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师傅放下茶杯的一瞬间，莫小古突然感觉喘不上气，心脏狂跳，仿佛被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般。

    危机感！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比他打猎时遇到的凶兽给与的还要恐怖，身体本能的想要逃离。

    我猜对了......莫小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内心的恐惧，说道：“竹村时，刘道长失口说出的。”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并未说出去。”

    牛师傅淡淡说道：“是吗。”

    顷刻间，莫小古只感觉危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这股力量将之前的危机感冲淡了，但沉重感越来越强，他只感觉肩上好似有一座大山，让他本就羸弱的身子骨咔咔作响，双腿都在打颤，随时要跪下。

    “那你可知，知道了这个秘密，可是会死人的？”牛师傅声音略显冷。

    莫小古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液，越来越多，顺着稚嫩的脸庞一路向下，划过不屈的下巴，滴落在地。

    “你可知世上什么人可以守住秘密？”牛师傅邪魅一笑。

    莫小古依然不吭声，或者说他此刻处于这股恐怖力量的压制下，根本就开不了口。

    牛师傅似也没想听他回话，自顾自地说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当然，或许我会念及旧情放过你，不过，你以后就只能出现在木偶戏的舞台上了哩。”

    “怎样？开口求饶，我便让痛快一些。”

    莫小古心中叫苦不迭，听到牛师傅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变成木偶？他是要将我制成木偶？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星。

    冷静……莫小古在心中提示自己一定要冷静，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咔咔。”

    力量又大了几分。

    他咬着牙，双拳紧握，腰都被这股力量压弯了些，但他就是不愿意低头，盯着牛师傅冰冷的面容，再也没有平时跟他们打闹的糟老头子模样。

    牛师傅瞧得眼前咬着牙的少年郎，嘴角微微一笑，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石出现，玉石棱角规则，上下对应，中间呈现五面状，乍一看跟河边的石头堆没有多大区别，就是细致些罢了。

    玉石突然发出一道光芒，莫小古本强压住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突然被无限放大似的！心中开始害怕，绝望，无数的负面情绪开始暴涨，难以言喻！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痴呆，眼中出现迷茫。

    他看到了以前的点点滴滴，那是映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有开心，有绝望，有欲望，有爱意，亦有恨意……

    他看到了以前念书失败时的不甘，看到了选择了道路时的无奈，看到了父母分开，却被隐瞒许久才知晓的悲恸……

    太多太多，纵使一直觉得早已释怀的事，可被那玉石照射过后，莫小古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悲恸愤怒过后，他那清澈的眼中，渐渐泛起了涟漪……

    他的眼神不停变换，面容时而温和，时而狰狞可怕。

    但一旁的牛师傅似乎知道会是这番景象，对莫小古的表现并没有任何的诧异，默默的又喝了口茶。

    错的是我，还是崩坏的世界？

    错的是我的选择，还是我走的路？

    “铛……”

    突然间，莫小古突然觉得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让他清醒了过来，醍醐灌顶一般。

    真是痴儿，何必执着，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

    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错的，我也会将它走完！

    错了又怎样，错了便一定要改吗？

    下一刻，莫小古眼中的迷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且清澈，仿佛夜空天穹上的银河般。

    “嗯？“牛师傅诧异，这小子醒悟得这么快？这才半柱香的功夫啊？

    莫小古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从没有如此神清气爽过，醒转的一瞬间，便推测出一切。

    牛师傅或许只是想试探他，至于为什么，他心中或许有了答案，但不敢笃定。

    毕竟以牛师傅的修为，若想杀自己灭口，好像，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轻吐了口气，莫小古咧嘴一笑，道：“牛师傅，快收了神通吧！“

    “油嘴滑舌。“牛师傅嗤笑说道，又恢复熟悉的小老头模样，不过眼中有些得意：“你又看出些什么端倪？“

    莫小古嘿了一声，道：“若我的猜测不错，牛师傅您修为定然是不弱的，那假设您若真想取我性命，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

    擦了擦汗，继续说道：“而且牛师傅你并没有杀机，我时常独自到深山打猎，有时会碰到凶猛山兽，那种感觉是不会出错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您在试探我，至于试探什么，我就猜不出了。”

    “况且，您跟我爷爷是生死之交，这是没有假的。”

    莫小古没有说出具体猜测，毕竟他知道，小老头爱面子，喜欢装一装……

    牛师傅听罢，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小子有啥我不知道的？从小就看你长大，有几根毛我能不清楚？不过要是牛小子有你一半的聪颖便好咯。”

    您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莫小古不回话，自己倒了杯茶水，随即问道：“那您老这是干嘛？我现在腿都在发颤哩。“

    “也没啥，前些日子，你和牛小子不相信老头子我是高人不是？今天你小子都请教了，老头子我不得显摆……咳咳……露一手？”牛师傅坏笑道。

    ……

    ……

    莫小古顿时牙疼，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6。“

    “啥意思？“牛师傅愣了一下。

    “就是夸您很厉害的意思。“莫小古违心赞道。

    牛师傅瞬间感觉满面桃花开……今天天气真不错哩。

    看着牛师傅满面春风的模样，莫小古趁机问道：“牛师傅，刚才您手中的玉石是法宝吗？”

    牛师傅点点头，得意说道：“自然，这块玉石名为七情六欲石，是我年轻时偶然所得，它可以放大人内心的七情六欲。”

    莫小古心中一惊，这么逆天？那若是打起来，直接影响敌人的情绪，岂不是无敌？

    似是看出莫小古心中所想，牛师傅说道：“没你想的那般厉害。”

    这时，牛至端来了早饭，牛师傅饥饿难耐，挥手说道：“边吃边说。”

    三人一同上了饭桌，随意坐下，他们没什么讲究，若是大户人家，用餐时是不允许说话的，规矩甚多。

    随后，牛师傅告诉二人这块七情六欲石头是年轻时跟随好友游历，在东海之滨偶然间获得的，但是他查过许多古老文卷记载，不过寥寥数字，都没有详细的介绍，大多都是说这玉石可以放大人内心的负面情绪。

    但是也有限制，若是对方意志力坚定，或是有静心之类的法宝，也没多大用处。

    不过后来牛师傅发现倒是可以用七情六欲石来检测一个人的内心有多坚定，摆脱得越快，心性越好。

    牛师傅告诉二人这七情六欲石最大的缺陷就是，使用得多了，会使得自己的情绪也不稳固，受到影响，所以他也很少使用。

    听牛师傅这么一说，莫小古也觉得有些鸡肋了，万一伤敌不成，把自己搞疯了那多不划算？不过也有可能是牛师傅没有找到更有用的用法？

    三人没有继续探究七情六欲石。

    牛来了做的饭菜还挺不错，虽然没有鸡精味精这些调料，但前世他自己做饭也从不放味精，也一样美味......满意地拍了拍肚子，随即看向牛师傅开口问道：“牛师傅，那修行的事？”

    牛师傅用手擦了擦嘴角，看着二人，沉思了片刻，一脸严肃地说道：“本来想把这个秘辛带进棺材的，但又不忍丢了这传承。罢了，或许是命运使然，那便与你们说一说。”

    二人正襟危坐。

    “嗝......”

    牛师傅突然打了个饱嗝。

    莫小古：“……”

    牛至：“......”

    牛师傅尴尬一笑，随即缓缓开口道：“话说混沌初开，天地初始，万物复苏......”

    莫小古二人一同扶额翻白眼，您搁这儿说书呢？

    牛师傅嘿嘿笑道：“习惯了，习惯了，重来啊，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