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绫经袁方一提醒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光是下午到晚上这一小会她就已经遇到过两次了。

    这里是Z区的朔城又不是R区的东京，不应该有这么多噬人者。

    “最近半个月内朔城的噬人者目击次数是六十八次，噬人者袭击事件发生十七次，噬人者的逮捕及处决总数为一百一十八。”

    袁方向罗绫展示了他在律士帮上查到的数据。

    “与之相对的还有一组异常数据，关于纵火者的三项数据全部为零，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罗绫陷入了思索，但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一直在旁边无所事事的但陌反而先开口了。

    “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哦?说说看。”

    实际上袁方觉得但陌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睚眦必报，做事也莫名其妙，就像个傻子一样。

    所以他很好奇这样的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究竟想通了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所以我说还得是我聪明啊。纵火者不是喜欢到处放火吗，放火就会烧到人，烧到人就有可能把人烤熟，烤熟之后纵火者就有可能会脑子一抽想去尝一尝，尝了之后发现还挺好吃的，于是就都改行去当噬人者了。”

    但陌说完之后露出了一副等人夸他的表情。

    听完但陌一本正经的分析，以及看着他那对自己的分析深信不疑的样子，袁方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沉默半响后只憋出了一句:“有一定的道理。”

    袁方只能说不愧是专业人士，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不知道有没有其它人发现了这个现象，总之我会先让人写一份报告递交给律协的。”

    “最后就是看要怎么处理这里的尸体了。”

    “见者有份?”但陌问了一句。

    “你看着办就好。”罗绫向来是不想管这些麻烦事的，“那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具也交给你了，帮我把现场收拾干净。”

    “你还真是洒脱啊。”

    “反正从一开始我们接到的委托就只是巡逻而已，走了，但陌。”

    罗绫一边走一边招了招手，但陌很听话的跟了上去。

    袁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真是怪人遇上怪人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说，真的要把她的烂摊子一起收拾了吗？”

    “为什么不呢？恶人的尸体在律协那里也是可以换报酬的，罗大小姐不缺钱我们缺啊，我房贷还没还完呢。”袁方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噬人者残骸赶到了一起，“我们这是拿钱办事，没毛病。”

    “可这几个都变成这样了，律协也收吗？”

    “论斤交付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报酬会少一些。快点干活吧，一会火锅店说不定要关门了。话说你还吃得下东西吗？”

    “怎么吃不下，我刚才可没吃多少，张一条手臂我就只吃一条手臂。”

    “对了，阿方，你会不会有一天很缺钱然后把我给卖了啊？”

    “我可没资格卖你。”

    ……

    但陌在跟着罗绫走出去很远后突然问:“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很奇怪?”

    但陌是确保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袁方他们肯定不可能听得到才发问的。

    “你是说刘诗燕，怎么?”

    “我发现她的牙齿好尖，舌头也好尖，好长。”

    “你没事就盯着别人的嘴巴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她的嘴巴和噬人者的嘴巴很像。”

    但陌对噬人者的主要印象就集中在嘴巴上了。

    “你还挺敏锐的。”罗绫肯定了但陌的说法，“她就是噬人者。”

    “嗯?你们这些律士还和恶人有勾结呢?律协都不管管吗?”

    “刘诗燕这种和一般的恶人还是有一点区别的。”罗绫解释道，“我们都知道恶人是由恶念催生的，恶人和我们之间是黑白对立的，但在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片灰色地带，我们称属于这片灰色地带的人为[代恶人]。这些人过去也曾被恶念支配过，但是凭借自己的意志从恶念中挣脱了出来。”

    “如果他们犯下的不是不可饶恕之罪，就能得到律法的包容。”

    “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律法一样宽容，所以过去代恶人在社会上往往会受到歧视，这将会导致他们重新跌回恶念的泥潭，再次变为恶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律协将代恶人收编进律士体系之后才有所好转，不过代恶人在辖区的行动会受到监视和管控，他们必须随身携带身份牌，服从监护律士的命令。”

    “刘诗燕就是一个代恶人，袁方则是她的监护律士。”

    听完罗绫的解释后但陌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但他对门后的东西没兴趣，他只好奇如果噬人者是因为产生了吃人的想法才诞生的，那刘诗燕当初为什么想吃人。

    “这个就只有律协的档案库和袁方才知道了。”

    见得不到答案但陌也不再追问，开始和罗绫谈起自己的报酬来。

    “巡逻的任务是我们两个一起接的，因为你是新人，我照顾你，我们三七分成。”

    “规矩我懂，我三你七。”

    “不，我三你七。”

    “这么好?”但陌有些惊讶，他之前帮其他人办事的时候，别说第一次了，就算是干上几百几千次也没有这么高的分成。

    不过他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放弃了这七成的报酬，但是向罗绫提了一个要求。

    “我把这七成的钱都给你，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你的舌头?”

    但陌就是但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掩饰，很显然，之前袁方和刘诗燕之间的“小情趣”让他也产生了一些怪异的想法。

    罗绫看着比自己高大且一脸诚恳的但陌，道:“巡逻所得的报酬并不算多，我也不缺钱，更不可能为了钱去干这种事。”

    “但是，”罗绫将话锋一转，“你的想法很有趣，所以我答应了。”

    罗绫没有骗人，在话音落下之后她就将舌头吐了出来。

    但陌看着罗绫无悲无喜的面孔做出这种动作，忽然觉得她有点像吊死鬼，又有一点像一只高冷的猫咪。

    但陌的脸颊在月光下微微泛红，他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住了那一段小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像是包有一层果冻的软糖，果冻上还涂了一层薄薄的奶油。

    “但是这舌头怎么摇摇晃晃的?”

    但陌感觉到了手上的松动下意识地用力一拉，然后，罗绫的舌头就整个滑到了但陌的手中。

    但陌呆滞的看着手中的舌头，又看向了罗绫。

    “假的舌头?你骗我?”

    罗绫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舌头重新长出来需要一点时间。你手上拿着的是货真价实的我的舌头，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拿着它去做DNA鉴定。”

    “真刺激。”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但陌不明白罗绫是什么意思，但他手里的舌头此刻却异变突生，释放出了一大片红色的气体，瞬间就将但陌包裹其中。

    “这是什么东西，咳咳——嘶…好辣！好痛！什么东西啊!”

    “防狼瓦斯，姑且这么叫吧，为了能分辨出来我给它加了点颜色。”

    “问题是为什么你的舌头能释放出这种东西啊！”

    “这就是我的能力。”

    罗绫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了瓦斯的覆盖范围之外

    过了好一会，那种刺鼻的气体才终于散去，但陌倒在地上双目红肿，泪流满面，手里还紧紧地抓着罗绫的舌头。

    罗绫从身上找出了一袋牛奶替但陌冲了冲眼睛，他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这是我的晚饭，记得到时候赔我一袋。”

    “你究竟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又是变枪变手雷，又是瓦斯的。”

    “我能将身体的任意部分当做武器来使用，只要我能找到它们和武器之间的联系，当然直接变出武器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会更麻烦一些。”

    罗绫没有隐瞒，不过她马上也向但陌提出了问题。

    “我解答了你的疑惑，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的战斗技巧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

    “你在砍下那个噬人者的手臂的时候，还有你偷袭袁方的时候，虽然第二次个你失败了，但那是因为袁方是个比较强的律士，如果再稍微弱一些你就得手了。”

    “还有你那时的眼神，足以证明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虽然有关但陌的情报上写的无业，但这里的“业”是能够说出来的工作，还有很多工作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我其实就是最强兵王。”

    “我不信。”

    “可恶居然骗不了你吗？”但陌的表情垮了下来，“这其实是我的秘密，很重要的秘密。”

    “但我忘记了。”

    “我没空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啊，”但陌听出了罗绫语气中的不悦赶忙解释，“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不就是把秘密忘掉吗?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就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了。”

    “有道理，”罗绫认可了但陌的说法，“那你还有别的秘密吗，比如你是如何害死我爹的。”

    “我都说了那和我没关系了。”

    “最好没关系。”

    “你是不是一直找不到凶手所以才怀疑我啊，想拿我泄愤啊。”

    “是。”

    罗绫十分爽快的承认了，但陌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后回律所的路上气氛一直都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