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养伤，跟着我干什么。”

    袁方正在寻找但陌，吴周济就跟在他后面要走不走要停不停的。

    “你不是在找人吗？我也帮你找找呗，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等会还要出去对吧，算上我一个。”

    “你还打算出去?”

    看到袁方在看着自己的断臂，吴周济哈哈一笑。

    “你是怕我拖你后腿吗？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的惯用手还在。”

    吴周济用左手挥舞着不知道去哪重新找来的西瓜刀，他先前的那一把在上天台的时候迫不得已丢掉了。

    “断手可不是什么小事，就算之后能找到一条合适的手臂接上，也会留下许多的后遗症。”

    袁方看着吴周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身体强化这种能力虽然没有什么亮点，上限也不高，但至少让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用担心受伤了。

    “你没有加入律所?”

    “嗯，就是当民间律士来干的，这样自由一些，我还有个水果摊，还卖些小零食，我的能力倒是帮我省下了不少进水果的钱，我其实想找到一些和我有差不多能力的人，大家一起开个水果连锁店什么的，哈哈。”

    吴周济顶着一张三十几岁的脸笑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年，是那种少年在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宝藏时才会有的笑容。

    袁方有些恍惚，除开但陌，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单纯的笑容了。

    大多时候袁方都只能看到一些应酬式的微笑，那样的笑容，就连他自己也在镜子前练习了许久。

    “律协对民间律士还是挺友善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这次出去以后不干了，他们也会给你发一笔补助金。”

    “我可没有打算这就不干了，你不是说我有天赋嘛，有天赋就要用啊，浪费了可不行。幸好啊我当时先用的是右手。”

    “我也会给你……”

    袁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周济打断了。

    “别说这些啊，救你也是救我自己，话说起来你要找的那个人伤得才叫真惨，他完全就跟不要命的一样。”

    “不过我要有他那种死不掉的能力，我肯定比他还拼。”

    袁方突然很好奇吴周济究竟是为何决定成为律士的，被律法垂青是成为律士的基础，但并不是所有被律法垂青的人都愿意成为律士。

    “为了行侠仗义，这个算吗？是不是特别幼稚，我哥也是这样说我的。”吴周济的眼光突然变得深沉了一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小时候看武侠剧总觉得里面的那些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样子帅炸了，自己也想成为那样子的人。”

    吴周济发觉袁方一直沉默的看着自己，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老脸一红，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稍微长大一点后又觉得小时候的自己那些想法都太天真了。不过等到自己哪一天真的有了那样的力量，真的能够去行侠仗义的时候，就，就感觉已经冷却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

    “虽说和想象中的大侠不太一样，但是还是帮助了不少人。”

    袁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听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有些话说得挺对。”

    吴周济不太理解袁方的意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太天真了，如果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的话肯定就不会再干下去了，拿着补助金去干点什么小生意，可比当律士安全多了。安全，踏实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老成，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跟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一样。”

    “没什么，只是见过了太多事而已。”袁方打了个哈欠，决定接着找但陌，“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我不拦你。”

    ……

    但陌在跟着袁方等人下到底楼之后，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个女人，于是毫不犹豫地找了过去。

    但是他刚一靠近，那女人的声音又突然远了，但陌就这样忽远忽近地跟着，一直追到拐进了一处走廊才停了下来。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先前逃上天台的那个女人。

    “你认识我吗？就敢跟过来。”

    女人笑着问道。

    “不认识。”

    但陌摇了摇头，他确信没有见过这张脸，因为凡是他见过的女性他都会或多或少地有点印象。

    “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

    “不好奇。”

    对于但陌而言任何女性知道他的名字他都觉得是一件好事，至于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那不重要。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女人扯着自己的脸皮，像是在对但陌做着鬼脸，“要不你再仔细看看这张脸你到底认不认识?”

    但陌还是摇头。

    “靠近一点，再看看。”

    女人踮起脚将脸凑到了但陌的面前，但陌也低下头将眼睛几乎是贴到了女人的脸上。

    但是下一秒，女人的脸从正中央裂开了。

    不过并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出现，因为那张脸皮不过是一层面具，面具之下才是真正的脸。

    “锵锵！是我哦！”卸下伪装的周沉月笑着和但陌打招呼，“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噢，好神奇！”但陌对周沉月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同时松开了握成拳头的手，“这个表演我在电视上见到过。”

    “哦，那你说说看这是什么?”

    “夺舍，是夺舍对吧！”

    “才不是。”周沉月无奈扶额，“这个叫化妆啦。”

    “化妆，这个有什么用？”

    “化妆可以让别人认不出自己。先前那两个人对我图谋不轨，我就想着把他们骗到天台上去干掉但又不想被别的人发现于是就临时化了个妆。你看，你不也没能认出我来嘛。”

    但陌其实认出来了一点，他闻到了周沉月的气味，只不过他的第一想法是周沉月被人给吃了。

    “化妆这种事情是个演员都要多少会一点才行，我之后肯定也是要教你的。不过话说回来，拍摄已经开始了一会了，之后的话你就该叫我导演了。”

    周沉月晃动着手里的相机说道。

    “好的导演！”

    但陌也不知道导演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周沉月让他说他就跟着说就对了。

    “真棒！一下子就学会了，相比于那些故意叫错以达到喜剧效果的家伙，我还是更喜欢听话的演员。真不愧是我组第一男演员！”

    “现在，告诉我，谁是我组第一男演员?”

    “我?”

    但陌面露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要自信一点才行啊！谁是我组第一男演员?”

    “我。”

    “不够。”周沉月单手高举着发问，“谁是我组第一男演员！”

    “我！我！”

    但陌高喊着，双脚已经脱离了地面。

    “很好，就是要有这种自信才能演好角色嘛。不过一部好的电影光有主角可不够，群演同样很重要。”

    “什么群演?”

    “就是那些。”

    周沉月伸手指向了走廊的侧边，那里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有许多的人偶在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主角的工作就是将这些群演通通干掉。”

    “这个我擅长！”

    但陌说着就兴奋地撸起了袖子，朝着那群人偶冲了过去，直接重重的撞上了特制的钢化玻璃弹了回来。

    “这个用来做花絮倒是不错。不要这么心急嘛，你总是这样一副鲁莽的样子。”周沉月笑着看向倒地的但陌，“打斗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虽然拳拳到肉的场景确实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让他们感到热血沸腾，但是见得太多了也会审美疲劳。”

    “所以，我还得教你一些战斗技巧才行！”

    格斗教学总是需要演示对象的，只可惜在这博物馆里一时半会找不到，就只好委屈一下但陌顺便当一下沙包了。

    “这一招叫蜘蛛扑苍蝇。”

    “这一招叫乌鸦坐飞机。”

    “这一招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这一招是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周沉月的招式名一个比一个长，但这并不影响她一套连招下来将但陌打的节节败退，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但陌不想弄伤周沉月。

    不过但陌还是要承认周沉月小小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其实还是很痛的。

    “最后一式，西门庆大战潘金莲！”

    周沉月跳起来搂住了但陌的脖子，直接将他拖倒在地。

    “西门庆！西门庆！受死吧！”

    周沉月大叫着，好像有些过于兴奋了，这完全不是教学该有的情绪。

    “不行了，我要无法呼吸了！”

    但陌脸憋的涨红。

    “不用担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给你做人工呼吸的。”

    但陌的脸上又多了一层红色。

    “人工呼吸，就是嘴对嘴的那种吧，导演的嘴贴着我的嘴，那不就和接吻一模一样了吗！”

    想到这点，但陌闭上了眼睛吐出舌头开始装死。

    不过他的舌头最先接触到的是博物馆的地板，因为周沉月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滚着，直到撞到了一根像是柱子一样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