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彻底弄清楚董卓接下来的部署和安排，以及最后的收效。

    蔡邕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接受了董卓的邀请，在之后的日子里留在了郿城。

    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被当世权贵抹黑的董太师，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蔡邕佩服他的见识，对他肃然起敬的同时，也对他越发的感兴趣起来。同时和他一并留在郿城的，还有身为董卓丞相府府官的长史刘艾。

    至于刘艾一并留下的原因，显然也和蔡邕如出一辙。

    只是和蔡邕这样的学者不同，对董卓之前就有过一些了解的刘艾。总觉得这一次董卓针对边关犯境的马腾、韩遂等人做出的安排，显然有些过于草率。

    “毕竟再怎么说，此次来犯的也都是十万大军啊。”

    “区区一面董卓的帅字大纛旗，真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么？”

    刘艾显然有些不能理解，甚至心存忐忑。

    因为这点，留在郿城的他。除了每天陪着董卓和蔡邕以外，还派人前往了西凉，暗中盯着那边的战事。

    以刘艾谨小慎微的性格而言，这样的权谋显然是必要的。

    只是最终的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一转眼，十几天的时间过去。

    刘艾自己派去西凉的密探还没有来得回报，董卓位于西凉边关的前线奏报。便已随着斥候的飞马，再度报入郿城。

    战事的最终结果，让刘艾大跌眼镜。

    难以想象，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边关战事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守护边关的西凉军不单单取得了完胜，居然真的将此番叛变的首领马腾、韩遂就地擒下。

    除此之外，嚣悍的异族军全线溃退。

    原本声势浩荡的十万大军，更是几乎被董卓麾下的段煨和董越，悉数聚歼。

    “这么快，怎么可能？！？”

    刘艾听闻战报，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反观董卓，一脸的气定神闲。他岿然浅笑，似乎一切都早已在他起初的预料之中。

    “太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这个很难吗？”

    董卓一脸泰然自若的凝视着刘艾，仿佛这个结果如果出现意外，才是不合情理的。

    刘艾颔首，彻底被董卓折服。

    让他完全想不到，守护在边关的西凉军，居然会如此强大。

    即便是打游牧民族出身的胡羌与匈奴，竟也可以完全在处于劣势之下直接碾压。

    “皇叔啊，在你心中，马腾、韩遂何人？嚣悍的关外猛将么，亦或是在羌胡乃至匈奴人心中，都是颇具影响力的人？”

    “难道他们不是？”

    刘艾紧蹙眉头，义正严词的看着董卓。

    董卓却忍不住嗤笑，一副高高在上。听到他们名字，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

    “皇叔，不瞒你说。不管马腾还是韩遂，或许他们在你心中的确是些了不得的人物。但他们在我董仲颖看来，根本和尚未及冠的顽童，没有任何区别。”

    “什么？顽童？！？”

    刘艾彻底慌了。

    毕竟韩遂还好说，那马腾何人，可是堂堂汉朝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身份，董卓看样子，却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此时他甚至当着刘艾和蔡邕的面，古井无波般的抿了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皇叔，和你说实话吧。早年我在西凉的时候，就和他们打过交道。当时我是官军，他们就是叛贼。我们交过手，而且是好几次。但不管是哪一次，结果都和今天一样。”

    “竟有这等事……”

    刘艾的双眸，露出些许的惊异之色。

    再看董卓，对此丝毫不以为然。

    “所以啊皇叔，曾经我就打服过他们。而当时的他们，就曾向我投诚过。而且他们的性格本来就很反复，今天投诚，明天又叛。叛完之后，又被我打服。总而言之，反正类似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

    “额……”

    刘艾闻言，忍不住再度颔首。

    他这才明白，怪不得董卓当时听闻他们叛乱，态度会是那么淡定。如今的自己，也终于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

    “打完又叛，叛完再打。这帮人，可是真能作。”

    蔡邕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刻，竟是对董卓也投来了意兴阑珊的目光。

    “不过太师你也是，就甘愿陪他们这么折腾。”

    “没办法，边关以外的地方穷啊。而我当时又是属官，的确帮不了他们什么。其实说起来，他们的造反也算是无奈之举。简而言之，基本也是为了生存。”

    相比于蔡邕一脸玩味的笑容，董卓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

    “生存……”

    听到这话，蔡邕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是啊，毕竟是边关外的荒漠之地。根本没有农田，而游牧民族的牲畜又不多。单凭有限的肉食，有时候的确不够生存。

    他们因此迫于无奈，只能选择劫掠。

    而董卓作为官军，守卫边疆的责任，显然义不容辞。不过对于他们的处境，自己却并非不能完全理解。

    “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太师选择多次原谅他们的原因么？”

    “那倒不是。”董卓摇了摇头，反而会意般的笑了：“蔡公啊，我理解他们的苦楚，但并不代表我是个善人。我之所以接受他们的投降，一次次的又镇压他们，其实目的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为了你自己？”

    蔡邕瞪大双眼，显然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是啊。”董卓毫不隐瞒，甚至面对蔡邕不解的疑惑，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毛：“简单来讲，就是为了练兵。一支军队想要拥有非凡的战斗力，不单单只是每天接受严苛的训练而已。除此之外，也要让他们参与实战。你要相信，战场的生死存亡，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我的天……”

    此时的刘艾和蔡邕，忍不住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

    似如此论，董卓这是妥妥把马腾、韩遂当成了自己军队升级的经验副本了啊。

    不过想想也是，董卓麾下的西凉铁骑为什么战力嚣悍。甚至面对曾经声势浩荡的中原诸侯联军都能劣势碾压，还不是人家战斗经验丰富么？

    简单来说，就是军队的等级高。

    反观当时的诸侯联军，看似声势浩荡、人多势众，其实基本都是新招入伍的生瓜蛋子。

    就算经过训练，装备精良又能怎样。

    碰上西凉铁骑，等同于零级兵遇到满级兵、羊群遇到虎狼，不被碾压才怪。

    如今的叛军也是同理，就算异族出身游牧，又能怎样。在战斗经验堪称满级的西凉铁骑面前，岂非一样也是被彻底碾压的命运。

    除此之外，还有董卓送去的大纛旗。

    毕竟双方在此之前打了那么多场仗，而叛军基本就是没有赢过的零胜率。

    如今看到董卓的大旗，难免会有心理阴影。

    再加上多番合力，本来就是各自为己的不团结。诸如此论，西凉军尽管处在劣势，碾压他们显然也就变得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了。

    局势分析到这里，刘艾和蔡邕全都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曾经长达十几天他们脸上的阴云，此时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

    “如果按照这样的推理，现在看太师你之前的安排似乎也就没那么显得神奇了。”

    蔡邕无奈的摇了摇头，尽管脸上堆满笑容。可老迈的双眸，还是难以遮掩那一抹喜极而泣般的失落。

    “平心而论，在此之前，我还一度认为你的安排会有什么权谋呢。”

    “权谋？呵呵，打仗哪有那么多的权谋。”董卓忍不住嗤笑：“战场中的诡计，所谓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赢得一些优势。真正想要取胜，岂非还是要在正面击溃对手。军队战斗力的强弱，才是决胜的关键。仗打不赢，用再多的权谋，又有什么用。”

    从伍二十多年，董卓很信奉这一点。

    其实刚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也崇尚战争的阴谋论。毕竟就像三国演义，各种谋略的确好看出彩。

    然而真正从伍，董卓才发现，出彩的东西根本不切实际。

    “什么权谋诡计？花里胡哨，老子直接铁骑冲阵。你不服，老子就干你狗日的。”

    想到这里，董卓心中腹诽。

    就在此时，边关的斥候再度飞马送来了消息。董越、段煨二将，已经将身为叛贼首领的马腾和韩遂以及他们的家眷彻底装上囚车。

    依照时间，只怕用不了半月光景，就能抵达郿城。

    “来得好。”

    听闻消息的董卓，一脸难以言喻的兴奋。

    看着他如此反应，蔡邕和刘艾不禁又一次彼此对视。曾经董卓当着他们说过的话，此时也不禁浮现在他们各自的脑海之中。

    “此番马腾、韩遂，还有他们的家眷，我留有大用。”

    “是啊，具体这个大用，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