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林弦头疼，整天都直犯困，而且心情恶劣，一直都不想说话，闷闷的，完全没有平日的活泼。江天发现了这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想昨晚两个人不是挺愉快的吗？难道是太累了？可惜也不好问，只好等下一次见面再说吧。

    晚上，江天准备再次邀请林弦，但还是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去。他还是害怕一时的偷欢会引来不尽的烦恼与痛苦，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公开与林弦交往。一次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必然会被人发现。

    这个孤独的夜晚，他的梦很多，白鸥、兰心、林弦等人的脸交织着，重叠着，又仿佛悬浮在空气里，他怎么也触摸不着。醒来，发现还是深夜，却再见睡不着。他悄悄来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烟头一闪一灭。

    乔云帆今晚总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出差似乎已经很久了，从九月初来，现在已经是下旬了，一直在BJ忙于调研。他虽然住的比夏阳他们那个偏僻的招待所要略好一点，但是成天见不着楚雯真的很不习惯。现在他却倍感兴奋，因为楚雯就要被派过来了。他知道这是江天的有意安排。其实江天在私下里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要主动点，加把劲。江天还告诉他，楚雯是那种在挑选男友时特别苛刻但一旦选中了就死心塌地的女孩子，很值得珍惜。这些话，其实乔云帆早就了然，但他就是不敢太过分，生怕惹烦了楚雯。他是个离过婚的男人，这一点一直是阻碍他向楚雯表白的关键，但现在他也想通了。本来他和小敏也是有缘的，但是缘份不深，到了尽头就应该放手。他实际上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心底一直不曾真正放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像做错了一件事，觉得是一次失败，因此迟迟不敢和楚雯交心，生怕再遇到一次失败。现在他总算想明白了，即使楚雯拒绝了他也没有关系，总比这样压抑在心里好。等楚雯过来，一定要向她坦白了。这样想着，他觉得心里才踏实了。这一夜他睡得特别好，连梦都没有一个。

    楚雯来的那天晚上，当夏阳、林弦他们刚好约着出去跳舞，他一来年纪比他们大，也不便于一起活动；二来是想等楚雯，就没有去。楚雯的飞机有些晚点，到招待所住下已经半点多了。乔云帆请楚雯简单吃了顿饭，然后也和楚雯去了一家清吧。楚雯不太喜欢太吵闹的那种酒吧，觉得太吵。两人在酒吧里都没有打破沉默，只是默默地喝酒。许久，楚雯终于说，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乔云帆其实真宁愿这样一直坐下去，可是明天要工作，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让楚雯一直陪着他。

    从酒吧出来，BJ的九月有些凉了。楚雯虽然在衬衣外披了件毛衣，但非常薄，还是有些冷。乔云帆本来想再走走，却看见楚雯有些发冷，只好作罢。

    楚雯倒看穿了他的心事，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那么刚才在酒吧里面怎么不说？

    乔云帆低着头，把西服脱下来给楚雯披上，然后说，楚雯，今天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好吗？

    你要告诉我什么呀？楚雯故作不解。

    这么久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心了，只是我一直不敢向你坦白。

    为什么？其实你的心我都知道。

    不，你只知道表面，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你！乔云帆说着脸都有些红了，幸好是晚上，楚雯根本看不见，否则他又不敢说下去了。

    楚雯幽幽地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语言吗？她垂下了眼睛。

    那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离过婚……

    不，和这个没有关系。我记得已经对你说过，我是个非常理性的人，我看见过的听见过的婚姻大部分都不完美，大家好象很难找到书中描写的美好结局，我一直就非常惧怕恋爱、结婚。这和你没有关系。

    你还是不相信我会给你带来幸福。

    我说过换了别人也是一样，其实我要是真的讨厌你，怎么会每次都答应跟你出来？今天我一到BJ马上就和你约会，大家都知道了。我本来在没有确定之前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你放心，今天大家都出去玩了，江总也不会参加，没有人知道的。

    我既然出来了也不在乎这个，只是你不要和我再谈你的想法了。我们就这样时不时地见上一面，不是很好吗？

    乔云帆说，可是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啊。

    那你就会厌倦了，没有新鲜感了。真的，这样挺好。楚雯将身子靠近了乔云帆，乔云帆第一次大胆地拥抱了她。楚雯没有拒绝，她柔软地靠着乔云帆的身上，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也不多想了。乔云帆低下头，望着这个沉静但特别有主见的女孩子，他想不通她柔弱的外表下竟有一番这样理性的思想。也许她是对的，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在第二次进入围城前就更需要谨慎了。这样交往也没什么不好。

    乔云帆这样想着，心里涌起一阵冲动，他先轻轻地吻楚雯的头发，继而又吻她的耳垂，当他终于要吻楚雯的唇的时候，楚雯稍微挣扎了下，便很快地闭上眼睛，再没有反抗的意思，两人深情地相拥，最后他们都发现自己好象已经醉了。乔云帆欣喜地发现，其实楚雯也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女孩，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她既天真又充满诱惑力。他是过来人，能够仔细分辨出不同感受。楚雯唤醒了他久违的冲动，他真想马上把她娶回家，然而他知道楚雯决不会答应。

    此时此刻的楚雯也几乎要晕倒了。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突然，简直让人无所适从。她一直知道乔云帆爱自己，但她从来没有和男孩子这么亲热，没想到斯文的乔云帆竟会如此热烈，似乎充满了男性魅力，竟让她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她真怕乔云帆会拉她一起去做她还没有想好该不该做的事。虽然她知道公司里好多女孩子都已经和男友同居，但她还是比较传统的，她的理智让她很害怕过早地让一个男人走进她简单平静的生活，至少目前她根本不想和发生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太轻浮了，何况她还并不是特别了解乔云帆，实际上乔云帆又了解她多少？

    乔云帆低声说，今晚别回去了，就住我那儿行吗？

    楚雯坚决地摇摇头，你知道是不可能的。

    乔云帆无奈地说，当然，我会等你。只是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才是我的呢？

    楚雯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感到有点脸红，但她什么都没说。

    乔云帆也不好说什么，两人没再散步，打了辆车就回去了。

    调研结束前，乔云帆也曾单独约会过楚雯，但再也没有那晚的冲动了。他一直都是那种理智型的男人，可能是怕克制不了自己吧。楚雯当然不会主动挑逗他，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坐坐，喝喝茶，随便聊点什么。

    林弦在这段时间除了观察江天之外，对孟雄、夏阳和钟家明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要不是为了高进之，她想她也许会更喜欢夏阳。自从上次许卫国和她说了夏阳的事后，她对夏阳总是有意无意地有一种了解的冲动。不过夏阳好象对女性有一种天生的挑剔，也许是还爱着别的女孩子，或者是已经有中意的女朋友了，林弦觉得他并不好接近，好象根本不好色。楚雯来了之后，钟家明好象比较爱说话了一些。夏阳对楚雯的态度和林弦差不多，除了工作聊得并不热烈，偶尔大家一起出去玩他也只是应酬般地和她们聊几句。

    林弦虽然早就察觉到了夏阳对女性的故意回避，不过她并不介意，相反她觉得夏阳真的很优秀。夏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明显高于一般的男性。作为女孩中的佼佼者，林弦漂亮聪明，像美丽的鲜花一样，她遇到的蜜蜂与苍蝇都不少，唯有像夏阳这样出色的男性才能如此有分寸地把握这一切，令她更加佩服。这一点，江天的修炼就不到家了。江天是那样轻易地被自己所蛊惑，万一哪天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到底是怪她狡猾还是怪自己中了美人计呢？林弦想，如果她的目标是夏阳，那就根本没戏了。

    林弦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孩子。带着对夏阳的好奇以及对间谍侦探工作的浓厚兴趣，在BJ出差的时候她就通过各种蜘蛛蚂迹观察着夏阳，有时候是他接电话的态度、表情，有时候是他买的东西，有时候是他收到的卡片或特快专递，但收获并不大。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关键的还是有一次她无意间到鸿远集团BJ办事处秘书张晴那儿去拿一份文件，看到一叠待发的信函，除了特快以外，每封信都贴着打印好的地址。她边和张晴聊天边无意识地翻弄着那些信。张晴不耐烦地说，这邮局的人还不来取信，还有好多特快等着发呢！这时候有一封特快专递引起了林弦的注意，因为从收信人的地址在深圳，但是看上去似乎不是和鸿远集团有业务联络的单位，名字也很陌生：丁雨清。林弦一看寄信人姓名，是夏阳。于是林弦就用心记下了丁雨清的地址和电话，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圣诞节前的一天，林弦在楼道里碰到部门张晴，张晴手上拿着一份包裹单，因为要到别的部门办事，就让她带给夏阳。林弦飞快地用眼角扫了一下包裹单，偏偏是来自于丁雨清的地址。林弦看了一眼包裹单上的填写邮寄何物一栏，写的是“衣物”，字迹还过得去。她就开始等着看夏阳收到是什么东西。

    偏偏夏阳几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去取包裹。终于有一天夏阳取了回来，还没拆封就被江天叫出去有事了，结果一个下午都没回办公室。包裹就放在他的椅子上，是一个体积很大但重量很轻的包裹，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林弦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去仔细看了一下，猜想不是一个公仔就是一件毛衣。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猜出了一大半，能送夏阳这类东西作礼物的女孩，肯定不可能是一个关系普通的朋友，至少凭这一点就可以证实夏阳在异地确实是有女友了。林弦知道夏阳女友的消息后，一开始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知道她的模样，听听她的声音，甚至她也这么试着做了。她把雨清的电话号码与地址专门抄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又去买了一张IC电话卡。她决定先听听她的声音。有一天逛街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雨清的手机。雨清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柔，林弦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佯装打错电话就挂了。

    事实证明林弦的猜测没错，在后来两人的一次交谈时，她先是试探，夏阳还不肯承认，可是当她说出包裹情节时，夏阳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的观察能力与分析能力确实不可小视。

    但是，这只是针对她在意的人而言。一般人，又何必如此费心？于是林弦骄傲地对夏阳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只是想证实自己的判断力。

    是吗？你早猜出我有女朋友了？夏阳很惊讶。

    当然，否则你怎么能抗拒我的诱惑？本小姐可是很少遇见你这样见了美女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算服了你了。你也太自信了吧？

    那当然，你真的不觉得我很可爱吗？

    可爱啊，但我一定要爱上你吗？夏阳也恢复了一贯的幽默，和林弦开起玩笑来。

    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追求她，你不追我，可见还是不欣赏我。不过现在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也理解你了，没想到你表面上现代，骨子里还挺传统的。

    这样不好吗？

    好啊，只不过让我们这些未婚女子少了很多机会呢。

    夏阳真欣赏如今女孩子的勇气，他甚至想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呢？她们大胆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们不怕失败，她们不喜欢被动，是她们在选择生活而不是生活在选择她们，所以她们活得一点儿都不累，总是很青春很前卫。想跳槽她们就跳槽，想谈恋爱就谈恋爱，这样多好啊！干吗要这么累？这么累为什么呀？不过他知道他的雨清不会这样，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她的深情无法不动心，尽管林弦、楚雯似乎都更时尚更漂亮。

    回到深圳，林弦发现自己和夏阳的关系明显进了一步，夏阳总算把她当朋友了。她喜欢这种感觉，男女之间不一定要成为恋人，能成为哥们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