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可以凿山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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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能马上翻墙去做上门女婿

    林茄没有太多的愤怒。她在民间生活了一年多,自己不仅常去买物件,也会去逛早市和夜市,她知道一文钱意味着什么,她能理解人在极穷之时对于钱的绝望,哪怕它们是被换来生活所必须的物品,她们也觉得自己不配,如果能换回些钱,她们愿意连尊严都不要。

    她只是叹了口气,今天事情解决了,她们积攒了新的经验,以后可以再仔细些看缝口,也得继续保证流程不出疏漏,做好证据保存比什么都重要。还有一点,要及时引导舆论,特别是读书人的情绪,不能再由着被误导了。

    她觉得自己心肠又硬了一些。她虽然依然觉得穷人可怜,却不想去施舍廉价的善意,她可以给她们机会,但需要她们自己靠本事抓住。如果帮助别人要以自己的生活或感受为代价,那毫无疑问,她不愿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路,她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会把自己的活路换给别人做活路。

    蓉娘看着她叹气,笑了,林茄还是个才十三岁的姑娘,表现得却像是个大姑娘,她帮她揉了揉肩膀。

    “我们茄儿今天做得真好,给店里找了个新伙计,这丫头眼里有活,做事也踏实。我们今年秋季能轻松着些了,月底看看,如果合适就跟她商量,让她留下来。”

    林茄皱皱鼻子:“林逍做事应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那白衣娘子跟书生是怎么回事,过两天还要来取衣,希望别影响她干活。”

    蓉娘失笑:“你只想着别影响干活啊,我看你看热闹看得挺开心,还挺帮她。”

    “那是自然,虽是我们店里的便宜伙计,那也不能让旁人欺了去,林记是要脸面的。”林茄随口道,她转念一想又说:“不过,虽说如此,还是希望别给店里带来麻烦,这才是第一天,准确说明天才算第一天,看着简直是开局不顺。”

    “换我看,倒是挺顺的,今日卖的这套让我们赚了些许。不过,那书生看着不富裕,我看你收他银子时脸色都变了,签字时还给林逍甩了脸子。”

    林茄冷哼一声:“因为银钱勉强就给人甩脸子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这衣裳既不是林逍让他买的,也不是我们强卖的,是人家小娘子要买,不高兴冲她不高兴去,冲林逍发什么脾气。”

    “付个钱还敢摔笔,以后来一次我们就给他们卖一次贵的,这种人不过是外强中干。喜欢面子,没问题,我们给,银钱给我老实付来。”林茄凶巴巴地说。

    我们茄儿不仅长得好看,说话也有理有据,性子可真好!蓉娘笑眯眯听着,宠溺地想。

    蓉娘看林茄样样都好,旁人倒是不一定。

    那给定亲娘子付了五两五钱的浓眉大眼现在几乎快疯了,他勉强送娘子回了宅子,自己便回了租的小院。他跟顾檐修差不多年纪,之前只租了个小屋住,因明年春季要参加县试,前不久刚换成了小院,方便母亲过来照顾自己。

    他拍开门一进去便把门重重摔上,他母亲被唬了一跳,看他脸色很不好,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远山忍着暴走的冲动,“五两五钱银子,五两五钱银子,这黑心的商家!”

    他母亲一听这么多银子,更是吓得不轻,赶忙拉住他,“你买了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萧远山怒气冲冲地答道:“宁雪选了一套秋装,蚕丝刺绣!”

    他母亲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贱蹄子,我们这个小院一个月租金才四两银子,她怎么买这么贵的衣裳?!”

    萧远山瞪了她一眼:“这不是你选中的好儿媳吗?!”

    他母亲一梗,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一转硬声道:“秀才老爷家的女儿那能一样吗,买些贵的也是应该,人家是体面人。”她又小声道:“哪里像毛丫那个粗笨的乡下泥腿子。呸,这辈子也不可能穿上这么贵的衣裳!”

    “钱花了便是花了,你好好读书,明年中了童生,后面再争取考个秀才,到时候你哪里还在乎这些银钱,还是这个宁雪配得上你!”说是这么说,她一想到宁雪居然花这么多钱去买衣裳,心中恨恨道:“以后进了门,让你老老实实把这钱给我还回来!”

    萧远山听了母亲的话好受了一点,他对自己的才学很有信心,不然宁雪也不会相中他,宁雪的秀才老爹也不会帮他别了与林逍的亲事,一门心思地要把女儿嫁给他。他哼了一声便要进屋,却被母亲叫住了。

    “你们今日不是去书铺选书吗?怎么去买了衣裳?”

    萧远山面色有些不自然,“书铺隔壁是家衣裳店,小雪在店里看见了林逍,打了个招呼便被拉住买了衣裳。”

    他母亲气急败坏,“我就知道这无缘无故的买什么衣裳,果然又是因为这个下贱东西!”她跳起来到处找棍子,“肯定是她使坏,我现在就去找她,看我打不死这个小贱货!”

    “你忙什么忙!这都半夜了!说起来这退亲我们的确做得不厚道,她存了坏心眼也是自然,以后躲着点就是!”萧远山冷声道。

    他母亲悻悻作罢,心道,“知道在哪就好,我找个时间打上门去!”

    她又心疼银钱又心疼儿子,“还好退了亲,这种心黑的贱人要着做什么,还是小雪配得上你。对了,你吃饭了吗?”她这是终于想起关心儿子了。

    “气都气饱了,吃什么饭!”

    “那可不行,别气坏了身子。我去给你煮碗面,加个蛋!你等着啊。”

    萧母去给儿子煮面,顾家这时刚吃好饭。

    顾父喝着茶跟家人闲话,说起白天隔壁林记发生的事情,“虽说是来找事的,我看这林记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点脸面也没给庄户人留。做生意的,果然心狠。”

    顾檐修听到林记出了事,面色一顿,听父亲这么说,冷声道:“不然怎么办,等着被人攀上咬几口?做生意的不就讲究个声誉,声誉被毁了这生意也别做了。对了,我们家不也是做生意的?”

    顾父捋胡须的手一顿,尬笑道:“哈哈,你说的对,说的对,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家的确声誉最重要,哈哈哈哈。”

    顾母正端了水果过来,道:“我们做的生意和隔壁能一样?我们找书、找人抄书还不是为了能让读书人多读些书,帮他们成为国之栋梁,说到底我们这是在为国家做贡献!跟那种浑身铜臭味的人家能一样吗?”

    一听顾母把话说得这么大,顾父赶紧使眼色,可惜来不及了。

    顾檐修淡然道:“那怎么能挣读书人的钱,白送得了。我看也不用等什么良辰吉日,明日吧,我给店里写个告示,把我们从书里赚的钱全数还回去。”

    顾母被他堵得心梗,把盘子重重一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胡搅蛮缠不就是给隔壁家的说好话,说好话不就是因为中意她们家小丫头?那眼神都快黏人家脸上去了,鬼都看得出来!”

    顾父赶紧扯顾母衣裳,这逆鳞是能刮的吗?!这茶怕是喝不下去了!

    顾檐修果然不轻不重地把茶碗一放,“我哪是眼神黏上去,要是林茄要我,我现在就能翻墙去做上门女婿去。”说完他便起身,“我去读书了。”

    顾母快晕过去了,“你…你…你……”

    顾父心想,不愧是老顾家的孩子,都是怕老婆的,好!好!家和万事兴啊!

    看顾母气得大喘气,他赶紧站起来扶了,“夫人请坐,儿子走了,我们正好吃茶!夫人,你今日用了什么擦手?可真香啊!”

    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顾母气得啪啪打他,“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怪你、都怪你!”

    顾父一门心思揉顾母的手,“唉唉,怪我怪我,都怪我!”

    蓉娘和林茄回家后也把事情和家里人说了一遍,林豌听到林逍把衣服洗得湿透了,又掉了些泪珠子,便有些心疼:“这孩子怕是有什么隐情,直接问也不好,你明日好好打听看看。”

    玉娘冷哼一声道:“一听就是被嫌贫爱富的退了婚事,要是她爹在,这丫头不见得会这么狼狈。不过既是这样的人家,家风必然也差,不结亲是最好,结了亲一个没了爹娘的孤女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磋磨。”

    林茄一听,又是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对啊,这种人家想来家风也差,我还只想到这男的要不得,没想到这家也是要不得的,我浅薄了、浅薄了。”

    林豌有点忧心:“那……他今日里花了这么些银子,他家里人不会也上门让我们退钱吧?”

    四人面面相觑,筷子俱是一停,“应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哪里会那么倒霉!”

    林豌又突然想起来了,“你说隔壁书铺家伙计也看了热闹,那会不会回去乱说?”

    玉娘、蓉娘的筷子又是一停,林茄却十分淡定地边吃边说:“乱说就乱说呗,胆子要是够大那就当着顾檐修的面说~”

    呵呵,吃得死死的。三人相视无言。

    第二天,看着门口精瘦的老太太,林茄想起林豌说的话,叹了口气。看来得赶紧让自家母亲去庙里拜拜,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