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当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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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生难得拼一回

    距离县试仅剩一个来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已经相当紧迫了。

    虽然知道自己通过这次县试的几率并不会特别大,但李牧岂是那种会轻易认输之人,借用后世的一句名言,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这一个月的时间到底该怎样准备,才能增加自己通过县试的几率呢?

    李牧是想了半天,终于有了定计,准备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是字,因为这个时代字就相当于一个读书人的脸面,比如你文章写的很好,但字却非常差的话,那么最终的分数也高不到哪里去,会下意识的将你定义为不好好学习的差生。

    反之,如果你的文章写的一般,但字非常漂亮的话,是能增加许多印象分的,即便是后世都还有卷面分这一说法呢,就更别说古代了,古人可是非常讲究以貌取人,以字取人的。

    因此可见写的一手好字是相当重要的,不说真能增加自己通过县试的几率,至少不会让主考官生厌。

    好在前世李牧爷爷是个喜欢写书法的老教授,童年时也被逼着练了几年的书法,也正是因为受不了家里太过严苛的管教,他才初中时去当了黄毛的,因此也算因祸得福,虽然写的不算太好,但蒙事是绝对足够的。

    尤其他还练的是启功体,这是古代所没有的一种字体,结构精妙,似台阁而非台阁,简洁稳重,不媚不俗,用来科举答卷再合适不过。

    所以他只要再稍微练练,重新将之捡回来,并将习惯性的简体字转化为繁体字,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是童子功,捡起来也不算太难。

    字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文章了。

    他知道古代科举考试的题目都是从四书中选取来的,便连这县试也不例外。

    并且为了不和以前考过的题目所重复,考官在出题时是越来越刁钻越来越生僻。

    毕竟四书的内容就那么多,都考了几百年了,大部分的题目都考过了,怎么办?

    考官也为难啊,便只得愈发的寻章摘句,甚至有些考官还会将四书中的句子进行拼装嫁接,如果不解其意,别说破题了,是看都看不懂,只能写句妈妈生的。

    而说到破题,因为爷爷是老教授,还正巧是历史系的,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甚至以前还拿过一张明代的状元卷给自己看,所以李牧大致也了解一点,不是完全的两眼一抹黑。

    这破题归纳起来无外乎破意、破句和破字三种。

    其中运用最高,效果也最好的,就是破意了,相当于射箭时正中靶心,能得高分。

    其次是破句了,这种方式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至少中靶,分数也在及格线以上。

    最下乘的就是破字,所谓的破字就是根据字面意思对题目进行逐字破解,是最无奈的一种选择,能不能及格全靠考官的心情,非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用,用了也大概率考不上,李牧可不打算这样做。

    因此想要破题精妙李牧除了要熟读传统的四书外,还必须要熟读朱熹的相关文章著作。

    因为这个时代科举的破题可不是根据他自己的理解,以及围绕四书中的句子写文章那么简单,而是要代圣人言,根据圣人的理解来解答。

    圣人是谁?自然是朱熹了。

    面对这位朱元璋都差点认祖宗的老前辈,虽然后世非议颇多,但至少在明朝,是拥有空前影响力的,想要科举,想要做官,就必须要熟读他的著作,不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即便李牧想要胡诌,都必须得生搬硬套,从朱老夫子的著作中拉一些出处才行。

    最后,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步,就是熟读前人的范文了,这俗话说的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多背诵一些范文,将之总结成一套万能模板,对自己的帮助是非常大的。

    前世李牧写英语作文时就是这样搞的,尽管他英语一塌糊涂,可在高考前,同样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背诵了一套写作文的万能模板,便取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分数,相信这考科举也不例外吧。

    毕竟科举试卷上的字他好歹都认得,而英语试卷上的字大半部分都不认得呢,效果总不会比这还差吧。

    在心里整理出这几个帮助自己高效通过县试的办法后,李牧也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这几个方法没一个是可以速成的,但他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啊。

    果然,他前世不愧是当过rapper,他总是临时抱佛脚,临时抱佛脚!

    ………………

    而也就在李牧在家刻苦攻读时,他不知道的是,他和李广然的这场赌约,也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速的传播了出去,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李家村都知道了,甚至周边好几个村都知道了,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谈资。

    当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李牧,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家村二傻子李牧的名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而是历经了差不多十八个寒暑才被所有人共同认可,得到了一致承认。

    现在这样一个二傻子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和自己老师打赌,还放出豪言说要通过县试,他莫不是真傻了吧?失心疯了?

    便连他母亲陈氏,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背后指指点点。

    尤其是在那张氏的推波助澜下,一些人明显是抱着看热闹甚至嘲讽的心思,大老远见到陈氏,就嬉笑着上前问道。

    “哟,听说你儿子要去考县试呀?可真有志气啊,说不得能入圈哦。”

    所谓‘入圈’,是因为县试的结果揭晓有个专门的词汇叫做‘发案’。

    每次‘发案’,都非常隆重,要鸣炮并且请吹鼓手奏乐,‘发案’和金榜题名最大的不同,就是要将通过者的名字排列成圆形,称之为‘日圈’。

    是取在第五十名以内者,为第一圈,是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

    当然,也有不分内外,直接列五十名为一大圈的,居外层正中且提高一字写者,为第一名,只写座号,不写名字,逆时针排写,出五十名者叫做‘出圈’或者‘出号。

    自然,这‘入圈’就是高中的意思了,但这些人话虽如此,可言语中却分明包含了讥诮之意。

    毕竟这陈氏以前虽然风光,可现在却和他们一样,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甚至还要不如,凭什么还要自命清高的装作和他们不一样,要供那样一个大傻子读书,真以为还能翻身啊,也太可笑了,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这些短见的农村妇人体会不到超越别人的快乐,便只能体会这种将人给拉下来的乐趣了。

    这种情况即便到现在都还有,有些劣根性十足的农民就是见不得一个村子的人过得比自己好,即便养点鸡养点鱼都要想尽办法的搞破坏,生怕你赚钱一样,是比他亏钱还难受。

    对此,对于这些人的冷嘲热讽,陈氏只是全然不理,自顾自的自己做事,只当是听不到。

    虽然她也对李牧通过这场县试不报什么希望,可总算让她欣慰的是,李牧此时的学习态度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和以前的懒懒散散,只顾着淘气贪玩不同,现在的李牧,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读书了。

    甚至为了提神,直接是走到大雪地里捧一把雪来擦脸。

    陈氏见了自然也是心疼不已,几次三番想给儿子添些棉衣取暖,别被冻着了。

    却不曾想都被李牧给拒绝了,原因就是人穿得太暖了就会犯困,他就是用这种办法来强迫自己读书学习,可以说自出生以来,两世为人,他都还从未如此刻苦过,为的就是能一举通过那县试,考中秀才啊。

    毕竟如果真连这样一场小小的县试都通不过,他以后还造哪门子的反啊,趁早洗洗睡算了。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他这也算是向成大事的古之先贤看齐了。

    以后写太祖本纪时也能记上一笔:帝欲试,鸡鸣而起,掬雪醒神,方不负今日之伟业……

    而看着儿子坐在屋中那略显单薄却又坚毅读书的背影。陈氏虽然心酸,却自丈夫去世后,再一次觉得生活充满了期望和盼头。

    这样晨读结束之后,简单吃了些陈氏给他准备的餐粥,李牧又是马不停蹄的跑去族学上课。

    以往的他,往往总是最后一个到,甚至不到,在路边看蚂蚁搬家都能看一天,可现在,却几乎都是第一个到。

    最先发现李牧这一不同的就是李俊,因为他也习惯了早到,可却没想到李牧竟然比他来得还早。

    来了也并没有贪玩,而是在读书,尽管他在四书上的积累还比不上自己,尽管他的字也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包括文章也不如自己那么凝练优美,可进步却大的吓人。

    尤其是那一手字,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仿佛很久没写在重新练般,接下来几天,是进步神速,堪称一日千里,就仿佛他生来就会写这种结构有些奇特,但却异常美观端庄的字体般。

    当然,更让他惊为天人的是,有时李牧那破题的奇思妙想和敏捷才思,这别说是以往那蠢笨不堪的李牧了,就连现在的他都是自愧不如为之汗颜。

    李广然也一样,此时的他受迫于李牧的赌约,已经回到族学上课了,可让得他意外的是,李牧就仿佛对他一点芥蒂都没有般。

    遇到不会的问题经常拿着书本来找他请教,而且态度相当恭谨诚恳,一点都没有那种老师和学生闹矛盾后,相看两厌,不理不睬的行为,这真的是让他相当惊奇。

    直到许多年后,再次遇到李牧时,李广然才总算问出了这个当初在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两人之间闹了如此大的矛盾,再次见面,即便是已知天命的李广然都感觉到有些尴尬,为何李牧这样一个半大孩子却能做到言行自若,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呢?

    对此,早已今非昔比的李牧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人不容,何以容天下,或许对老师你而言,是很大的矛盾,但于我而言,却真的从未放在心上。”

    没错,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李牧真正的志向都不是向李广然或者那张氏证明自己,而是整个天下,这一切,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罢了,等于成功路上的踏脚石,有志于天下者,何曾在意地下踏脚石的想法呢?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一脚踏过去了,不再回忆,不再留念。

    不过经此一遭,李广然也总算看明白了,李牧定非池中之物,有如此心胸和态度,将来必成大事。

    因此,回到家后,他是慢腾腾的往一个瓦罐中倒了一半的灯油,想了想,又再加了一勺,随即,是对着自己妻子道:“去,把这灌灯油送给李牧。”

    “什么?”一听得李广然竟然要将家里珍贵的灯油送大半罐给李牧,还是一个刚刚大逆不道顶撞了老师的学生,王氏当场就急了。

    “是他失心疯了还是你失心疯了?有毛病是吧,咱家的灯油是不要钱还是咋的?这礼没收到也就算了,还要凭白搭大半罐灯油,亏你想得出来!”王氏是气急败坏的嚷嚷着,在他看来完全是自己丈夫中邪了,才会突然想出这一遭来,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怪不得老有人说你们头发长见识短呢,古人诚我不欺!”李广然是顿足捶胸的骂道。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把目光放长远些,这有舍才有得,你是没看到,虽然那李牧一直有蠢笨的名声在外,可从他最近几日的说话做事来看,已然开窍了,哪还有半点蠢笨的样子?”

    “不仅如此,开窍之后,此子心胸之广,城府之深,心机之重,是我教了大半辈子书都从未见过的,别说我了,便连当年的李成志都远远不及,正如他对出我的那副下联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条潜龙,只要风来雨骤,便肯定是要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

    “所以咱们在他潜龙在渊时与其交好,不说能借势而起,辉煌腾达,至少也能沾些雨露,润泽后辈的,你这短见妇人懂了吗?”

    王氏虽然平日里会和自己丈夫顶顶嘴,但说到大事时,对李广然还是很信服的,当即就是半信半疑的说道。

    “你是说李牧那个二傻子将来会有很大的出息?”

    “住口,不许你再叫他傻子或者呆子了!”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李广然是苦笑道。

    “这几日你是没见过他啊,读书时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硬是拿着带冰碴子的雪往自己脸上搓,以此来提神醒脑,这样的人物,怎会没出息?又怎会是个傻子呢?他对自己都这么狠了,所以咱们还是少得罪为妙吧。”

    的确,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李广然才选择送灯油给李牧用以修补两家的关系,没人知道,此刻那个学堂里占尽上风,古板傲娇的先生已经开始悄悄朝李牧服软了。

    而李家,瞧得儿子此刻房间中的灯还亮着,又感动又心疼之下,陈氏也是拿了件棉袍子轻轻推开了李牧的房门。

    虽然老朽的木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但这次却没引起李牧的注意。

    原来,长时间的攻读,实在精力耗尽后,李牧也是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的书桌旁还放着盆带冰碴子的冷水,但此刻里面的冰碴这些差不多已经化完了,那是他为了让自己困倦时清醒用的。

    儿子这么拼命攻读,做母亲的本来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此刻,她却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因此她是小心翼翼的将棉衣披在了李牧身上,虽然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柔,但还是不小心的将李牧给惊醒了。

    “娘……”恍惚中,看着身背后的陈氏,他似乎又回到了后世,回到了自己亲生的母亲身旁。

    如果不是周围昏暗的灯光和简陋的墙壁在时刻提醒着他,恐怕刚刚睡醒的李牧还真有可能将这一声‘娘’叫成‘妈’。

    “牧儿啊,如果实在累了就还是上床休息吧,你的努力娘都看到了,只不过这书也不是一天就可以读完的,学海无涯啊,这天寒地冻的,当心着凉,毕竟你身子骨本来就弱。”陈氏是微红着眼眶劝说着。

    闻言,李牧也是不由双目湿润,因为他后世的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好似在许多母亲心中,孩子的前程,以及出人头地什么的并不是第一等的大事,而是健康快乐,只要孩子健康快乐,她们便比什么都开心。

    只可惜他母亲上辈子很早就去世了啊,这也是他少年时如此叛逆的主要原因,李牧是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单纯的关爱话语了,也很久没体验到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无私关爱了,以为这辈子再也体会不到了,没想到穿越后竟能再次体验到,真的是相当感动,心中有庆幸、有怀念、有开心,甚至有一丝小小的心虚,怕自己承受不起。

    是在这一刻真的打定主意,要将陈氏当成自己真正的母亲对待,至死不渝了。

    因此深吸了口气后,将心中这些复杂的情绪压下,李牧是朝陈氏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娘,我不累,这俗话说的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啊?毕竟我这个年纪,我这个阶段,怎么睡得着觉啊?有出息没有?”

    “所以你就放心吧,不用为我担心,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能老是再让你们吃苦受累了啊,接下来,就由我来接过家中的重担,带你们过上好日子吧,相信我,一定可以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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