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并不了解这一切，在她看来这只代表有人监视她，而费解的是一个宫女怎么会招来监视的人，更何况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太容易被认出来。如果说是原本认识容止的，这张脸比起原本的她还要差上一些，眼睛也特意敛去了几分神采，思来想去也没一个结果，便不想了。

    但既然有人监视，回宫里是不大安全的。容止也无计可施，身影一闪，就回到了宫里。虽然这只是一个低级的法术，瞒不过实力比容止强的人，而且在消失的瞬间会被一眼看出真实容貌，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无法锁定容止的目的地。故而虽然这个法术很鸡肋，容止也一直很喜欢用。而且，容止也很大胆，她知道对方实力比她强，但却没有杀她，那肯定有留着她的必要，更何况他们已经清楚容止的身份了，暴露个真实相貌不算什么。

    黑衣女子蹙眉，她并无法感知到容止的真实容貌，不知为何。

    容止确实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但她也清楚她不可能是真正的监视者。当然，因此，黑衣女子发现容止真实相貌的可能性，也就变成了0。

    红衣少年的呼吸一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失手丢下了酒杯。玲珑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他却不予理会，甚至连捡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黑衣女子也没有捡起来，按理说这应该是她负责的事情，可裴欲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家公子从来没有失态如此，仅仅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姑娘，能让阅人无数的裴欲如此失态？即使是如同天仙一般的人儿，裴欲也从未对师妹有过半分好感，那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公子，她到底是……”工作职责本不允许黑衣女子多问，她那如同星辰一般深邃的黑眸里装了太多东西，也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看到了该装作没看到，更何况，她以后注定是要独自一人的，公子的想法，她不应该干涉。

    “无碍，”裴欲很平静，尽管只是表面上的，他内心深处的涟漪却并不为黑衣察觉，“月刻，不用为我担心。”

    月刻呼了一口气。她清楚公子的脾气是好的，从小陪着他长大的月刻，对这一点的感触最深。小时候，裴欲叫她姐姐，管星刻叫妹妹，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长大了，却又变了。心机深沉如他本不会表现出来多少，但月刻怎么不清楚，小时候的陪伴，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月刻和星刻陪他多长时间，只是那短短一年的磨砺，就让裴欲再也不可能彻底地信任她们了。她们不是裴欲的人，是他父亲的，而她们的目的和裴欲父亲的目的一样，让裴欲真正成为强者。

    尽管是为他好，可裴欲心里很明白，这两个人，对他的感情从不是纯粹的。

    他只是一个需要磨砺的工具，仅此而已。

    “回去吧。”

    裴欲平淡地做了结束。

    回到皇宫后的容止也不大轻松，虽然勉强是睡着了，但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这样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可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难以定义。

    第二天，容止也有些心不在焉，裴希宜时而奇怪地抬头看看容止，但毕竟从小不受人待见的小孩，眼力见还是有的，更何况裴希宜也无暇顾及许多，陆妃的生死尚且未卜，她必须尽快出宫，找一个愿意帮她的郎中。

    裴希宜将实情告诉了容止，听完后容止也犹豫了些许。她会炼丹，可毕竟只是丹药，真正谈悬壶济世，还是不如真正有资历的大夫。可陆妃生病，裴希宜还要专门出去跑一趟，这情形实在有些微妙，乐意帮忙的人恐怕不多。思来想去，容止决定自己出去，裴希宜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又是公主，跑出去又穿着这么普通的衣服，未免有些尴尬。

    “哦，你说医术好的郎中啊？”一个妇人想了一下就立刻有了主意，“要说生意，那肯定是凌大夫家最好，那凌大夫叫凌青辞，今年也才二十出头，据说师承是很有名的什么马大夫，反正找他看病的姑娘挺多的，据说长得也可俊了，就算治不了，去看看也是好的。”

    容止有些啼笑皆非，但听好几个路人都这么说，问清凌家方位就准备去试试。尽管这个凌大夫很有可能是一个半吊子，但没准真是一个长得帅的年轻大夫，并且医术好呢。她这次出来只是以丫鬟的身份，并不重要，大不了再跑一次。

    容止摸索着到了凌大夫的医馆。和容止想象的不太一样，医馆给人的感觉很赏心悦目，容止推开门，凌青辞坐在里面，正在给一个姑娘号脉。见容止来了，也不计较她的丫鬟身份，客客气气地让她坐下，然后等看完了这姑娘，便请容止对面坐下。

    凌青辞身上的书卷气很浓，脸上也总含着笑，如同光风霁月一般让人感觉很舒服。这样一个温和的人，容止也起了些许好奇，她开口，正打算将裴希宜拜托的事情说出，凌青辞却微微蹙起了眉。还没等容止反应过来，凌青辞就握住了容止的手腕。

    好在容止反应过来凌青辞是要把脉，没有出现尴尬的局面。可容止也没看出凌青辞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这么一个看起来就聪明绝顶的人，怎么看不出她只是一个出来跑腿的丫鬟呢？

    凌青辞的目光却越来越凝重。他没有多说什么，唰唰写好方子，递给容止：“你中了西白特有的毒，乌木。假如不及时治疗，你恐怕会暴毙而亡。好在下毒的人不够狠绝，还有三分活路，回去按照这个方子熬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