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令已开始考虑涅和衙给他的任务，光明正大地承认事实，算是完成了吧，再不济就去审判庭那边亲自回复一下得了。

    他真在乎学院的看法吗？当然不在乎，学院不过是信奉苏的一个机构，选择苏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哈伦带着神代技术来帮忙，一代代学院人喊着母神万岁的口号走过来了，连自己都相信自己真的信奉母神教谕，一群自欺欺人的可怜虫而已。

    苗令已又不傻，借着解放他看了周家人的记忆还尝试理解了一下几位原典见证过的神骸早期发展史。比起苏还有启的亲身参与，觉的漠视更为专业。觉的记忆里有着大量技能和门路，更有大量的所谓玄门术数，以及大批的轶闻秘史。他从中拼凑了好几趟结果发现，压根没有依米斯的记录，这学院建的太晚了，觉压根没挺到看见它。

    “喂喂喂，小子，听得见吗？”涅的声音想起来，她来报喜了。

    就在刚才，觉手下几位女神正端坐在牌桌前押注，赌苗令已的下一步行动。不出意外，涅和衙大获全胜，这也使得其他成员看到希望，这枚骰子终于是能抛出可以理解的点数了。

    “听得到，你和衙赢了多少？”苗令已关上门，好奇起神明的筹码。

    “额，两份爱一张画一首曲子，反正是一堆你不理解的东西，说正事，我是来提醒你的。你在伟叶市对上的是沃兰，我以前的同事，觉的学生。她被称为最后的大炼金师，师从觉，仕于苏，同时还是启后宫中的一位女官。你得多注意点，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交代在她手上了。”

    “那么强？我也打不过？”

    “我先讲清，第一，萨鲁佐就是个看门的，在林林总总的神里都排不上号的；第二，你的解放也就那样了，还得再练一练再逼一逼；最后，别天天打打打，她和你关系复杂很难处理。”涅说完，突然就沉默下来，好像沉浸在一段无比美妙的回忆里。

    半晌过后，涅最后嘱托一句“我很期待你怎么处理沃兰，更期待你下一步举动。”，然后便挂断了联系。苗令已愣在床上，突然想起来没要报酬啊。

    苗令已推开房门，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伟叶市都沉了她们怎么不跟自己聊这个啊。

    “罗薇，大姐，在吗？”

    “你不开发布会，在家里喊什么的。”

    “不是，你汇报任务汇报了个什么啊，她们怎么跟不知道沃兰的事一样啊，伟叶市都沉底了她们也不管啊。”

    “沃兰？那个神不是被你杀了吗？”罗薇一头雾水，她只记得苗令已在走之前和一个红色的影子打了一场还赢了，至于伟叶市沉底那是他们逃离之后的事罗薇怎么可能知道。

    “坏了，她们去审判庭帮我宣发了是吧，我去找她们。”

    审判庭门口，审判长正在认真地应付那群半道折返的董事，不断强调苗令已行为的合法性跟必要性。

    “这是审判庭对公理捍卫进行的全新尝试，是标志学院对大型犯罪事件处理能力得到提升的重大事件，更是象征着学院的公约效力对神骸社会和谐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苗令已，他是我最新发展的审判官，是学院大力招揽争取来的人才，也是一位前途光明的学生。你们的言辞是纯粹的污蔑，至于他的手段是否过激，我相信一定是周家打算采取强硬手段危害到苗专员人身安全后他才迫不得已反抗的。”

    “胡扯，你收了什么好处，你这么帮着他不怕至高神的神罚吗？”

    “唉，要不要帮帮她，让她一个人应付是不是不太道义。”宋丽正和涅芙在一边看着审判长焦头烂额地处理诉讼，说实话她们都想不到这群软蛋今天居然那么团结那么有魄力。

    “别急，我再欣赏一下他们现在群情激愤，正气凛然地样子。”涅芙也是活久见了一把，平时欺男霸女的时候真看不出来还能义正言辞地申诉啊。

    “那只是狗急跳墙，周家的死刺激得很了一点。”宋丽倒是很无语，她知道涅芙不出面这群家族推出来的话事人不可能退回去，更不可能就此作罢。

    “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是啊，平时可看不见她焦头烂额啊。”宋丽刚说完，就看见苗令已站在她俩后面，场面一再很尴尬。

    苗令已没有理会她俩，走向那群跟骂街一样的话事人。

    “至高神有神谕让我动手绞杀周家，她还有赐福让我自由裁定。不服不信就让‘秤’来裁定一下好了，何必大喊大叫。”他的出现逼得所有人都噤声退后，审判长倒是松了一口气。

    所谓“秤”就是那把失去锋芒的剑，曾经蕴含着至高神的权柄却被磨损的神器，眼下只能作为审判庭公理裁定的凭借存放在大厅里。

    “不行，秤早就没了锋芒，你杀人是事实，连孩子都没放过更是事实，你怎么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我灭了周家还能站在这，还要解释什么，你还想要我解释什么？”

    这边刚说完，涅芙和宋丽就走近苗令已，开始遣散周围的诉讼人。看着夫人跟副校长和审判长态度一样，几位家族的代表跟几位学院的教授悻悻地离开了。

    随后，苗令已走进审判庭从天花板上把剑抠下来，马上解放直接开始重铸这把剑。整个过程稀松平常就跟胶佬打理落灰的收藏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在收破烂。不久，这把剑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气度，晃得拉娜芬妮跟其他审判员一阵失神，至于宋丽跟涅芙只是对苗令已解放后的炼金术感到惊异并不多在乎那把剑，事实上，她们对苗令已的了解只有哈伦模糊的“血赐”的概念，以及极少的行动报告，这是她们第一次见识到苗令已的完整解放。

    “好了，我还要说一件事，伟叶市沉了，沃兰干得。学院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沃兰？”

    “伟叶市沉了？海里？”

    “你不是杀了她吗，伟叶市被战斗波及了？”

    苗令已看着她们几个吃惊的样子，第一反应不是去解释，而是质疑。

    “你们真的不知道？一点不知道？周家被灭，不到半小时线报就送到你们手上了吧，现在跟我装什么？”

    “小声点，祖宗。”宋丽马上扯着苗令已走到一边，拉娜芬妮也是让其余审判员把“秤”收好，跟上涅芙和宋丽一块把苗令已带到一间办公室，小心地关上门启动了一个作用类似隔音的小魔咒。

    “沃兰的事我们知道，但是还不是公开的时候，我们得先定性再决定要不要当成神灾处理。”宋丽长舒一口气，慢慢地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们靠母神势力残留的神和他们的技术来抗击神灾，哈伦是中间沟通的那个。我也知道引发神灾其实都是启手下一部分乱党来呼朋引伴的手段一般稍微等一会见不到同党就自己停下神灾润了，正规军其实都是默不作声地复活建个神秘或者找到组织待着，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但是眼下沃兰怎么也不像是本分的那种吧。”

    “嗨呀，这事吧，不能这么看。你也知道伟叶市的伤亡都是萨鲁佐和周家勾结搞出来的，沃兰本来都建好神秘打算蜗居了，连周家和萨鲁佐时不时去她那捞点废料都懒得管。”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仔细？”苗令已透过觉的权柄看过一点事实，但是受制于解放程度只能看一点大概的轮廓，具体细节没法深究。

    “这个，这个……”宋丽也慌了，她本来以为苗令已都知道，这下自己暴露了。和涅芙她俩眼神交流了一下，默默地跟苗令已坦白了。

    “其实哈伦早就见过沃兰了，他现在估计正和母神手下的正神商量怎么处理沃兰，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我们只能等着。毕竟沃兰可不是萨鲁佐那种连名都只能靠被迫害的小民小众口口相传记在民谣里吓唬小孩的货色，她可是跟三位原典都能扯上关系的，打她复苏的那天起各方神都有找上她。”

    “你们办事还得看母神旧部的意思？”

    “是啊，但凡成型的势力哪个不是背靠神族，学院背后有母神手下；各国神秘有启手下正规军；民间组织和邪教多半是神族在野党跟外神；潘多拉的情况你最清楚。”

    “所以现在那些神灾的引发者都是对现有秩序的破坏，你们神骸也好，神族也罢都会出手，不过萨鲁佐这种丧家犬随便杀了就行，沃兰这样的就得上头决定怎么处理是吧。”

    “是的，当然了，我们上头有神族势力是机密，公开这个秘密对学院还有各国神秘的稳定不利，麻烦你保密了。”涅芙抢过宋丽的话头，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对于这种态度，苗令已也是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没想过脱离那些神吗？”

    “他们平时根本不会管事，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出面，所以这是一种合作关系。他们提供技术还有兜底服务，我们保证神骸世界的稳定免得现有秩序被干扰。”涅芙尽力把双方的关系描绘的对等和谐，但是苗令已在答应保密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秩序，谁定的秩序？启自尽开脱，苏不愿复活，觉以身合道，谁有能耐定下秩序？别跟我说时代和历史，大势所趋的东西都会变，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站在灰烬上嘲笑过去的规定。我会保密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加强认知魔法，还会帮你们蒙骗世人，虽然对于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

    说完，苗令已走出审判庭，他有预感沃兰会找上来。

    “来吧，都来吧。大不了，我再杀你一次。”

    苗令已随后就在阳光的帷幕下看见洛韦思和安娜夫人正朝他走过来，和最近他的遭遇比起来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温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