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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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浅香毒解

    容止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乌木?怎么可能,那种毒几乎没有人会用。除非——”

    电光火石间,容止恍然大悟。

    这和许夙寻没有关联,否则,许夙寻早就下手了。许夙寻心机深沉,变幻莫测,但容止不知为何就是讨厌不起他来,和他一起长大,情谊也许不如亲生兄妹,却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

    容止很清楚许夙寻不是安分守己的,他也许有时候算是一个好人,但真正的目标,却是那高不可攀的帝位。

    容止知道,却也不想改变,看他去闯,说不准,真的会是一代帝王。炎轩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容止也知道,他不屑于与炎轩斗。

    光风霁月的公子,与那看似光风霁月的少年,从来,就没有共通之处。

    凌青辞的眼神又深了些许,他没有想到容止想到的东西,看向突然笑起来的容止如同看一个可怜的姑娘:“你恐怕惹上了大麻烦。这种解药你能否配制出来就看造化了,我医术尚浅,不敢说能救人一命。”

    容止莞尔,敛去了脸上的正色,怡然地轻笑一声:“若说你医术浅,能发觉我身上的毒,就不可能是庸医。不过,你还是差了一点,这毒,不是乌木,是浅香。它和乌木很像,只是不至于让我死罢了,是炎夏的毒。不过还得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也发现不了,但这解药,还是要你来帮忙。我疏于医术,万一因为区区浅香把命丢了,怕是连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说罢,少女将一张纸往前一推,上面已经写好了药方,都是容止刚才临时写的。因为没人注意,所以容止写的龙飞凤舞,平日里不注意的锋芒被放的很大,却也好看。

    凌青辞的心思可不在这字上,他皱了皱眉,道:“这些药都是炎夏独有的,我的医馆里没有这些。”

    “急什么,跟我出去,到我朋友那里再说。”容止临时把裴希宜当做了朋友,“她的母亲生了病,可耽误不得。我的毒是小事,先吃一些丹药就能稳定住。材料我有,等一会熬好就行。”

    凌青辞勉强点头,看着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眉目之间尽是英气。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说:“我先给你熬药吧。这药很苦,你先做一个心理准备。”

    不管那朋友的母亲到底生了多重的病,浅香这种毒可不是善茬。即使是壮年男人也挺不过三天的煎熬,更何况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管容止嘴上怎么说,凌青辞都是不忍的。

    凌青辞并不清楚容止是修行者,即使知道恐怕也接受不了这个概念。毕竟他只是悬壶济世的医者,说修行之类的东西他也是听不懂的,并且不会关心。隔行如隔山,正像容止不敢给自己开药一样,凌青辞也不可能炼制出特别强悍的丹药来。

    容止开出的方子其实并不复杂,但分量的要求很刁钻,火候也必须掌握好。凌青辞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郎中,自然是会熬药的,但也必须提起全部的精神。至于容止,平日里习惯了噼里啪啦材料一扔然后用灵火狠狠熬的人,去细致地熬药?做梦。

    凌青辞熬着药,容止无事可做,便翻看着医书。她已经给裴希宜保命的丹药了,只要不是阎王看陆妃不顺眼,撑三天绝不是问题。浅香的毒对她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可只要再过三天,容止一旦与外男独处必定会方寸大乱。这就是容止不敢不治的原因,假如最后一直不根除,拖个三五年,容止会怎么死就很不好说了。目前她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毒,只是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罢了。

    每本医书上都细致地做了批注,字体很好看,书卷气十足。容止不由感叹凌青辞的精力旺盛,却也不想看下去了,医书太细,容止没耐心看。

    凌青辞熬好了药,倒在碗里给了容止。容止很快喝完了,仿佛药不苦一样。

    凌青辞有些惊异,他从容止进门就发现她不可能是丫鬟,举止投足虽然伪装的很好,却有一股英气随身,一定是大家闺秀,否则不会这么从容。但凌青辞没推断出容止的炎夏姑娘身份,这也难怪,容止出身将门,从来不讲究一步一扭腰之类的玩意儿,在旁人看来和一个苍规姑娘差别不大。

    “怎么?”容止喝完后把碗一放,笑起来,“我可不是没喝过苦药的人。走吧,去看看陆姨,她可比我难受多了。”

    凌青辞回过神来,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出现些许不自然。少女的朱唇一张一合,爽快了当的个性虽然在苍规并不少见,可从小在炎夏长大的他却是很少见过如此既有礼数又性子爽快的姑娘。

    “你可有马车?”凌青辞试探道。虽然他清楚容止不可能上当,但还是忍不住要试探。

    “想什么呢,我就一个丫鬟,步行过去吧。”容止毫不留情地撒谎,然而这也不完全是虐待凌青辞,陆妃被逐出宫,他们大张旗鼓坐马车过去委实有些不稳妥。

    陆妃临时的住处不远,但也有些偏僻,一般人走起来也会觉得吃力,容止当然并不疲倦,凌青辞却也不比容止差。容止有些纳罕,这路走下去凌青辞的脸色一直没有变差,难不成,他也有武功在身?修行是不大可能的,不然他也不会出来当医生了。

    “到了。”容止停住脚,小心翼翼地敲门。

    门很快开了。溜出宫的裴希宜见容止来了大松一口气,容止却蹙起了眉:“你怎么溜出来了?”

    裴希宜不介意地说:“反正也没人管我。大夫,我娘在这儿。”

    裴希宜一指床上已经气息奄奄的女人,目光带着些许哀求。

    她知道别的大夫都不敢治她娘,可凌青辞也许敢。不论如何,能让月姐姐认可的大夫肯定不是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