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轶看着自己怀里的末苏灵力渐渐散尽，一点又一点化成了轻飘飘的烟，让陌轶彻底地又永远地抓不住。烟飘向空中，陌轶的手便随之乱抓，她支支吾吾地喊着，怎么也抓不住让她顿生天地混沌之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陌轶对着哪再也看不见的灵烟凄厉地喊道。她早已没了力气，嘴里也说不出话，却在不自觉之中拼尽全身的气力喊叫着。

    她好自责，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这样，甚至，她还能忘记！

    “断夜！我此生与你，不共戴天！”陌轶咬紧牙关，唇舌之间早已血液循序。

    往日，她要杀断夜是听从母后的旨意与魔界传下的言论，让她意识中就是要杀了断夜。

    如今，她只有一个目标。

    要么，断夜死，要么，她死！

    “苏苏，姐姐一定会替你报仇。”陌轶抬头看天，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却感到，在冥冥之中，末苏正绽开笑容地看她，而后嘻嘻笑道一声：“我最喜欢长姐啦！”

    她轻呼出一口气，拿上鞭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皱，却让她更有了气力。

    在她心里仿佛升出一股信念，足以支撑她。

    断夜转世，必定在焰玄门。

    所以，她一定要进去！

    她缓缓站起身，朝面前迷雾施尽全身气力打破。

    面前便形成了一道如漩涡状的门。

    她眼睛稍稍眯起，朝那门外踏去。

    “第一名！”

    陌生的面孔让陌轶顿感戒备，她疑惑地到处看着，只见林缺屁颠屁颠跑来了，想要强行从面前的人群中挤到她的眼前。

    “陌轶！我在这里！”

    “林缺？”

    陌轶脑子一懵，这该不会又是妖变的吧？

    “咱们都通过了，希望他们也能通过。”林缺激动地对着陌轶点头道着。

    他看着陌轶那张茫然无措的脸，对着她的眼睛晃了晃手，才见她眼眶通红。他顿生不妙，肯定是第三关打击她了，现在人心里肯定难过。

    林缺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强行思索憋出了四个字：“你别难过。”

    “我没事。”陌轶笑了笑，而后四处扫过一眼便道着：“这里可有歇息的地方….？”

    “有的，快扶师妹歇息！”师姐大声喊着。几个师姐都冲上前把陌轶扶进房间。

    陌轶其实走得动，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扶着，无奈师姐们都很热情，她便也放松下来。

    “多谢师….师姐。”陌轶第一次叫人师姐，还真有点不适应。

    “师妹不必言谢，往后啊咱们就是同门了！师妹可真厉害第一个出来呢！”几个师姐叽叽喳喳地道着，但是也存着眼力见看出来陌轶虚弱的脸：“那我们就不打扰师妹了，师妹好好休息。”

    “多谢。”陌轶笑道，便躺下歇息了。闭上眼脑子很乱，却也很快地睡下去了。

    在梦里她好像云游海中，拉着苏苏的手，面带笑意地畅然游玩着……

    林缺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同几个同门继续听师姐一脸神秘地聊着门内八卦。

    “我告诉你们，你们呀可得注意咯，进了这里那可与地狱无差。”

    “哎哟….这怎么说！”众人叽叽喳喳地，每个人脸上都毫不掩饰地挂着担心。

    “唉，你们可见了咱们的衣服与那法门的衣服差异了？”那师姐面容忧愁道着。

    “师姐你穿着黑色衣裙，那法门的师姐穿着红色，这有何门道？”

    “衣服的差异便表示咱们就低人一等了，虽说师父们总谈咱们凡门与法门应当和睦相处平等对待相互帮助。但是咱们凡门论实力功法都远低于法门，人也少。因此，凡门的人便容易招来欺负……”一个凡门师兄凑上前叹息道。

    “啊…..”“可咱们也是凭本事进的，怎么能因此被欺负呢！”“就是啊！”

    “在凡门，每年度的试炼要求就更严格了。因为实力差距悬殊，只有凡门试炼的第一名才能参与总试炼。就咱们这届与往届的第一名，去参与总试炼还是被法门打在后头…..”师姐撑着脸一脸忧愁地道着。

    “第一名也可以进到法门修习更高的功法，法门的最后一名则进到凡门。看这位师兄，便是法门进凡门的弟子了！”另一位师姐调侃地笑道。

    那师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笑道：“唉……法门的弟子全都不是人，练起来可吓人了……还是凡门舒坦，就是总被欺负……”

    “啊…..”林缺不由得叹息一声，他感到天都要塌了，往后自己的路他该怎么走啊！

    ……

    “母后！”馒头冲上前抱住女子，憋不住嗓门一般哇哇大哭着。怀里的女子早已冰冷，眉目慈善美丽地闭着，宛若安静又不问世事。

    他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早就喊哑了，嗓子跟冒烟一样难受难耐。

    馒头缓了很久，他脑子是乱的却又异常清醒。他将自己的母后与父王安顿好，竟有一口舒坦的气息呼出。上一次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这个幻境让他可以将父母安顿在一起，也算了却他的心事。

    馒头在墓前跪拜了三回，抬眼一见，眼前竟出现一道漩涡状的门。

    他轻轻闭上眼：“我会夺回一切。”

    再睁眼。

    “第十位！”

    他脑袋麻木，眼前的景色顿生令他模糊，脚快站不稳了，几个师兄便扶住他，将他安置到一处位置坐下。

    “馒头！”馒头抬起头，看见林缺热情地在远处朝他挥手。林缺见馒头也是一副虚脱模样，赶忙上前去问侯：“你还好吗？”

    “唉……不太好。”馒头说话都有气无力地，他拍了拍林缺的肩：“就只有你出来了吗？”

    “陌轶也出来了，不过她现在休息去了。”林缺轻轻拍着馒头的背，时刻注意馒头的神情变化：“我带你去歇息吧，我在这等着他们就行。”

    “嗯。”馒头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感到全身心疲惫乏累，明明才几个时辰却好像过了好几天一般，无力又无劲。

    林缺看着馒头的模样，不由得替唐炎唤之捏把汗。连陌轶馒头出来都这样了，看来第三关真不是人过的。

    ……

    唐炎脑海里重现了当年的场景，腿都软得站不稳，这无形的屏障却怎么也切不开。

    他只能奔溃又无助地大喊，而后他像是坦然面对一切一般，卑微又释然地看着女子的背影。

    “我再也不赌气了……”

    他哭得脑子很昏，眼前一黑沉沉倒了下去。

    之后再醒过来时，便到了岸边，身旁躺着他熟悉的身影。

    女人没有呼吸，整张脸苍白也没有血色，头发湿哒哒混乱的散开。在她的身旁正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用布细心包好的桂花酥。

    唐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其实在屏障形成的时候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今再看见这样的场景，却还是奔溃了。他抱着女人，泪如雨下一般止也止不住，哭也哭不出声来，喘息都变得断断续续，让他难受。

    “娘…..”唐炎紧紧抱着那又湿又冷的身体，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抖得他昏昏沉沉，他好像沦陷在沼泽里快要窒息了。他难受得抽泣着，想对天大吼也吼不出，只能无声地呜呼。

    “娘…..我错了….”唐炎无力地支支吾吾道：“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看着女人的脸，妄若隔世。

    唐炎从衣服暗层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就是娘给他写的字，看罢他又紧紧握住。

    这几年过得这么窝囊，娘亲在天上一定很难过吧，一直以来他都是娘的骄傲。

    想到这，他哭干的泪水又灌了潮，顿顿涌出。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做回娘最骄傲的那个唐炎……娘…..”唐炎紧紧抱着她，顿生风力大作，呼啸而过他的身旁。手中的女子变成丝丝烟雾飘向空中，只让他抓也抓不住，只见眼前顿生出一道漩涡之门。

    唐炎走得磕磕绊绊，再跨出之时，明亮的光线刺他晃眼让他跌倒在地。

    “第五十四位！”一个师兄大声喊着，见唐炎的模样赶忙招呼人：“快！又晕了一个！”

    “唐炎！”林缺看唐炎一副狗吃屎的模样，赶紧也冲上前扶起他，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你，真不赖！”

    唐炎还在悲痛之中，怎么也笑不出来，到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他们怎么样了…..”他看见林缺的脸，才略有安心之感。

    “唤之还没出来，馒头和陌轶出来了，但是他们歇息去了。不然我也扶你去歇歇吧？你现在怎么样了？”林缺摸了摸唐炎的额头，这见他全身止不住颤抖：“不行，我还是扶你睡会吧。”

    “我没事，就坐下缓缓就行了。”唐炎被林缺扶到一旁的桌椅边坐下，将水一饮而尽。

    林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模样的唐炎，往日就他话最多了，现在像变了个人，整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看来这第三关，真的很吓人。

    他顿时有点庆幸了。

    只是不知现在唤之怎么样了……

    “断夜，你要去哪里？”唤之看着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他穿着白衣飘飘体形修长只是自顾自地一直往前走着，好像忘却了她。

    “你要去哪？”唤之停下脚步，见断夜没有理她，她便冲上前去拉住了断夜，只看见断夜的脸上神色平静，可他的小动作却很着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末羽…..她有危险，我去看看。”

    “末羽？”唤之听到这声名字便彻底崩不住了，她着急地大喊着：“她才不是什么天界的精灵！她是魔界公主啊！你不许去了！！”

    “魔界公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看出来她不属于天界。”断夜迷迷糊糊地道着，整个人好像喝醉了一般。不过在唤之看来，她只想狠狠揍一顿断夜，大声骂他是不是糊涂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要去救她吗？你可知道你因为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唤之快急死了，她死命拽住断夜：“你愿意为她去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的父王母后！喜欢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唤之，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她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没办法看她入险境于不顾。”断夜抓住她的手臂道着：“等你有喜欢的人，你明知道他陷入危险了，还能置他于不顾吗？”

    唤之愣了神，手不自觉落了下来，她看着断夜的脸，只是愣愣看着。

    她真羡慕末羽，可以得到他全部的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又能阻止什么呢？

    “你让我去吧。”断夜的眼眶泛红，低声道着又默默将唤之的手臂放下，随之他拔开剑就要往外冲：“你会懂我的，对吗？”

    唤之看着断夜一股脑地往外跑，她只恨自己，根本没有气力保护他。

    脑海里的思索，又回到了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