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海中桑田,田中碧海
海螺的身子顺时针慢慢转了起来,它小心翼翼走进问,“海君,你这是怎么了”
桑田道,“我没事”
海螺道,“那你怎么一直睡着”
桑田撑着海贝起身,睡的太久,身子又乏又累,他揉了揉眉心问,“我睡了多久”
海螺道,“整整十日”
睡的是有些久了,桑田问,“海中是有事发生吗”
海螺谨慎道,“是有一件大事”
桑田睁开双眼,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动看着它,“发生了什么”
海螺有些纠结,它转的越来越快,不知道该不该说,又想万一海君就是因为此事才导致的心情不好,它说出来海君会不会…更伤心了。
桑田手一点,海水从上浇灌海螺,将海螺的旋转叫停,海螺愣在原地,被这股透心凉的海水冲醒。
“发生了什么,你直说就好”,每当海螺转起来不停,那便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纠结的事情。
海螺心想:海君难不成不知道?这可不行。
它道,“只只仙子被海仙嫁给海将军了”,它说完有些心虚,这可不是它故意告诉海君的,它是怕有情人被拆散,为了一对好姻缘不被拆散才说的,它不是大嘴巴,也不是什么大喇叭,它这是好人要做好事。
“啊,什么时候的事”,桑田有些惊讶,从未听只只说过,他从海贝上起身。
海螺以为自己猜对了,海君这是要抢亲的节奏啊,它又激动又紧张,若是海君和只只仙子喜成联礼了,那它可是促成他们二人的恩人啊,想到这它没忍住笑了出来。
桑田疑问道,“怎么了”
海螺停下笑声,“没事没事”,话里皆是忍不住的笑意。
桑田虽觉得它有些奇怪,不过,此刻他正在想自己该送什么给只只当新婚礼物。
珍珠?不行,太常见了。
夜明珠?不行,只只眼睛本就不好,容易被夜明的光闪到。
“哎,有了”,桑田突然想到一个,他在海贝下掏来掏去,掏出一个蓝色宝玉盒子。
海螺凑过来问,“海君,这是什么”
桑田道,“送只只的礼物”
海螺一副了然的点头,他躲在暗处偷笑,心想:原来是抢亲的求亲礼物啊,海君可真是一点也等不得。
桑田将发随意束起,然后换了身衣服,便向着海仙府过去,海螺跟在他身后道,“海君,现在就去…”,它停下,后面的抢亲二字没说出口,毕竟海君害羞,别不让它跟着了。
桑田“嗯”道。
也对,再不去抢亲就晚了,海螺道,“海君你会成功的”
桑田不解,没明白它为何会说这句话。
“海君,我永远支持你”
大抵是一个忠者对他的支持,桑田点头。
“海君”,海螺有些迟疑喊道。
桑田步伐不急不慢走着,“怎么了”
“没事”,要是海君抢亲失败,没关系,它会陪着海君的,海螺心中升起坚定,它看着桑田走远的背影,对自己道,“我会永远支持海君的”
眼见海君人影要没了,它“蹭”的飞了过去。
桑田感觉到后背有一阵凉意过来,他道,“慢点”
海螺道,“好”
它慢了下来,紧随桑田身侧,不一会,就来到一处威严的宫殿,顶上是用万两黄金刻出来的海仙二字,门口有俩穿着盔甲的龙虾小兵,小兵手握刀棍面色威严,见到他们二人,小兵用刀棍挡住。
桑田不慌拿出怀里的宝玉蓝盒,“还望禀告海仙,我是来见只只的”
小兵相视一眼,不屑道,“海仙说了,不许海君见只只仙子”
桑田道,“那我不见,可否劳烦二位帮我将东西给只只”
小兵道,“海仙说了,不许海君你送东西给只只仙子”
海螺不满道,“这不让那不让,怎么,这是防…”
桑田将海螺冲到龙虾小兵面前的身子拉了回来,他拦住海螺接下来的话,“海仙这么做定是有原因,是我冒昧打扰了”,他带着海螺转身离去。
小兵冷哼,声音不大不小吐槽着,“还不是怕你们二人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海螺在桑田手心内不安分的动着,他呜呜嗯着,桑田看了它一眼,以为它这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他安慰道,“只是不能见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松开海螺,海螺冲到他耳边不满道,“这可是大事啊,非常大事啊,海君你见不到只只仙子,那该怎么办…”
海螺愁眉苦脸的想着:海君见不到只只仙子,那不就不能抢亲了,只只仙子不就要嫁给那个万恶的海将军了,海君不就要一个人孤独苦老了…
桑田打趣它,“只是目前见不到,又不是永远,何况还有你在,你不是能帮我递话吗”
“海君,这不一样…”
桑田来到海仙宫殿的后门,“好了,我已经找到办法去见只只了”
海螺闻声抬起头看过去,他又丧气垂下头,海仙的宫殿上那明晃晃的结界,海君又如何翻墙进去,它安慰道,“海君,我知道你想见只只仙子,虽然现在没有办法,不过只要咱们多想想办法,就总有机会能见到只只仙子的”
只听一声枝干断裂的声音,海螺此时又惊讶又茫然,海君怎么不见了,它突然想到刚才的声音,于是喊道,“海君,你在哪”
墙内响着海君的声音,“海螺,你先回去吧”
海螺眼一亮,难道是结界失效了,它向上飞去,刚碰到墙角,就被一股力打了出去,它被这股力一直打到很远处,直到被淤泥接住它才停下,脑袋晕,身子晕,哪哪都晕啊!
海仙的后院内有各色各样的珊瑚,桑田很快找到一处粉色有窗有纱幔有门的半圆房子,桑田敲了敲门。
里面好一会才有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谁…啊”
桑田顿了下,他道,“桑田”
房子内传来急迫的声音,很快房门打开,女子的双眼又红又肿,见到他,想扑进他怀里又想到她已经同别人有了婚事,脚只动了一下就不敢动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落到地上结成冰花,“桑…田”
“你这是怎么了”,桑田不解,她不是被定了婚事吗,不应该开心高兴吗,怎么这么伤心难过。
他记得海将军长得俊俏,身形高壮,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只是性格比较孤僻,不喜说话罢了。难不成因为他不爱说话,所以只只不喜欢?
以为是这个原因,桑田劝道,“只只,我同海将军见过几次,他只是不善言辞,不过他会是一个好夫婿…”
“桑田”,只只大喊他的名字,桑田顿住看着她。
只只一脸悲伤,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这是…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他”
差不多的意思,他是想告诉她,海将军是个好夫婿,于是他点头。
只只像受到了刺激的样子,“你…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
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桑田也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掏出怀里的蓝色宝玉盒子,毕竟女孩子都喜欢礼物,兴许只只看到礼物会高兴些,“这里面是海玉,可助你修习,而且海玉性凉,夏热到了,还可降热…”
出乎他以为的,只只更生气了,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桑田解释道,“我怕你婚礼那日,我不能来,所以提前送你新婚礼物”
只只不接盒子反问一句令他茫然的话,“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
只只看出了他的茫然,于是破罐大摔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桑田更茫然了,生平第一次觉得怕是他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只只喜欢他?怎么会。
“我知你性情愚钝,可我已表现的这么明显,你就算是个木头,也应该知晓我对你的心意了吧”
从她说出来后,桑田一直一副不知情的状态,只只聪明,她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是她在痴心妄想以为他就算不喜欢她,也好歹对她有一些意思,这下子,明明了了,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反倒是释然了,“你还不如改名叫桑木”
只只从他手中夺过盒子,往日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又红又肿,又委屈又可怜的瞪着他。
桑田沉思道,“只只,你对我的喜欢也许只是兄妹的喜欢”
只只这一刻真想摔门离去,他真是一个木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即无意,她也不是什么缠郎之人,她咬着牙道,“嗯,你说的对”
桑田又道,“你同海将军很适合,你性格活泼,他沉闷,你话多,他话少,你…”
“砰”,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桑田愣在原地,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房内又传出极度不满的声音,“你说的对”
这又是怎么了,她好像很生气,桑田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是他哪里说错了惹得她生气,直到一抹香味出现,他眼眸一亮,留下海花一片。
他刚走,房门又从内打开,只只鬼鬼祟祟探着头。
她更生气了,冷冰冰的甩过门,门发出比之前还要响几倍的声音,震的方圆几十里都颤了一下。
…
桑田出了海面,他捡起海面上飘过的金桦叶,他紧张的闻着叶子,当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很高兴又很激动,高兴的是香味又出现了,激动的是香味的主人,如果按他所猜想,是带着香味之人经过金桦林,所以金桦林染上了他的味道。
金桦林叶随风吹落海面,他捡起了一叶。心下一紧,身形一闪,直奔桦林。
落到桦林中央时,又脚步一顿,桦林内如果都是香味。
可万一,香味的主人并不想见他…
不过,他只纠结片刻便开始在桦林内寻找香味的源头,他只知道,他此时想见胜过怕。
一回下来,他心内有些难过,只有香味,没有人,难不成,他来晚了。
桑田落败的准备离开,他捻起一片叶子,就当作纪念吧,也许,之后他不会在上岸了。
桑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是此刻,漫天飞舞的金色桦林叶,墨绿衣男子,瞳孔极黑,发整整齐齐束着,肤色很白,鼻子很高,唇不薄不厚,磅礴大气的相貌,他开口道,“不是说海内的生灵不会上岸吗,你居然上岸了,真是稀奇”
声音像海与礁石碰撞在一起,清脆砸在桑田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只记得他很慌乱,一双眼睛却不舍躲避和他对视。
沧海上前道,“你的眼睛好特别”
这是他记住的第一句话,桑田回了神,道,“谢…谢,你也是”
沧海道,“不是说海中生灵都不会上岸的吗,你上岸所为何事”
桑田不知该怎么解释,可他又不会说谎,于是直话道,“为了香味”
沧海疑问道,“香味?什么香味”
沧海靠近时,萦绕在桑田心头的香味也越发明显,直到他们面对面时,那股香味被风吹过轻轻扫过桑田的面具,是从发丝中传来的味道。
他未说是从他发丝中传来的味道,只是问到,“你身上是什么香味”
“香味?”,沧海看向身上,突然想到他出门时焚香的画面,笑道,“应该是我焚香的味道”
桑田道,“焚香是什么”
沧海道,“一句俩句解释不出来,你若是可以的话,可随我回去看看”
桑田未回复他,沧海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焚香的门头比较多,我若只是口头说说,你只是知道,可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才会请你随我回去”
桑田点头,又道,“我叫桑田”
听到桑田二字,沧海突然想到“沧海桑田”这四个字,海中桑田,田中碧海。
在人间有这么一段话:“海中有桑田,则是梦,田中有碧海,则是幻。据说是因为碧海包围的一座小岛,岛上的田本就不多,人们日日耕种农田,只盼丰收,可没想到,洪灾季节,大海冲刷了农田,人们又哭又骂,质问大海怎么这么无情,骂过后,大家又只能挖土开道路,将海水从另一边流出去,结果半夜时,疲惫的人们看到了碧海中有田的画面,田中开满了庄稼,庄稼又茂又盛,他们又激动又高兴,生怕庄稼淹没,岛内百人冲到海内,结果被大海淹没吞了,后来,这件事被传了出来,有人说是因为他们骂了大海,大海为了惩罚他们,才让他们看见了海中有桑田的景象,百姓本就因粮食短缺,又被海灾淹没农田感到悲伤,在疲惫的时候看见了碧海桑田的画面,一时激动所以忍不住冲进了海。
只是他们不知眼见的是幻,是梦,兴许一开始田被海淹没的画面,也是幻,是梦”
沧海回了神,“我叫沧海”
桑田有些惊讶,显然他也知道这个含义。
沧海道,“真巧”
巧的的是什么,又为何巧,不用多说,不用解释,他们二人都知道是为何。
…
一路随着沧海来到一处半山上建成的木屋,木屋外面靓丽,内又连接山谷。
刚踏进迎面是一股浓浓的香味,沧海走近一个青色花雕形花盏,“这便是我身上焚香的味道”他打开炉盖,香味传的更烈了。
桑田走到他身侧,低头看向盏内,一个透花纹的花球。
沧海将花球拿了出来,花球上的纹路是花纹,“你可知道百花谷”
沧海道,“我同百花谷的百花主交好,这百花香便是他送予我的,这香味是收集了百花的香味,香气悠久,上一秒是一种香味下一秒又会变换另一种味道”
桑田点头,凑近闻,这股味道又香又让人心旷神怡,百花谷,他倒是曾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听说被封在苍灵岛的一个小谷内,他还从未去过。
沧海将花球放回盏内,细火在盏内烧着花球,花球散出香味。
桑田不知道是什么花香味,他道,“这是什么味道”
沧海道,“这是牡丹”
他道,“这是百合”
“这是月季”
“这是茶花”
“这是水仙”
“这是萱草”
“这是茉莉”
“…”
桑田记不得他说了多少种花,只是换一个味道,他说一个,二人坐在椅子上,闻着花香,品着茶水,好一个惬意哉哉。
直至夜深,桑田才发觉他该回去了,他不舍道,“沧兄,我很开心能同你聊了这么久”
沧海道,“哎,喊什么沧兄,我虽是比你大了个几岁,可你也别这么老旧”
桑田不自然的摸着茶杯,“那…”
沧海拍桌道,“就用名称喊各自好了”
桑田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