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宋朝讲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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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影响

    周跃走后,中枢也开始议事,鉴于周跃说的“帝王为奴、帝姬为娼、神州陆沉”,没有人敢敷衍,最后决定在朝会上提出,看看大臣们的反应。

    当天晚上,中枢的事就被传出,有的大臣三五相约,在樊楼、在青楼、在酒馆,人人议论纷纷,大臣议论被旁边小厮、行首听到,又传到大街小巷。百姓谈的都是《西游记》的事,文人士子却都在谈军中任职的事,各自关心各自的利益。

    百姓传言可不会向周跃那么含蓄,神仙吃人的话都被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有的义愤填膺的说:“那些当官的,没有中举前也多的是贫寒之家,当了官就花天酒地,有几个真为我等做主的?与我等言语时,鄙夷之色溢于言表,生怕污了它们。那神仙岂不是更甚,我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血食供奉罢了。”

    “老汉我以前住郑州,常听说有百姓上山砍柴,被少室山的和尚赶,有甚者更是打伤人命,哪有出家人慈悲的样子。”

    “相国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当年老和尚为了谄媚官家,说现实佛不拜天上佛,笑话,天子还用拜你家佛祖?”

    “就是、就是”众人说道兴奋处,都附和。

    “我还听说过一件事,当时就觉得蹊跷,现在想来,更觉得可怕。”

    众人纷纷围过来,要他说说。

    “江南那边有个寺庙,建在山崖上,本来没有多出名。后来有一家员外的妾室去庙里求子,天晚不便下山,就住了一夜,后来就真的有孕了。名气传开后多有去求子的,那寺里和尚说需住一晚沾沾佛气最灵,去求子的多是女眷,你说这和尚非要这些女子住在庙里干什么。而且,时不时有人失足跌落悬崖,官府也不便勘察,你说蹊跷不蹊跷。”

    有聪明人听出了意思:“莫不都是些淫僧,不从的就推下悬崖,谎称失足?”

    “我可没说,谁知道呢,反正就这么个事儿。”

    众人又议论纷纷。

    有学子们也在议论:“听说朝廷想让以后试子进军中为官。”

    “那又如何,国朝养士百年,正是为君分忧的时候,去哪里为官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是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凭我等才学,正好约束武人。”

    “哼,我等夫子传人,怎可与武人为伍?”有人反对。

    “我听说是叫书记官,仍是文成,与武将不同。”

    “那也在行伍,匹夫之流。”

    “曾大郎,我还听说不奉命的,罢官还不算,三代不录为官,你若真中了进士,当真不去?”

    那个叫曾大郎的又沉默不语。

    “那个周小郎还说,我大宋亡国之时,外族入侵,野蛮得很,抓了官家为奴,帝姬为娼,这开封城里家家不能幸免。”

    “岂有此理,当我汉家无人吗?我若中举,必请命入军伍,杀他个片甲不留。”有义气的学子听了发狠道,许多人也附和。

    几天后早朝,大太监唱到有事及早进谏。众人一时间都不言语,都知道今天要商议冗官进军营任职的事,本想反对的,但是想到“帝王为奴、帝姬为娼”这八个字,又都不敢出列,这事出来赞成,得罪后辈,出列反对,又怕被后人说是奸臣,举棋不定。

    这是范讽出列道:“太后、官家,臣听说有大臣谏言,发朝中未任实职的官员在军伍中担任书记官,不知可是真事?”

    “确有其事,不知众卿以为如何?”刘娥承认。

    “臣以为可行,我朝养士百年,冗官、冗兵,正是为君分忧之时。”

    赵祯却诧异不已,什么时候范讽这么好说话了。

    “范卿有心了,其他人呢?”

    见有人带了头,各部尚书、三司、大理寺、谏院都出列赞成,赵祯完全不知道那八个字对大臣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见皇帝点名,吕夷简说道:“太后、官家,这书记官需是文官序列,尚需确定品级、职责,也要确定晋升之道。”

    “那就由王卿和夏卿你一个折子,中枢审定。”刘娥点了王德用和夏竦的名,二人领命。

    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易解决了,最高兴的事是赵祯,有了这些书记官,他的权力将进一步伸向军方基层,如果做的好,或许真如周跃所说的威望比肩太祖。

    周湛终于被任了官,因为是乙榜第一,没有被发放到军中,而是被任命为海州知县。因为一大批官员被任命,大部分被任命在军中,有运气好的,就在京城禁军,有的被任在西军,有的在北军,还有的在地方周府的驻军。一时间京城外长亭都是送别的。周跃也送周湛,说京城的工厂理顺了就去海州,到时要在海州建一个大大的码头,等挣够了钱,就修一条海州直达京城的水泥大道。这话把周湛和郑氏笑得,都不信周跃能有这么有钱。

    几个月后,又有大事发生,与周湛同科的进士陈希亮出任长沙县知县,长沙县有一个和尚叫海印,法海加佛印,听名字以为是什么有道高僧,实则是个硕鼠。海印因为和太后刘娥有旧,众多公卿士大夫为了攀附太后,争相与海印结交,海印依仗权势强占了长沙百姓的田地,百姓告官,没有人敢管。陈希亮一上任,还没有摸清长沙县情况,有百姓见是信任的知县,就试着前来告状。陈希亮明察暗访,掌握了海印和其手下僧人的罪证,直接下令拿人。朝堂上陈希亮说道:“果然如周小郎所说,这些和尚一个个脑满肠肥,喝人血、吃人肉,为祸人间,全是妖僧,我大宋的律法就要惩治惩治你这些方外之人,看看是佛大还是天子大。”最后定罪问斩,长沙百姓人人称快。奏疏送到京城,刘娥也是错愕,当真书里写的都是真的,满口阿弥陀佛,满手人血馒头,还打着她太后的名义,真真可恨,随机下令各州府清查寺院侵占百姓田地之事,一时间天下反佛,查出僧人不法之事众多,件件骇人听闻,连相国寺都没人去进香了。

    海印的案子刚结,陈希亮有接到有人举报,说有人伪造凭证给一些输粮户,送到官府充当税粮,事情败露后,这些输粮户将被处死。陈希亮察觉不对,这些输粮户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造假,于是秘密调查,发现是一些小吏欺上瞒下。事情结案后,陈希亮名声大噪。赵祯因为陈希亮颇有作为,升了他的官。

    吕夷简也开始着手茶法改制,自从周跃却说皇帝改茶法、备边事后,吕夷简对周跃极为推崇,常常去工厂寻找周跃谈天说地。

    “吕相公,我躲你还来不及,你却隔三差五就来,以后言官弹劾你,说不得也要将我连带着。”

    “周小郎,你那天点明说文武之争时,就已经得罪光了,还要迁怒与我。”

    回到周跃的小楼,周跃沏了茶,两人落座。

    “周小郎,你这茶与别处不同啊。”

    宋人喝茶多是煮茶,还要放姜片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或者是抹茶,周跃着实喝不惯,就托人在杭州买了几亩地,专种茶叶,用炒茶法制作。本来只是自己想喝,雇几个人的事,不想有人却因为冲泡简单,很多人效仿,周跃觉得这是商机,就又让宋伯去南方买地种茶,扩大规模。恰逢吕夷简改革茶法,由朝廷掌控变为商业行为,周跃的茶园也很快盈利。

    “陈希亮的事,听说了吧?现在百姓因为你,多不信佛了,连相国寺都没人去了。”

    “我华夏百姓最在乎实际,宗教在我朝成不了气候。但是我听说了他另一件事,吕相公没有什么想法吗?”

    “你说郴州竹厂案,这又能有什么想法?”

    “你说官员能去军伍当官,为何不能做小吏呢?”

    吕夷简当场反对:“怎么可能,小吏五官无品,官员怎么回去。”

    周跃缓缓说道:“那要看朝堂怎么实行了,如果小吏也有品级呢?我朝也有小吏做得好被升为官员的,如果官员以最低一品任为小吏,又有升迁之道,也未必不行,总好过领着俸禄无所事事。自古以来都说皇权不下乡,多是乡老自治,可是这些乡老、小吏多是当地富户,欺上瞒下、为祸乡里的事没少发生。朝廷官员在地方上,有能力的或可有所作为,没有能力的就被蒙蔽,做个糊涂官,这是道理吗?有的官去了军队,不一定能做得好,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在地方任胥吏还做不好,那您觉得他适合做官吗?”

    吕夷简沉思,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他谨慎惯了,一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