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当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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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争锋相对

    “咳咳~”

    也正在李牧神游天外,想着将来怎样造反之时,忽然,门外是传来了几声老气横秋的咳嗽,瞬间,是吓得屋内的读书声再度提高了八分。

    见状,作为私塾先生的李广然是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年五十五岁的他已经做了快二十年的老秀才了,此生几乎已经绝了考举人的心思,便来族学里当了个教书先生挣点束脩补贴家用,因此在整个宗族里都很有地位,连族长都很尊敬他,毕竟大家的孩子都是他在教。

    此刻他是右手拿着戒尺,缓慢却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左手,目光威严的在学堂里扫过。

    而他的每一下敲击,都能吓得坐在下面的孩童心惊不已。

    因为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被李广然打过,有时打得狠了,手肿的像发面糕一样,连筷子都拿不。

    可偏偏被打了之后,回家还不敢告诉父母,甚至遮遮掩掩的将手藏在袖中,生怕被发现。

    毕竟这个时候可没什么老师不准体罚学生的规定,反而相当信奉‘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

    所以父母如果知道孩子被老师打了,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说打得好,甚至自己再打一顿。

    这样目光威严的盯着学生们看了一圈儿后,稍稍点了点头,李广然又是再度轻轻咳嗽了一声。

    而随着这一声咳嗽,学生们也是知道老师这是有话要说,那抑扬顿挫的诵读声便纷纷停了下来,好奇的抬头盯着李广然。

    等到房中彻底安静下来后,李广然这才幽幽说道。

    “大家听好了,今年县试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八,距今仅剩一个来月,所以大家都得要加倍努力了,尤其是李俊,李山你们两个,更得要加倍攻读,力求一鸣惊人,为我李氏族学再添荣光,也为末学后进树个榜样,记住了吗?”

    “是,先生。”闻言,被点名的李俊,李山两人不敢大意,都是纷纷点头称是。

    这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是李广然教的这批族学中最出色的,尤其是李俊,在历届族学中都算得上相当拔尖。

    可即便如此,李广然对他们俩考中秀才依旧没多大把握,原因很简单,在明代就算想考中最基础的秀才都至少要通过三层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统称‘童试’。

    李牧未穿越前只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很艰难,分为乡试、省试、会试和殿试,一路下来,能进士及第者只有区区三人,就算加上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也就三百来人,还是三年一届,那录取率简直比后世的公务员还低,也更加严苛。

    却不曾想在这乡试前,竟然还有三层考试,也只有通过了这三层考试,才有参加乡试的资格。

    简而言之,这三层考试可以看作是正式科举前的预备考试,通过了就是秀才,也叫做生员。

    虽然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也就三层考试而已,却足以让百分之九十致力于科考的学子梦断于此。

    这个时代七老八十的童生并不鲜见,许多人考了一辈子也就是个童生而已,可见秀才有多难考。

    就比如李牧,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马上要满十八,在学堂内都属于大龄学子了,单以年龄来说,已经很适合参加县试了,可李广然却压根提都没提他。

    很简单,李牧实在是太笨了,就算不笨,属于正常水平,都很难通过县试,所以他直接放弃了。

    却不曾想,此刻的李牧经过深思熟虑,已然打定主意,要参加这秀才考试了。

    因为对李牧来说很简单,他能考中秀才固然很好,考不中也没什么,反正就参加几场考试而已,又没什么损失,权当是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了。

    毕竟他已经决意要造反,自然得要先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各方各面都要了解,还是那句话,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嘛,这科举考试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他将来造反的话,也不能光靠笼络农民啊,这读书人也很重要,毕竟靠农民能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如果他能通过这几场考试为契机,结交认识一些其它有才华的学子,怀才不遇的学子,将来为自己所用的话,岂不妙哉?

    对于李牧的想法,老学究李广然自是不知道,也没对李牧考试抱半分希望,此刻他看到李牧再度陷入那副神游物外,不知道在美滋滋瞎想些什么的痴呆表情,是不由更添几分厌恶。

    在李广然固有的印象中,李牧不是每天哈喇子流得老长的趴在桌上死睡,就是这副仿佛中了定身术般痴呆坐在那里发愣的模样,今天依旧如此,算是他教过最蠢笨的学生了,三字经都背不全,简直辱没了他的名声。

    再看看隔壁桌的李俊,何等的聪慧,在他身上李广然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多么的朝气蓬勃才华横溢啊,依稀记得当年说亲的的媒婆像韭菜般一茬接着一茬,差点将他家的门槛踏破。

    哎,只可惜年华已逝,当年的浪荡公子哥,终究变成现如今掉书袋的老学究了,那满楼红袖招的时光,再也回不去。

    此刻李俊身上的朝气是让得李广然不由得心生感慨,想到了一副绝妙的上联,脱口而出道:“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

    而李广然的这声脱口而出,也是惊了下面的学生一大跳,不明白他们的老师为何突然间这样的意气风发。

    可李广然却没想那么多,直抒胸臆之下,是指着下方的李俊满怀期待道。

    “来,李俊,你来对对为师的这副上联,可对得出?”

    对于李广然这突然间让李俊对对子的行为,被打断思绪的李牧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心说这什么老师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县试了,这个时候不应该给大家画画考纲重点以及讲讲近几年来的例题吗?

    再不济也要传授一些临考经验啊,这突然间对对子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对上对子就能通过县试了?

    而这只能说是李牧初来乍到有些没见识了,因为从明清时期开始,科举考试就是考八股文。

    八股文的格式非常固定,所谓八股,也就是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这之中从起股到束股每部分都要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因此对对子算是训练八股文最简单也最基础的一种办法了,所以明清时期诗词这些虽然不火,但对对子却相当火爆,不管是唐伯虎还是纪晓岚都很喜欢对对子,都留下了不少绝对。

    因此这李广然突然间的心血来潮并不是像李牧想的那样纯粹是文人打发时光的无聊消遣之举,在此时,你不会对对子,大概率就做不好八股文,自然也就科举无望,李广然此举也是对于李俊的考验,想看看他的水平究竟如何。

    却不想面对李广然这突然间抛出的上联,李俊却是眉头紧皱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师会突然抽自己对对子,最可恶的是毫无准备的他憋了半天竟憋不出下联来,脸色涨得一片通红。

    而见到李俊这副异常为难的样子,等待半天后,最终李广然也只得将满腔期待化为无奈一叹。

    果然,终究是差了些啊,比不得当年的自己,这李俊虽然在族学中出类拔萃,可依旧火候不足,恐怕这次县试李氏族学又要‘剃光头’了,这叫他这位族学先生情何以堪啊?

    一转眼,李广然不由看到了一旁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牧,心烦意乱之下,是故意气恼道:“李牧,你在笑什么?要不你来对这个上联。”

    其它孩子一听李广然这话,顿时就有几个属于乌龟办走读——憋(鳖)不住笑(校)了,因为李牧什么水平他们当然知道了,大傻子一个,三字经都背不全,先生却让他来对对联,这不是逼老母猪上树,有意让他出丑吗?

    “啊?”

    听得李广然这样说,明显是有意针对,正琢磨自己造反大业的李牧是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道。

    “抱歉先生,我刚才在想些事情,你的对联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见李牧这样说,竟真没认真听自己讲话,李广然是愈发火冒三丈,心头无名火起,拍桌怒骂道。

    “哼,真真朽木不可雕也!蠢物,废物,真是丢尽了我李氏宗族的脸,更枉为老夫的学生!还有你那不晓事的娘,知道你资质如此,不思给你另某个出路也就罢了,竟还让你在此虚度光阴,做无用功,也是蠢物一个,真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即,听得李广然这样说,李牧本不想与他计较的,可一时间也是气得心头火起。

    他当然知道这李广然为何老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很简单,这李广然虽然是族学里的先生,工资这些由族长他们统一从族田里发给,本来是不需要他们再另外付给束脩的。

    可出于国人长久以来尊师重道的传统,虽然不额外交学费,但逢年过节时各学子的家长还是会送些东西给他,李牧家以前也不例外。

    可自从一年前他那便宜老爹去世后,家里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加上他也要长期治病吃药,钱财紧张,便已经很久没送东西给他了。

    对,连挂历都送不起。

    这样一来,李广然对李牧的态度自然就逐渐恶劣起来,再加上以前的他的确相当蠢笨,是愈发的看不顺眼,这次更是成心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能将他赶出族学最好,省的再在他这样一个蠢货身上浪费时间。

    可现如今已然今非昔比的李牧怎么可能让他如愿,毕竟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考考秀才了,哪能这样被这李广然给轻易搅黄。

    心说你不就是个屡试不中的老腐儒吗,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又哪来的资格骂人?

    更何况还殃及家人,那陈氏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着实不易,也算是他这具身体的生身之母,李牧夺了他儿子的身体,心中本就有几分愧疚,更不能让他侮辱了。

    因此是气得眉毛一挑,冷声说道。

    “够了先生,学生倒要请教,我李牧一不偷二不抢,三更没有坑蒙拐骗,如何丢尽我李氏宗族的脸了?”

    “要说我蠢笨,我李牧倒也认了,但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我如今这副模样难道先生真的没有半点责任吗?纵使我李牧再没出息,却也没到穷经皓首,苦读寒窗数十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只能靠族人接济教书混饭吃的落魄地步,先生如此资质,究竟有几分资格骂我蠢呢?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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