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在叮铃铃的闹钟声里，斯嘉丽迷迷糊糊地坐起，揉了揉眼睛，伸手拍停闹钟后掀开被子跳下床。

    “哒，哒，哒。”

    赤脚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轻巧地穿行到窗边，斯嘉丽甩了甩黑发，“刷”地拉开窗帘，推开窗。

    “吸——”

    周六清晨的阳光和微凉的空气冲入身体，斯嘉丽伸展身体，踮起脚尖，惬意与满足逐渐爬上她的脸颊。

    “哈！”

    骤然吐出的气一起带走了最后一丝困倦，一如平日里的活力充满了少女缓缓张开的双眼。

    “呼－活过来了。”呢喃着，斯嘉丽走到另一张床边，轻轻推了推还抱着被子与梦乡缠斗的薇薇安娜，“起床啦！小安娜，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呐！”

    “好~”从一个长长的哈欠中醒来，薇薇安娜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色发了发呆，直到斯嘉丽洗漱完从盥洗室出来，才恢复到平日的温婉端庄。

    “女士们，该起床...哦，早安，两位。”舍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推开门后发现两人在这样一个凉爽的周末没有选择赖床，便在简单招呼一声后走向下一间宿舍。

    待到窗外枝头的鸟梳理好了自己的羽毛，这份清晨的悠闲以整理好的床铺，打理好的妆容收尾。宿舍一楼的餐厅里，薇薇安娜正慢条斯理地给面前的面包片涂上果酱，另一边斯嘉丽已经大口地吃起来。走廊里的公告栏上贴着昨天刚刚决定下来的汇演剧目单，角上签着审核者的名字。

    “还好选上了呢。”

    “我们的黄金公主怎么可能选不上嘛。”斯嘉丽咽下嘴里的面包，“听说你老家那边...”

    “是啊。”安娜咬下一角面包，慢慢咀嚼起来。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其实...”

    “嗨呀，不管怎样，到时候在舞台上堵住他们的嘴吧！”不等安娜说出口，斯嘉丽已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士们，用餐礼仪。”

    斯嘉丽缩了缩头，快速咬起手里剩下的面包。薇薇安娜轻轻笑了笑，也开始专心处理自己的早餐。

    踏在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周末的校园不缺慵懒也不缺活力，零零散散的学生穿行在白墙树影间，一抹黑发在其中轻巧地转了个圈。

    “今天天气不错呢。”

    “是吗？感觉和平时差不多啊。”斯嘉丽怀抱着装着演出服的盒子，旋过身歪了歪头。

    “好很多哦~”

    “那就是咯。”斯嘉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过身轻声哼着什么。

    绕出挨在一起的宿舍楼区域，图书馆为教学楼做了个简洁的过渡。树荫与路牌在这个拐角相遇，偶然发现今天这个夹角多了一道不一样的色彩。

    “好大啊...感觉比我们村大多了...”

    一身新衣的莉娅走到这里依然四处张望着，而莫里盯着路牌上的字，目光逐渐放空。

    【进是进来了，问题是人在哪呢...】

    十五分钟前，校大门外。

    洁白的建筑间开出了一道弧线，穿过拱门能看到一方校内的风景。入口处立着一个黑底小铁牌，上面写着几行端正硬朗的白字。

    【抱歉】

    【首都学府现在不向游客开放】

    毕竟好天气不代表参观的好时节，处在街道与校园交界处，两边的热闹都沾染不上，那端正的字体也显出几分孤寂。

    “真的没问题吧。”

    【当然。】

    莫里拉起她的手，走过空旷的过道，直到一位身着蓝色双排扣外套，头戴大檐帽的警卫拦住了两人。

    “抱歉两位，还不到开放日的时间，这里暂时不对游客开放。”

    “您好，我是塔尔夫·莫蒂的子嗣，家父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我想来寻求家父学生卢曼·约瑟夫先生的帮助。这是阿泽斯塔当地警方开的证明。”随后，莫里从笔记中翻出夹在其中的一张折起的纸来，交给对方。

    警卫沉默地注视了莫里片刻，随后接过那折起来的洁白纸张，上面以警署一贯的简洁，用寥寥几行字给出了对莫里塔尔夫后代的证明，右下角阿泽斯塔警署的署名被印章覆盖了部分。

    再下方，一行潦草了些的字写着：“这孩子很坚强，但也需要一些帮助。”

    警卫扫过一遍后，将这张证明一折，递给莫里。冲着莉娅扬了扬下巴，“那她是？”

    “我的朋友，她对巴尔塔丹比我熟悉，我邀请她陪我来这，做我的临时向导。”

    或许是那行关照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觉得两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也做不了什么，警卫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约瑟夫先生最近在处理汇演的事项，你可以去艺院碰碰运气。”

    莫里点了点头，拉着莉娅离开。莉娅虽然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倒是很认真地坚持道谢才被拽走。

    公国对艺术的追求没有帝国那么普遍和多样，自然艺术学院没能挤进学府最中心的位置，不过靠向西北的位置倒也随便学生们课下实践一下自己所学，而不必担心被投诉扰民。

    走在路上，莉娅探过头来，“你刚才给他看的是什么啊？这就放我们进来了。”莫里随手抽出那张“证明”递给她，“警署的身份证明，伪造的，字是我写的，格式是通用的，印章是之前报警时记下来的，印泥是用旅馆前台的红墨水冒充的。”

    莉娅翻看着那张白纸，听完说到：“那不和真的没两样嘛。”

    “纸张不一样，警署用纸规格也是统一的，这份是...”莫里扬了扬手里的笔记。

    而后，站在艺术学院的一处路牌下，莫里开始思考从哪里打听卢曼的所在。

    “啊，那是不是昨天那两个...”

    一阵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莫里转过头，一侧道路边，两道身影正慢慢靠近。她们很快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昨天才见过的客人——莉娅的新衣服确实很亮眼。

    【正好。】

    正烦恼怎么找人的莫里迎了上去，“早安两位，请问我应该怎样找到卢曼·约瑟夫先生？”

    “卢曼·约瑟夫...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啊！早上的公告栏...”斯嘉丽晃了晃头，忽然想起那张节目单角落上的签名。

    “两位是...？”薇薇安娜则略微皱起眉头，昨天刚见过的人今天就出现在校园里，虽然两个人都年龄不大，还是让她心生一丝警惕。

    “算是他的亲戚吧，具体的要说明得花一段时间，总之我们能被放进来就不是什么可疑分子。”看到对方的警惕，莫里耸了耸肩。一边的莉娅看到了笔记上的字迹，用力地点了点头。

    “约瑟夫先生统管学生活动，现在节目单都定下来了，大概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吧。”薇薇安娜有些头疼与舍友对学校人际的迟钝，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唔，反正咱们也要去教学楼接着准备排练，顺路问一下老师不就行了。”斯嘉丽倒是完全不在意，招了招手，“走吧？”

    【意外的顺利呢。】

    假装没看到薇薇安娜苦恼的表情，莫里跟上了斯嘉丽的步伐。

    踏上台阶，穿过走廊，教学楼将自身的大部分分给了宽敞的教室，就只能让走廊略微狭窄一些。跟着两位学生的步伐，莫里见到了等在练习室指导排练的教师，确定了卢曼已经回到了自己靠近中央校区的办公室。问清了门牌号，莫里向两位带路的好心人表示了感谢。

    “没什么啦，我们先走了，一路顺风咯。”斯嘉丽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透过开门时的动作能看到里面摆放着不少布景道具。薇薇安娜则轻轻点了点头，准备先以几段简单的练声曲开始今天的练习。

    微微躬身向几位表示谢意之后，莫里带着莉娅离开，向着学院的中心靠近。微寒的风吹不动这里学生良好的作息习惯，一路上来往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偶尔的笑闹声也平稳地融入树叶间的光影，舒适，让人安心。

    约瑟夫所在的办公楼看起来上了年头，推开门后显得有些冷清。

    【毕竟没有学生在呢。】

    走到二楼，在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前站定，莫里向莉娅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在这等我。”

    看到莉娅点头，莫里轻轻敲了敲门。

    “叩，叩。”

    略显沉闷的声响迅速消散在走廊中，随之而来的沉默令人的思绪发散。

    【他知道什么？他知道多少？他参与了多少？】

    眼帘微垂，阿泽斯塔的空气突然自呼吸间缠上鼻端，图书馆内的经历终究不大愉快。

    “...请进。”

    平淡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莫里抬起眼帘，整了整帽子，推门进去。

    门后的空间并不宽敞，但在简洁的摆设中也不显拥挤，书架、木桌、油灯，唯一看上去贵重一些的就是那把露出皮革靠背的椅子。头发利落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微眯起的双眼穿过镜片注视着来客，桌子上堆着的文件已经在右手边叠起一小摞。

    看清莫里的脸，卢曼的眼睑猛地一跳，盯着莫里，放下方才还在审批文件的钢笔，任由没盖上的笔尖在桌上滚动，而另外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桌下抽屉的把手。

    “看起来您认得我。”莫里倒是没他那么紧张，毕竟身上最有攻击性的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用起来不一定有把笔记甩出去顺手。

    看着笔记上显现的句子和莫里陌生的衣着，卢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莫里独自找上自己终究属于状况外，加上前一天那令人在意的新闻...

    “当然，莫里·莫蒂，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将卢曼戒备的行为收在眼里，莫里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这代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这让莫里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无知暴露出来。

    “...”

    一阵粘滞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

    【有的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