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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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觉醒

    而留蔚兰的离世,再次给了楚辰一个沉重的打击,这种情况就如同突然从天上,跌落到了地上。再想起那些人的嘴脸,楚辰已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先前将他捧的有多高,现在摔得就有多惨。他愤怒的地向天空咆哮,得来的,只是天空降下的雨水罢了。而楚城也任凭雨水浸润眼睛也并不感到疼痛,毕竟在经历了那种痛苦后,其他什么也变得无所谓了,转而他又伏在母亲身上痛哭。眼泪和雨水浸为一体,当楚辰再次睁眼时,原本双眼均为黄瞳的他现已熄灭了一只,成了“异瞳”。

    楚辰想着,既然母亲死了,一定不能随便埋掉,一定要端正一些。于是便想要将自己卖掉,作为奴隶,换来钱财,以让母亲安葬。于是浑身无力的他昏倒在了范母家门前,醒来后的他又想到如果自己被卖掉,那又如何常去看望母亲呢?经过一番考虑后,他决定将衣服卖掉,以换得钱财。

    埋葬母亲的时候,楚辰想了许多事,也同时不断流下着痛苦的泪水,在悲伤之际,楚辰有感而发,连写了十首诗,或对往事的怀念,或对母亲的悼念,又或是抒发自己的不满。而这十首诗,思想觉悟,语言水平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并非是他以往的烂作所能比的。

    埋葬完母亲后,在路上又碰到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面貌粗糙的农人,他遇到楚辰很是欣喜,并将楚辰称为“恩人”。楚辰不明所以,询问原因,农人说道:“公子,你忘记了,前两年你在桥边时看到一个面相丑陋的乞丐,你便取出自己的钱财拿给我,而我正是因为这笔钱治好了我父亲的病,也让我有了安生立命的地方,要不是你,我和父亲早就饿死了哩。”楚辰想来,确实有这回事。

    经过一番波折,农人也了解到了楚辰的遭遇。

    农人说道:“那你不妨来我家暂住吧。”楚辰本不想麻烦,但耐不住农人的盛情邀请,还是来到了农人家中。农人向父亲介绍了楚辰,农父知道他就是救命恩人,差点跪倒在地上,但被楚辰制止。

    农人说:“那时你给的钱有很多,足够我家三五年不愁吃喝呢,再加上现在我父亲病好,我又能干活,所以你可以在我家安心住下,只不过我家比不上你那楚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哈。”

    与此同时,楚辰写下的十首诗经由路人的传播,已经使周围很多人都知道了有一位异瞳的写诗很好的人,于是常有人带着礼品来向楚辰求诗,而楚辰在农人家中,正巧也还什么都不会做,现在有了可以赚钱的方式,便就允诺了。直到有一天一小厮带着很多钱财来求一篇长一点的诗。楚臣很好奇,便询问了小厮是为什么人作诗,小厮说是为一里长求诗,名叫马掱平。

    听到这名字,楚辰可认识,这人常到楚府之中,当时说自己的诗写的比外面的都要好的就是他,但是在自己背着母亲准备到他家借宿时,在听到自己的遭遇后,却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立即将他们赶了出去,还将当时赠送给他的作品撕烂扔出了门外。并说道:“晦气!”而现在又来求诗,想来定是不知道异瞳者便是楚辰。便将以前的烂作又写了一遍,交给小厮。果不其然,马掱平目不识丁,并不能辨别好作还是烂作,只是认为那么有名气的人作品一定很好,结果闹出了笑话。

    当然,将楚辰逐出楚家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光是完成这些,还不足以使楚暮继承楚家的家业,毕竟他只是切实的儿子,按照规矩,即便是正室死了,妾室也不能取代正室的位置。而现在楚辰和留蔚兰已被逐出楚家,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不让楚无机再娶得新的正室,又或者将自己的爵位传给其他亲属。为了不使夜长梦多,楚暮便想要通过某种手段使楚无机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说话,所以,在楚辰的生日宴会之前,楚暮便料到到时候楚无机一定会发怒,所以在楚无机的食物中添加了更多气味辛辣的调味品。再加上楚无机已年近六十。果然在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急火攻心而昏厥,而后唤出自己培养在楚无机身旁的医官假意为楚无机治疗,结果可想而知:楚无机薨。

    这时候的楚暮已经掌握了楚家的一半权利,接下来便是趁热打铁,请求楚家的各方亲属,以“家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召开集会,当然,楚暮为了避嫌,所以并不是会议的直接倡导者和召集者。

    会议上,楚家的亲属都赞成楚暮继承楚无机的爵位:“现在暮儿是楚家唯一的男子了,除了将位子传给他,我想不到还能交给谁。”“是啊,暮儿这些年的表现我们也看到了,文能作歌赋,武能斗猛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了。”但也有反对楚暮作为继承者---那便是留家的人。只听他们说道:“可规矩就是规矩,他不是正室所生,怎么能继承家业?”楚家人反驳:“古时尧禅位给舜,舜禅位给禹,皆因他们是有能力的人,而现在楚暮便是有能力的人,况且他是楚无机唯一的儿子,如何不能让他继承家业?”

    经过一番辩论,最终留家的人毕竟是外来客,话语权比不上楚家,于是会议很快决定:楚暮为继承者,其母名义上不取代正室,但地位以及待遇与正室相当,楚无机的葬礼由楚暮负责,其他人辅助,后面再将情况禀明燕王以获得正式认可。

    而现在的楚辰滞留在农人家中,虽说农人平时招待楚辰很好。但楚辰不想长期这样下去,并且,常有来求诗的人,虽然能换钱自足,但楚辰的内心却极为不平衡,他想着:曾经在他富贵之时,那么多人都是对自己说了假话,假意阿谀自己而不自知。只有自己的父亲说了真话,但不以为然,还无知地四处显摆。而且在自己落魄之时,原先奉承自己的人也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对自己落井下石。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内心,而现在又因为写诗让自己在周边有了名气,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被逐出楚府的楚辰,所以对自己还很恭敬,而若是要他们知道了自己就是楚辰,那他们是否又会像马掱平那样撕毁自己的作品呢?想到这些,除尘不禁时常坐在河边发呆,感慨自己的命运。

    一日,农人来到河边找到楚辰,宽慰道:“以前的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就是了,像我每天虽然啥都不懂。看不懂你写的那些东西,只知道每天干活,太阳出来了就出门,月亮出来了就回家。平时也不与什么人打交道,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更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即便有烦心事,睡一觉,第二天早晨便忘了,继续干活。”

    楚辰不禁羡慕:“唉,真好啊,可是我对于一些事情,却久久不能忘怀…如果我也能忘掉那些事,每天像你这样生活,那该多好啊…”农人一听,说道:“说起忘掉以前的事情,我倒有所耳闻。”楚辰疑惑:“哦?”农人回答:“在这不远有个密华林,传说里面有一位井仙,它可以使人忘掉自己想忘掉的任何东西。”楚辰不可思议地看着农人:“真的吗?”农人回答:“只是传说,我也不清楚,而且听说只能有缘人才能遇到他,所以很多人前去寻找却都无功而返。”

    楚辰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来到了密华林,并且没过多久就遇见了井仙,井仙也答应楚辰:以七日为一周期,即每七日便会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满足楚辰想要终日逍遥快活,不受世俗之事所困惑的愿望…

    众人看完了楚辰的记忆,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不能说什么。但在若雪心中,还存在一个疑点:楚辰明明在失去记忆之前不会法术,为什么失去记忆后便拥有了能够随心所欲的法术呢?这个问题,若雪不明白,皓和楚辰也都不明白。

    井仙说道:“这便是你的全部记忆了,你现在还可以取回,但仅有这一次机会了。”若雪和皓原以为他经历了这样痛苦的事情,不会选择取回记忆了,但楚辰却说:“取回吧,这是我的记忆,我不能去逃避自己的现实。”井仙又问道:“你确定吗?”楚辰答道:“是的,或许曾经从高处猛然跌落到低处的我,厌恶了这个虚假的世界,恨透了伤害我和我母亲的那些人,我被感情所蒙蔽。竟没有发现这个世间还有许多真情,那个农人,虽然只是个农民,什么也不懂,但对于我无意间的施舍而铭记于心,收留我于危难之中,而他原先只是个远不如我的普通人,既不能像我那样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又因从小失去母亲而不曾得到过母爱,从各方面来说,我都是优于他的,而他却没有抱怨。这天下还有许多像他这样的人,我也有手有脚,原不属于我的家庭,我却享受到了二十多年的优越生活。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而后来我又遇见了范母和他的儿子,以及若雪和皓,他们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也没有像我那般颓废,依然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努力,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皓很是赞同:“说的对呀,失去什么的时候,不妨看看自己还拥有什么,别人或许拥有比你更少的东西却依然努力活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自己拥有过,这应该感到幸运,失去的时候也不应当感到怨恨。”

    在井仙的施法下,楚辰恢复了他的全部记忆,并且不会再消失。

    皓问楚辰:“那你现在要回去找你的弟弟吗?”楚辰摇头,皓又说:“可是他那么坏,还逼死了你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