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利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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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风波(下)

    车向煌几人赶至现场时,发觉余爱辉歪倒在本班级门槛旁,口吐白沫,旁边围着一群束手无策的学生,一位鼻青脸肿的学生使劲的摇着她。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车向煌张眼望去,只见两位老师按住一个长发青年,那长发青年窝在地上,两只脚死命的朝两边扫,扫得灰腾腾的,嘴里不停的用恶毒、威胁的言语大声骂着。藤迟山拽着一位半瘫软的学生向政教处走去,那学生带着哭腔嘶吼着:“我也不知道惹着谁了,他要砍我,他要砍我!”

    车向煌刚要上前说话,旁边校医章老师声音急切道:“醒了。小余,还感觉不舒服吗?”

    余爱辉脸色晕红,吐了口气,泪水汪汪地流下,两条大鼻涕水柱般挂着。看着车向煌关切的望着她,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车向煌对尤明龙说:“葛书记回来后,就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已经伤了小的,再不能吓了老的。”葛红旗这两天参加了市直中学互动交流活动,邀请方其实就是两家模范中学,被邀方等于是到这两家中学参观学习。

    车向煌和尤明龙默默无语的来到校长室,扶余爱辉坐下,拭了把湿毛巾,递给她擦脸,又倒了杯茶,安慰了几句。不知什么时候,藤迟山、宗晓兵进了校长室,神情忧虑,藤迟山独自抽起了烟,抽了半截子,猛一掐烟头,口气僵硬的说:“什么风气,余老师刚带班,便发生了殴伤事件。我这个主管老师也被搞得昏头转向,我希望学校重视一下,想想怎样个治法?”

    车向煌望了一眼激动的藤迟山:“政教处抓得最苦,而且还担责任。小藤,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抓了工作,又吃力不讨好。”藤迟山脸涨红了,鼓起勇气说:“本来就是,学校如此校风,非一人一力可以扭转,抓了,又屡绝不止;不抓,又何异于雪上加霜,抓与不抓,犹如鸡肋。”

    车向煌拍拍藤迟山:“年轻人,不是我批评你们,想问题不要太简单。治病先治根,事件发生了才处理,才怨气,为什么事先不预防呢?

    这几天我也发现不少学生有欺软怕硬的现象。可我们教师呢!许多人显得十分失落,委屈的很、颓丧的很,我们的物质已经贫乏了,我们的精神难道还要崩溃,学校所重视不只是改正校风,还要给你们敲敲脑袋瓜,保持一种清醒。”

    藤迟山痛苦的僵着脸:“校长,难道我做的还不够。”

    车向煌望着不服气的藤迟山:“你没错,错的是这个陈冗的机制。在座的各位,难道都不竭心竭力,难道都不心焦头疼吗?但是,有时却又各自为战,忙不到点子上。总务处,只抓片面,以偏盖全,副总管心猿意马;教务处,怕得罪人,对教师的精神面貌抓得怎样?督促的怎样?党委、团委善于开会,醉心发掘荣誉,好大喜功,看喜不看忧;政教处,逮着人狠处理,处分怪吓人的,为什么不做些防微杜渐的事呢?”

    藤迟山呛了起来:“不错,早就该注意了。”

    尤明龙有点气恼,想到一些措施落实,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行,得要花钱才能落实好。因此道:“对啊!学校某些管理确实存在严重问题,例如说,传达室没人,学生们不戴校徽,校外青年就会混进来。这些情况校长是一直关心的,但是聘一个人,工资开得还不能太低;太低了,没人愿意干。如果从我们学校抽人,人员本来就紧张,也不现实,也没有谁愿意干。”

    车向煌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甚高兴,他也清楚教师们心情消极,对各事都冷眼相待。让他感到痛苦的是,一方面要坚决压制校内不良风气,另一面就是提升教师们的爱校热情,这是燃眉之急,他翻了一下档案,去年校内竟发生二十几起打架斗殴事件,也难怪藤迟山处理起来,心情沉重,态度暴躁。

    下班的时候,车向煌歪到学校对面的厂里,被保卫科的人带倒厂长室。那个绣光顶大腹厂长,当即热情的帮忙,让劳资科的人尽快通知“严瞎子”,让他下星期到六中传送室上班。

    原来车向煌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到对厂要个“特殊情况”的离职人员,专门坐传达室,看好大门。他还有一个心思,如果这边传达室受到骚扰,对厂传达室的几个大汉,肯定会考虑到同事关系,过来帮帮忙照应照应。

    这个“严瞎子”是个老工人,在操作时,酸液不慎溅入眼睛,一只眼睛因此失明,厂里照顾他,让他回家休养,工资劳保一分不少,本来准备让他休养好后做保安,他怕被别人笑他瞎了一只眼,坚决不到厂里做事,在家种种自留田,有时候到劳资科来,又赖着脸让厂里给找个活当,前提是厂外的地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好车向煌登门要人,大腹厂长落得个顺水人情,将这个时不时到厂里讨要点好处的“无赖工人”推给六中,省得他无事时闹得人神不安,这下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以至车向煌出门时,大腹厂长依然热情的送出门口,大手握了又握。

    劳资科的人过了两天找到“严瞎子”家,把这个事情一说,“严瞎子”二话不说,当即同意,乐的屁颠屁颠地连递了好几根烟。

    是的,久拖着六中的这个难题,被车向煌不到一小时解决了,几个教干得知此事,内心深受触动,心中涌起了一阵不平静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