场未取中者,不得参加第二场考试,当然,第一场取中者,也可以不参加后面几场的考试。

    简而言之,就是第一场考试最重要,相当于正试,所以也才被称之为正场,只要正场能过,基本上保底就能通过县试了。

    而后面几场,则纯属是附加题,属于增加印象分,提高排名的那种,因此考与不考并无大碍,李牧便不打算参加了。

    当然,说是这样说,倒不是他真的不想参加,而是这一个月来他只恶补了关于四书方面的内容,琢磨着怎样写八股文,后面的诗文、律赋这些,他半点也没研究,拿什么去考啊,是一考就露馅,还不如不参加。

    可李牧这番故作洒脱自信的姿态,在这熊江波看来,却是有几分真人不露相了。

    因为往往只有那些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才会在考完第一场的正场后,直接把笔一丢,不考了,因为他们自信凭借第一场的文章便能必定通过这县试考试,后面还考什么啊?纯属画蛇添足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逍遥自在去呢。

    他以为李牧也是这样的人,真正的饱读诗书,所以才会如此的洒脱自信,是不由愈发对他高看一眼了,比之当年的那刘应元都不遑多让啊,看来此番自己真的是撞大运了,竟然结交到了一个如此大才子。

    更关键的是,这大才子还没有半点的恃才傲物,反而和他折节相交,呜呜,感动,已经是发自内心将李牧当成真正的朋友了,依依不舍的和他惜别。

    而对于熊江波这自动脑补行为,李牧自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眼神突然有些怪怪了,整个人莫名其妙的gai了起来。

    赶紧和他分别后,李牧就是自顾自的回家了,因为县试终于考完了,他总算有点时间来琢磨其它的事情了啊,是准备回到家将自己以后的行事做一个更详细的规划。

    包括考中秀才后到底如何买官,以及如何搞钱等,都得要事先计划一下了,免得到时再临时抱佛脚。

    嗯,别的不说,这搞钱还真有点难,貌似这个时代许多他原本以为没有的东西都有了啊,比如玻璃制冰这些。

    该死,实在不行,他去卖鸭脖吧,正好他家这段时间在闹老鼠,切切弄弄,这个时代的人也看不出来,又没照片,说不得能一本万利,以后他就是大品牌鼠鼠我鸭的创始人了啊!

    ………………

    时间飞逝,转瞬之间,二十天的时间便一晃而过,在李牧的满心期盼中,终于来到了县试发案的日子。

    这天他是早早的起床,一大早就再一次赶到了南丰县城,而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那熊江波也早就到了,好像专门在等他一般,恭候多时。

    见此,看得对方那时隔二十日不见愈发火热亲切的眼神,看到自己后就显得精神振奋神采飞扬,好似憋了一肚子说不完的话,要找自己一吐为快大泄一通,整个人显得gai里gai气的,看得李牧是愈发心中发毛,总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自己是缺钱,也想搞钱,但是拜托,他卖艺不卖身的好吧!?

    因为来的太早,还未发案,所以在李牧的提议下,两人是找了家名叫朋满座的茶楼,向茶博士要了一壶普通的龙井。

    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等茶喝完后,两人的关系倒是的确更亲近了一些。

    在最后结账的时候,本来熊江波是抢着要付钱的,但却被李牧给拒绝了。

    这并非是李牧摆阔气或者傻,而是因为是他提议去喝茶的,怎么好让这熊江波来付钱呢?

    他可不想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印象,到时即便这熊江波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会轻看自己几分的,觉得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也会让他以后提出和他合作时困难不少。

    也别以为熊江波这种人傻,实际上他们只是在读书一道上没什么天赋罢了,在其它方面,比如在察言观色,接人待物上,却是要胜过李牧不少。

    很多时候,他们只需要通过很小一个细节,便能判断出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深交,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真心还是只图自己的钱。

    这熊江波出生于一个商贾之家,而且内心最真实的目标就是当一个汇通天下的大商贾,所以这方面的能力自然不弱,李牧现在的表现,是越发让他称道了,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品行端优的正人君子。

    当然,这也得益于李牧从小接受的教导,他的确不是那种爱贪小便宜之人,反而许多时候十分仗义,十分讲义气,也很舍得为朋友花钱,只不过现在没钱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占朋友便宜,比如这熊江波说等发案后请他吃饭,这是一来,而他现在没钱请对方吃饭,就只能先请对方喝一顿便宜的早茶了,算是一往。

    这有来有往才算交情,也才称得上朋友,单纯的有来无往,或有往无来,那就不是交情了,而只是单纯的利用,将对方当冤大头罢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虽然他知道这熊江波家的确有钱,可能也不在乎这一点,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这就是他从小以来养成的品行,已经成习惯了,难以更改。

    同时,对于这熊江波的家庭,在等这县试发案的这段时间,他还真了解过,是从不少左邻右舍口中得知,这熊家的确是南丰县内首屈一指的大商贾,他父亲熊万山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南丰县内的首富,产业遍布周边好几个县市,甚至连府城都有生意。

    只不过虽然家族富有,但因为从商在此时算是操持贱业,商贾也地位低下,比如有些地方甚至会取消商贾子女的科举资格,好在南丰县倒是没有这种规定,或者说原本有,但是因为明末吏治败坏,贪腐横行,许多原有的规定已经慢慢的名存实亡了,没什么人在乎了。

    比如开国初还曾规定不让商人穿丝绸不让他们养仆人呢,但现在,却根本没多少人鸟这一政令了。

    是大把的商人穿着丝绸衣服带着仆人招摇过市,根本没什么人管,甚至还光明正大的沦为官府的座上宾,可见明末的吏治确实已经相当败坏了,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开始约束不住这些商贾了,只能对更底层的小民下手,毕竟小民们才是真正的无权无势,逆来顺受惯了,不怎么反抗。

    熊家也是如此,但因为太有钱了,头上又没什么靠山,所以三天两头便被一些当官的敲竹杠,各种逼捐摊派,久而久之,熊开山也是烦了,开始迫切的希望自己儿子也能科举得中,当官老爷,从而罩住自家的产业,使那些贪官污吏不敢乱来。

    不然,家里要是没个当官的,就算产业再大也十有八九是给别人图做嫁衣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那帮人给霸占了。

    在这般殷切期盼下,熊开山是遍请名师,甚至还花重金从南京城给自己儿子请来了一位举人老爷当老师,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金榜题名,考中举人,从而光耀门楣,到时他们熊家便也勉强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啊,不再是个臭商贾了,官面上也有人照着了,那些人也不敢再随便乱来了,总得要顾忌一些。

    就算考不中举人考个秀才也好啊,大不了多花点钱买个官嘛,虽然是水了点,没有正儿八经举人进士老爷那么拿得出手,但好歹也是官嘛,保住自家产业应该不成问题吧。

    却没曾想,熊江波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而且志不在此,即使在三位名师的悉心教导下,还是不成器,别说秀才了,就连个最简单的县试考了整整三次都还没入圈,都快将他的老父亲熊开山给气死了,严令他这次必须考过,要再考不过,就打断他的腿。

    熊江波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急,但没办法,谁叫他确实不是那块料呢?而且,他也的确志不在此,但又不可能和自己父亲摊牌,说自己真的不想考科举了,而就想当个正儿八经的商人,像自己父亲那样。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他父亲肯定不可能同意的,即便熊父自己,受长久以来社会风气和观念习俗的影响,都认为商人不入流,经商更是贱业,好男儿就该去读书考科举做官,此外,你做什么都是不务正业,所以熊江波必须去考,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满心无奈之下,熊江波只得听从自己父亲的安排,苦逼读书的同时,还一边仗义疏财,对县学里那些已经考中秀才的青年才俊刻意结交,比如刘应元等,就希望他们平日里能多多提点一下自己。

    但熊江波也知道,即便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刻意逢迎来者不拒,但是,内心其实是看不起自己的,甚至是鄙夷自己。

    即便那些装作和自己热切交往的,其目的也往往是贪图自己的钱财,想找个冤大头罢了。

    他本以为之前主动和他打招呼的李牧也是这样的人,内心也是对他有所提防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和李牧的两次交谈下来,他发现李牧不仅没有丝毫贪图便宜的行为,而且言语中也没有丝毫对于商人的鄙夷,反而每每能引起他的共鸣,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找到可以结交之人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兴奋和兴高采烈,以至于李牧看他都有些怪怪的了,像是个gai佬一般。

    在付完茶钱后,两人是从二楼沿着木制的楼梯往下走,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去发榜的地方等待了。

    可也就在下楼时,是突然碰到了几个李牧极不愿意碰到的人。

    但见一行三人是从茶楼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从衣着上来看,就知道家境颇为殷实。

    而且他的脸上也时刻显露出小人得志般的张扬神色,下巴始终微微扬起,故意显露出高人一等的自信与自得。

    两个与他对面走过的人见到他到来后,也是赶忙躬着身子退到了一边,奉承的拱手打招呼道:“刘大官人。”

    可对于两人的打招呼,这刘大官人只是一如既往的仰着头鼻孔看人,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便算是回应了。

    “这人是谁啊?派头这么大,就算是县尊老爷驾临也不过如此了吧?”茶楼里,显然也有不认识这刘大官人的,是朝同桌的茶客替李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啊?连他你都不知道?”同桌的茶客是一脸啧啧的答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刘大官人原名叫刘三,只不过后来发达了觉得这个名字太难听,便重新改名叫刘瑜,好像是因为听人说这瑜有什么美玉的意思,君子都要起这般名字。”

    “当然,虽说是起了这么个人模狗样的名字,但做起事来,这刘三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美玉的感觉,更谈不上什么君子了,因为他以前本就是咱们南丰县内的一个泼皮无赖,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祖坟冒青烟攀上了县里巡检司的巡检,从此便一飞冲天了。”

    “是仗着这层关系,没少在县里巧取豪夺,光是当铺就开了两家,各种黑心钱可没少赚啊,现如今也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了,而且还极少有人敢招惹他,你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身背后那人吗?”

    说着,此人又是压低声音悄悄在同伴耳边道:“这我听说啊,咱们南丰县之前那位还算清明的好典史,就是被这刘三给出大力扳倒的,是将之前所有什么剿贼不利,收税不利等的黑锅都扣到了他一人身上,最终才不明不白的气病而死,而他一死,所有人无锅一身轻,也都跟着高升了,比如之前的那位县尊老爷,是调去府里任职了,便连这刘三都跟着鸡犬升天,混成县里的副巡检了。”

    因为李牧离这两个说话之人比较近,所以虽然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却依旧听清楚了,当即就是心中一沉。

    之前那位还算清明的好典史,那不就是自己父亲吗?如此看来,这什么刘三还是自己的仇人啊,自己父亲就是被他们这帮臭无赖给不明不白气病死的吗?

    今天倒还真是意外啊,发案之日,竟遇到不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至少是家道中落的仇敌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喜是忧,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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