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标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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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欲裂的脑壳

    来越海前沈略和雅琴说好待几天天就能回去,现在估计还要在这待小半个月了,就打电话给雅琴说一下情况。

    雅琴听完失望地说:“那你生日怎么办?我都团购好洲际酒店的餐券了。”

    “唉,回去也要封闭写标书,还不如在这边自由些。你那个券有效期到哪天啊?”

    “有效期倒是有三个月。”

    “那就没事,过几天再去不一样嘛。过生日嘛,心情好是最重要,回去的话生日那天还要和一帮同事封闭在一个烂酒店里,想想就够糟心的。”

    “也是,那你看着办吧,到时候自己吃点儿好的。”

    挂了电话沈略算了下时间,估算生日的时候可能会在内蒙投标了,不禁忧上心头。不过沈略还没来得及多伤感一会儿就接到了蓝总的电话,蓝总问了半天到外协厂考察的情况,听说情况还不错后又讨论了半天一下步的工作安排。

    外协厂的柳工到越海以后总算是把唐总这块短板帮大家给堵上了。柳工技术不错、干活利索,一个星期左右就协助沈略把整个项目的设计做完了。蓝总很满意,把设计初稿报上去了,越海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

    马小栋看越海这边没什么事了就到其他地方去跑项目了,只剩沈略自己一个人在越海写内蒙项目的标书。暂时拜托摆脱了疲于奔命的节奏,沈略觉得时间都慢下来了,总算有了喘息的时间,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了。沈略每天早晨七点起床在酒店吃早饭,在房间里写一上午的标书,中午到酒店旁边小饭店吃一个双拼饭,回来睡一小时午觉,再写一下午标书,到了傍晚就出去散步,随机找个饭店吃晚饭,晚上回来写标书到十点就洗漱睡觉。

    四处散步的那些傍晚是沈略在越海最美妙的时光了,沈略每次出去都选一条不同的路,慢慢悠悠、溜溜达达,仔细端详这个城市。水果摊上拇指大的小香蕉、胡同口的形色各异的牌坊、随处可见外墙发霉斑驳的小楼,让沈略这个北方人觉得格外的新鲜。

    有一天沈略遇到一个小甜品店,里面是老两口在打理,主打各种牛奶制作的甜品,沈略都没吃过也不太懂,就让老伯伯推荐一下,老伯伯推荐了三样,沈略就都各点了一份。

    沈略坐下以后看看这个小店布置得的很简单,连空调也没有,只在墙上装了风扇,店里只有六七张小桌,坐满的话也顶多做二十几个人,不过当天只有沈略一个人,让这么小的一个店面也显得空荡荡的。

    双皮奶是提前制作好冷藏的,所以是最先上来的,奶被处理成半凝固状,口感很是香浓。

    姜撞奶是现场制作的热点,所以上的慢一些,也是半凝固的状态,但是比双皮奶要稀一些,名字中的“姜”字可不是噱头,真的是有姜汁在里面,姜的那种咄咄逼人的辛辣混在牛奶的鲜香里居然变得颇为顽皮。

    正当沈略觉得姜撞奶有些小辣、有点起汗的时候,老婆婆端上来了架央多士,是一片厚厚的吐司面包刷过黄油、鸡蛋、蜂蜜后烘烤,烤完又在中间加了椰浆酱,所以表面金黄焦脆,中间娇嫩椰香,真是好吃到神清气爽。

    从那天起沈略每天散步回来都要绕道去一下这个小店,也没有再尝试什么新品,每天都是只点那三样东西。奇怪的是这么好吃的店居然每次去都是空荡荡的,老两口也都是很安静的人,两人之间不太交流,也不会和顾客搭话,所以每次沈略都差不多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下吃完,感觉在那个状态下,甜美和灵魂格外地靠近。

    最后一天的时候,老婆婆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忽然开口和沈略说话了:“明天要变天了,小伙子你要多穿衣服了,天凉了。”沈略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心里想道:“我明天就要回北方了,那里应该已经凉得更加深刻了。”

    自从马小栋让总工给贾健打过招呼以后,贾健就没再骚扰过沈略,有什么事情也都是总工和沈略联系。总工让沈略提前三天过去,标书在项目地打印就行,还让竞合方的授权代表带着公章过去,这样沈略就不用为了盖章再多跑一个城市了。沈略知道协调公章去现场不容易,明白总工这算是很照顾自己了。

    出发前沈略查了一下天气,内蒙那边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了,和越海这边几乎有将近三十度的温差,由于来越海前并不知道还要转战那么冷的地方,所以只是带了一些汗衫和衬衣。沈略想想只不过去待一两天,再买厚大衣的话有些浪费,所以就没有舍得。

    到了机场托运行李的时候,沈略担心飞机落地时会冷于是把能穿的衣服都拿了出来,随身的电脑包装不下那么多衣服,于是干脆直接在身上套了好几件,像一个蹩脚秀场上的混搭模特一样。办登机手续的地勤小姑娘看沈略这个模样忍俊不止,沈略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沈略这个状态心生怜悯,小姑娘居然给沈略升舱了,登机牌虽然还是打印的经济舱,但是上面贴了个红色的小标签,她告诉沈略可以做头等舱了,不过机场的贵宾休息室还是不能用。人生处处有惊喜啊,沈略心里乐开了花,连航班延误将近一个小时都觉得不叫事了,那登机牌上的小标签仿佛静心丸一样,格外的宁气安神。

    航班含一顿晚餐,沈略待在头等舱里终于不用吃经济舱的盒饭了。空姐递过来一份菜单,说可以单点菜品,沈略点了份牛排,又选了杯新世界的红酒。两样东西上来以后都是量足质优,甚合心意,沈略吃饱后就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这一路睡得很沉,沈略梦见了很多七彩的光,这些光影在不远处荡漾,沈略想走过去融到色彩里,可是这些光突然汇成一道白光极速远去。沈略拔腿就追,刚刚追的近一点可是光又再加速,如此反复几次后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沈略并不害怕,只是迷惑身处何方,于是继续拼命加速奔跑,跑了很久终于又看到一个小的光点,这个画面很像在楚都博物馆看到过一幅油画,记得当时自己是被一阵笑声吵醒,可此刻怎么有这么巨大的轰鸣声......

    沈略一下醒了过来,那轰鸣声是起落架弹出的声音,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沈略看看舷窗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天边也并没有什么七彩的光,于是赶紧揉揉眼回回神,赶在卫生间关闭前去方便一下。

    头等舱的旅程感觉是那么的短暂。

    飞机落地后没有停靠在航站楼旁,乘客没法通过廊桥下机,需要走悬梯到地面上坐摆渡车。这边温度确实已经到零下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沈略身上还微微有汗,没有了廊桥的庇护一出舱门就好像被冰冷的空气当头闷了一棍,感觉身体的每个毛孔都瞬间封死了。沈略咬着牙顶着寒风一溜小跑进了摆渡车,可这摆渡车要等人满了才能走,等待的这几分钟里面车门大开、四处漏风,冷的如冰窖一般,等摆渡车开到航站楼的时候,沈略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已经冻成冰坨了。

    坐机场大巴折腾到了酒店,沈略已经冻得有些头晕了,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可是总工打电话过来让赶紧去他房间,说有急事,沈略只得咬牙过去了。

    到了总工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大家正在讨论报价策略,沈略预料又将是一番冗长枯燥的折腾,于是赶紧找了个能依靠的墙角,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果然又是一顿模拟报价、电话请示、领导拍板的套路,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有了个结果。期间总工还让沈略帮同事检查一下莘华自己的标书,沈略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开始还是发烫了,看着标书的字仿佛跳起来在纸上散步一般,根本看不进去,于是就假模假样的慢慢翻弄几遍,敷衍地找了几个错别字就应付了事了。

    回到房间以后沈略觉得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了,赶紧裹好棉被睡下。半夜的时候沈略觉得头疼的厉害,右后脑的位置仿佛有很多小刺在血管里面猛扎,这间歇性刺痛即频繁又不规律,沈略用手掌按压、手指叩敲都没有丝毫的缓解,拿毛巾热敷了半天也根本不起作用,感觉脑壳都快炸了。

    沈略感到体温有些过高了,于是起身一口气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再躺到床上还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地疼到天亮,迷迷糊糊地睡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起床去打印标书了。

    混混沉沉地忙了一整天,沈略总算把标书打印、盖章、封装好了。晚上总工打来电话,说莘华自己的标书要打印了,让沈略过去一起帮忙。沈略说发烧得厉害实在是过不去了,总工倒是也没再坚持,于是沈略连饭也没吃就上床躺下了。

    白天忙碌的时候头疼仿佛轻了一些,可是晚上一放松下来又开始钻心的疼,沈略觉得吃药会对身体机能有影响,所以以前感冒发烧从来不吃药不打针靠自己免疫力硬撑,因此这会儿也没有想出去买药,而是挣扎着起身到酒店前台买了好多瓶水,回来用自己那套多喝水、多撒尿的土办法死扛了。

    沈略这一晚上真是遭罪了,那套土办法没有一丝的效果,反复折腾各种姿势后发现跪在床上屁股朝天、脸杵在枕头上的姿势好像能稍微缓解一些疼痛,但也没有缓解到能入睡的程度。于是这一夜,沈略只是靠那样一个鸵鸟般的姿势断断续续、半梦半醒地睡了半个多小时。

    还有一天就要开标了,总工说可能需要沈略现场讲标,沈略担心按现在这个状态要真是在现场做讲解会出问题,于是决定不硬扛了,赶紧去了药店。

    沈略在药店把症状和店员大概说了一下,店员表示偏头疼的病因很复杂,只能推荐几种头疼药试一下。沈略对比了那几种药,选了以前在广告中看过的品牌,一种“布洛芬”胶囊,交完钱后直接就在收银柜前吃了两粒,实在是撑不住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沈略赶紧头疼好多了,敲敲后脑刺痛的位置也没有什么感觉了。沈略喜出望外,连总工打电话来让一起讨论讲标内容都忘了拒绝,双眼红的像小白兔一样的去和大家开会。总工看见沈略这个样子吓一跳,不过也只是确认了一下沈略是不是得了结膜炎,并没有关心发烧的情况。沈略倒也无所谓,关心你又能怎么样,开标现场的责任还是卸不掉,所以听那些嘘寒问暖的便宜话也确实没什么意义。

    午饭和晚饭沈略都是点的热汤面,想让自己多出汗好逼出体内的寒气,一天下来头没有再疼过。沈略以为自己身体毕竟底子硬,应该已经全好了,心里宽慰了许多,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开始疼起来,于是赶紧去冲了半天的热水澡也没有压住,终于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钻心地疼了。

    沈略赶紧又起来吃了两粒“布洛芬”,几个小时后痛感慢慢地减弱下去,鼾声慢慢地变大起来。

    起床以后沈略怕头疼耽误讲标,就又吃了两片药才去了开标现场。开标还算顺利,没有什么波折,当天晚上沈略就和几个同事一起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了,雅琴还没有睡,帮沈略放好行李以后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巧克力蛋糕。沈略眼里瞬间泛出泪花,深吸一口气才让眼泪没有流下来,忍住了没有说出这几天发烧的惨状,只是笑笑说:“这么晚吃甜食不太健康吧。”

    “爱吃不吃呗,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不容易啊。”

    “昨天怎么过的啊,吃什么好的了吗?”

    “没有,但是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