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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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两袖清风

    月朗星稀凉风悠悠,李逸飞躺在面馆客房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合眼,被蚊子叮满脑袋包着实难受。实在忍无可忍便推门而出,正好遇见冲凉回来的徐炼和常达。

    “你把蚊帐给了我姐,我们三个怎么办?”徐炼很鄙视李逸飞的心口不一。今日无意间发现徐希兰的蚊帐破了,李逸飞赶紧把徐胖新买的蚊帐送了过去,还嘴硬说是为了同袍之谊。

    常达“嘎嘎”笑着像只得意的鸭子:“三元这几天教我们算数,你姐穿得多漂亮,还抹了水粉,这小子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稍微靠近一点,三元脸就红得像猴子屁股,哈哈。”

    三人在楼下嬉闹,二楼的窗户被轻轻推开。穿着清凉的金三娘笑得花枝乱颤,她用食指勾起徐希兰的下巴:“啧啧,这模样入主东宫都够了。也就李逸飞那根木头额,这要是换做其他男人,早把你打来吃了。”

    徐希兰闻言脸一红,羞涩地低下头道:“他,他不是木头。三娘莫要乱说。”

    “好,他不是木头。就是苦了我的希兰额。”金三娘宠溺地揉了揉徐希兰的脑袋,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年明月...看来三个小子是不打算睡了。把我床头的竹筒酒拿来,我们一边喝一边听他们吹牛,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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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炼从酒窖偷了三坛酒,常达把父母托人带来的牛肉干拿了出来,李逸飞想了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五香酥豆:自己想事情的时候,总喜欢手里拿点东西,可这里没烟抽。徐希兰知道后,赶紧上街买了一大包零嘴...

    徐希兰喜欢的是那个同名者,而不是现在的自己。如果利用她的单纯和善良,鸠占鹊巢抱得佳人,李逸飞觉得自己会被雷公电母组合攻击九连斩。所以,他一直刻意与徐希兰保持距离。

    虽然不停提醒自己,老婆和闺女早已填满内心,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开始失控,有变得越来越糟的趋势。到现在,他也开始搞不清楚在想些什么。这才几天啊,就有新想法了,还是对一只萝莉?李逸飞对自己的渣男倾向很担忧。

    李逸飞尝了尝酒,还不错至少三十度。可惜,虽然高度蒸馏酒已经在明朝出现,奈何市场实在太小得之不易,不然真的要一醉方休。

    谁都没想到,今晚喝酒最厉害的是常达。刚灌完一碗,立刻又要往嘴里倒。李逸飞赶紧一把拉住,酒喝太急要出事。

    徐炼冲李逸飞眨了眨眼睛道:“三元,你就让他喝吧。你可能忘了,蔡茹去龙泉驿探亲,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小子怕是现在心痒难耐。”

    李逸飞微微皱眉,脑子里又有新的信息输入。蔡茹与常达从小青梅竹马,和徐希兰并称城东双艳,去她家提亲的人如过江之鲫踏破门槛,却无一人如愿。只是记忆里的蔡茹,好像和徐希兰不一样...

    “我现在有些事还想不起来,常达和蔡茹真的那么好?”李逸飞咂了口酒小声问道。

    徐炼从常达手里抢过香酥豆,笑眯眯地说道:“别看他平日里喜欢勾三搭四的,只要蔡茹动动手指头,这小子跑得比狗快。”

    常达白了徐炼一眼道:“你连女人手都没摸过,你懂个屁。劳资那是没发脾气,哼。别说我了,三元,你和徐希兰怎么回事?惦记她的人可不少啊,你可得把她给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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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飞没接话,只是看着月亮出神:徐希兰眼睛里的光亮,总是让他想起,老婆的眼睛里也曾经神采奕奕。自己犯下错误导致家庭陷入绝境,是老婆的善良和坚持,让两人携手在风雨中同行,支撑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老婆眼里的光亮每消失一尺,李逸飞内心的尖刺会扎进去一寸。当他亲眼看到老婆眼中的最后一抹光亮,在生活的琐事里消失不见,才发现心里的那根尖刺早已穿透,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亲手毁掉爱人的梦想和未来,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惩罚。

    李逸飞狠狠灌了一口酒说:“徐炼,常达。徐希兰是个好女人,但我自问配不上她,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天地那么大,等她见识了云高海阔后,才会知道真正需要什么,她那时会发现,我只是她人生旅途上的一段风景而已。”

    徐炼脸色一变,拧着眉头吼道:“你少特么咬文嚼字的,你是说我姐嫌贫爱富?我姐不是那样的人!!你这个王八蛋,枉费我姐对你那么好,我,我...你给劳资滚,滚远一点,不想看见你。”

    常达一把按住徐炼,急声说道:“李逸飞,这话可不能乱说。徐希兰对你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说这些话?你是病糊涂了吧。”

    李逸飞又灌了口酒,一字一句地说道:“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男人最痛苦的事,就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却遇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你们不懂这种感情,也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哎哟...卧槽,常达,你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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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少年在楼下打成了一团,整个面馆顿时鸡飞狗跳。徐希兰扑在金三娘怀里哭红了眼,她万万没想到今夜会听见这些话。比起心里的苦楚,她更加难以接受李逸飞的自作主张:他凭什么认为,就能安排我的人生!!

    在一片混乱中,有人拍拍手朗声说道:“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好!此句甚和我意!!”

    打成一团的三个半大小子,忽然被一股蛮力生生拉开,然后就飞到了三个角落。一个穿着深色紧身衣的汉子,踩着月光缓步而出,面容俊朗神采飞扬,标准的虎背蜂腰螳螂腿。

    汉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指着李逸飞道:“真想不到啊,三元你年纪不大却对男女之事如此通达,劳资不如你。来,你陪劳资喝酒。那两个,快去搬些酒肉来。”

    李逸飞吐掉嘴里的烂泥,揉着生疼的胳膊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又惊又喜: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